红毛想退学去打工,可学校说没有家长签字不给退。红毛也不理他们,旷课后到处找零工,什么发传单啦,景区卖矿泉水啦,当服务员啦,哪里有活干他就去哪儿。可他苦干一个月挣来的血汗钱在交了第一个月的房租水电煤后就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二百块了,他吃饭都成了问题。
因为每天都卖力工作,又乱吃东西,一天晚上他不幸食物中毒了,窝在家里上吐下泻。可因为囊中羞涩,他只能忍受着不去医院。
贺天知道红毛在炸鸡店当服务员,他每次放学路过都会去转一圈,没别的目的就是嘲笑他。而红毛每次都装作不认识他,不仅要装聋作哑强忍怒意还要笑脸相迎端茶送水。每每看着红毛憋红的脸蛋,贺天都觉得心情格外舒畅。可这天,从不旷工的红毛却不在了。贺天觉得蹊跷问了领班才知道原来那刺头小子请病假了。
呵,那贱骨头身板也会被区区病魔打垮?
贺天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回事,就已经来到了红毛的出租屋门前。
斑驳的铁门上旧得泛白的福字半挂着,残破不全。
我才不是担心他。贺天心想着,抬手敲了敲门。
先敲,没有反应。
再敲,没有反应。
加大了力度,还是没有反应。
贺天顿时火大了,掏出手机给红毛打电话,连拨了七八遍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红毛虚弱的声音:“贺天……我不行了……”贺天咒骂了一声,幸亏他之前做过红毛的调查,便立刻用手机调出红毛出租的文件,一个电话打给房东来开门。他看到红毛瘫软在床上,床边一桶呕吐物,空气里弥漫着胃酸的味道令人反胃。
贺天眼前一黑,大骂道:“你他妈省钱省疯了吧?!”
房东打了120。红毛还在吐,现在只剩下干呕胃酸了。他应该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浑身都是黏腻的汗。
这还是那个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后顽强到当天出院的小混混吗?
贺天给红毛擦嘴擦脸,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半瓶矿泉水喂他。红毛一喝水就吐根本一口都吞不进去。贺天一点也没在意他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救护车一来,他就抱着红毛上车了。
急诊室里,医生责问贺天说:“他已经严重脱水了,为什么不早点来看?这样很危险的!本来挂挂盐水就能马上缓解症状的事,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啊?”
纯白的病床上,红毛虚脱地睡着了。
贺天望着他退去了戾气和利刺的面容,竟是那么单纯,温顺,还有点惹人怜爱起来。
贺天并不想爱上红毛。于他,红毛只是个排遣寂寞忧伤的玩物罢了。如果爱上了,那就太没意思了。一个人被一块石头绊倒,可以说是他的不幸,如果再被另一块石头绊倒,那就只能是愚蠢了。而贺天,当然不蠢。要说贺天对一切都无所畏惧,却至今在想起雨中见一的背影时还会心酸。他贺天,不可一世的贺天,又怎会允许自己有这等凡夫俗子才有的弱点呢?他再不想被愚蠢的爱情操控身心,体会那种失去自我的失衡感了。
第二天贺天接到医院电话,说红毛吵着嚷着要出院,让他赶紧来医院看看。贺天得意地一笑,说:“知道了。”
放学后,贺天慢慢悠悠地踱步到了医院。看见红毛一脸煞气地躺在床上挂盐水。床头柜上精致的餐点一口未动。他已经换掉了病号服,重新穿上了他的亮黄色的臭T恤,似乎随时准备离开。
“你他妈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开这么贵的药这么贵的房还给我请护工?!你是不是故意想耍我?!”红毛冲贺天破口大骂,太阳穴上青筋突起。
“哟,看来恢复得还挺好。”贺天双手抱胸,轻描淡写地说道。
“滚开!你这虚伪又阴险的小人!”红毛狠狠地朝贺天竖了个中指。这是他的惯用伎俩,毫无威慑力可言。
“你就是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贺天微扬起头,视线从上而下,声音骤降到冰点。不需什么力气,贺天的一个眼神就足以唬得红毛服服帖帖的。
“给你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护工,都是为了你好啊。”见红毛犯怵了,贺天又重新让他虚假的笑容爬回了他俊朗的脸上。他不知用这狐狸似的笑脸迷惑了多少不谙世事的青春少女啊。“你别急,医疗费都我出,你现在先安心养病,欠我的钱可以慢慢还我。”
红毛气得面色煞白,声音颤抖:“你你你故意的!你、你休想使唤我!”
贺天漆黑的眸子一暗:“好啊。那住院费我不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医院这个地方么,卖个肾也有三四万了。”
红毛气得无语,瞪红的双眼里雾气弥漫。
贺天接着道:“你不用赚钱还我,我也不缺钱。你只要每天给我烧烧饭、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有那么难吗?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懒的人,难怪连你爸妈都不要你……”
被父母抛弃的事一直是红毛的痛脚,他不知贺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当贺天揭开这道伤疤的时候,一股蒸汽直冲红毛的脑门,他咬牙切齿地说:“干就干!就干一个月,你就别想多加!”
贺天:“你有没有搞错啊,就你这点劳动力,一个月就想抵这几大千?三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贺天的话,从来都不是跟人商量的。红毛除了认栽,别无他法。本来给贺天当保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被狗咬了。“被狗咬的事”红毛经历过不少,咬咬牙就过去了。可问题是房租该怎么办呢?如果没时间出去挣钱,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红毛摸着手里房东寄来的账单一筹莫展。他硬着头皮想去跟贺天借点儿钱。身高腿长的小混混,此时涨红了脸蛋,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用力地揉搓着校服的衣角,“凶狠”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贺天拖鞋上的线头,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说完了这句难以启齿的话。可贺天接下来开口说的却着实把红毛吓了一跳。
“你那破房子已经被我买了。”贺天嘴角一斜,狐狸似的笑眸深不可测,“现在我是你的房东。”
沉寂三秒。
红毛一把甩掉了手中的拖把,怒道:“卧槽!你神经病啊!”
贺天随后便以红毛拖欠房租的名义没收了红毛家的钥匙,不准他回家住,还要求他暂住在贺天家,美其名曰方便伺候。还说,要是他三个月表现得好,再考虑把钥匙还给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红毛只好回家稍作收拾忍辱负重地住进了贺天家。贺天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终于多了点烟火气,有点儿温馨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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