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过后, 天渐渐的凉快下来。
下雨的时候就感觉特别凉, 也有些丝丝秋高气爽的感觉在。
今儿便是如此, 秋雨连绵, 姜染姝坐在窗前,托着腮往外头看。
细雨打在芭蕉上,将芭蕉叶子洗的格外翠绿,在风中轻轻摇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基本处于针也不想扎,书也不想读的状态,赖嬷嬷以为她肚子不舒服,劝她请太医来瞧瞧。
被姜染姝否了, 虽然胎动有些激烈,但是她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请万岁爷来。”姜染姝无法抑制这种想法, 咬着唇,有些不确定的说。
她从未请过康熙来, 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况且连个理由都没有, 她也不能说是想他了, 在这个时候, 不能这么说话, 会被人往难听上说。
拧了拧眉尖,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 坚定的挥了挥手。
明月顿时诧异了,旁人不知道, 她们自己人是知道小主儿是有多么得宠的,若是换了旁人,必然恃宠而骄。
可小主儿一直都淡淡的,不曾有多余的想法和做法。
可今日突然的就要请万岁爷来,没头没尾的,倒让人不知道怎么禀报了。
在乾清宫待久的宫人,谁不知道皇上最不耐烦嫔妃叫他,不论是什么要求借口,一律都会撅回来。
一时她面有难色,一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差事,她有些不想接。
“是。”明月垂眸应下,有些不情愿的往正殿去。
到门口见着梁九功,对方面色不虞,她想要出口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半晌在对方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下,吞吞吐吐道:“禧贵人请万岁爷去一趟,还望梁总管禀报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九功一时无言,这会儿万岁爷正在气头上呢,让他去禀报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这不是找抽吗?
可禧贵人向来得宠,跟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也不敢随意糊弄,自认倒霉的往殿里头去了。
康熙心情确实不好,原本吴三桂节节败退,想着胜利在望的时候,偏清军又失了次先机。
看到梁九功进来,他皱着眉头问:“何事?”
梁九功低声禀报:“侧殿禧贵人处来人,说是请您过去。”
康熙啪的把手中折扇扔到桌子上,吓的梁九功一抖,这是怒极了的表现,原以为对方不会去了,谁知道康熙霍然起身,大踏步往外头走去。
弓着腰身跟在后头,梁九功心中游移不定,将禧贵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又提了提。
能让一国帝王压着脾气去哄,着实能耐不小。
前些日子宜嫔、佟贵妃,不都铩羽而归了吗?不论你找什么借口理由,在皇帝这里,都过不了关。
一路疾行,很快便下楼来到侧殿。
姜染姝就候在门口,看见康熙冒雨前来,她略有些感动,双眸亮晶晶的扑过来。
康熙赶紧搂住她,冷着脸斥责:“做什么呢?也不知道穿个披风,瞧你手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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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她还没觉得冷,一说瞬间有些受不住。
接过赖嬷嬷递来的披风,康熙替她妥帖的披好,搂着就想往内室走,姜染姝不允,非得拉着他去太液池看残荷。
“皇上,您就依了我这一次吧。”姜染姝咬唇,用晶亮的双眸望着他,那潋滟的波光快要将他溺闭。
心中原本积了一肚子火,在这清凌凌的目光下也尽数消散了。
她说不出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屋子里,就想去广阔的地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
康熙有些无奈:“这雨下这么大,何苦跑一趟?”
夕阳下的残荷才美丽,雨下虽别有一番风情,但鲜少有人专门去看。
特别是秋日,风吹雨凉,立在河岸边撑着伞看残荷,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蠢。
他看着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吗?
垂眸看见姜染姝盈盈的目光,他顿时败退。
“成,随你。”
姜染姝顿时笑了,还未走出去,余年喵的一声追上来,用爪子抱着她腿,一刻也不肯放,显然是想跟着。
明月将它抱起来哄:“余年乖哟,今儿下雨了,下次再去好不好?”这猫怕水的紧,挨着点水跟要它命似得。
“喵呜~”不好不好,就要跟着铲屎官。
余年扒拉的更紧了,怎么也不肯松爪。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姜染姝,并发动语言攻击,细声细气的喵呜声不绝于耳。
听着可怜极了。
“行了,带它一起吧。”姜染姝开口,今儿余年也有些燥,一刻都不得安生,放在侧殿她也有些不放心,索性带上它。
康熙拧了拧眉尖,示威的盯了余年一眼,懒洋洋开口:“抱着它,缀在后头。”
这小东西惯会争宠,有它在,姝姝的视线不会分给别人,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吗?
就算是带上,那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姝姝瞧不见。
余年不明所以,直到走了一截路,才发现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铲屎官,顿时炸了:“喵呜~”我要跟铲屎官在一起~
康熙听着它的叫声就笑,跟他斗,呵。
姜染姝娇嗔的看他一眼,平日里也是挺成熟一人了,怎的遇上余年就这般幼稚。
无端的,她从心底冒出来一句话。
相爱相杀。
没毛病。
走在长长的夹道上,秋风渐起,吹着细雨飘在人裙摆上,落下星星点点的雨迹。
姜染姝望着沉闷的天空,忍不住蹙起眉头,回眸看向康熙,小声道:“总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心里头难受的厉害,却不知从何而起。”
她眉头拧成川字,唇色也有些发白,心里实在慌得厉害。
康熙神色陡然一紧,上前搂住她的腰,小声问:“可是肚子难受?”
她素日里瞧见什么都淡然以对,鲜少有这般时候。
离预产期也没多久了,若真是要生了,也是正常的事,凡事都已经准备好,只欠东风。
姜染姝摇头否认,轻叹一口气,低声道:“不知道呢,但愿无事吧。”
两人刚走到太液池边上,就见池水翻滚,里头的鱼虾蹦来蹦去,一刻也不得安稳。
余年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声音凄厉中带着恐惧,姜染姝面色一变,所有的事情在电光火石般穿起。
她紧紧抓着康熙的胳膊,紧张到有些结巴:“莫不是地、地动?”
前世学习的关于地震相关知识涌入脑海,跟面前的场景一一吻合,她觉得应该很稳了,心脏都跟着砰砰跳动起来。
康熙被她唬了一跳,一时间也无法探究她为什么知道这个,抓着她的胳膊问:“当真?”
见她郑重点头,康熙面色一变,赶紧命小太监传九门提督过来,一边让她在这里好生待着,又去各宫传旨,命人都来这空旷地方待着。
康熙对于地动也是有些了解的,面前的状况确实像,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提前准备总是没错的。
在姜染姝眉心印上一个轻吻,他轻声道:“你好生待着,等会儿派遣几个侍卫来守着你,你莫怕。”
在这么慌乱的时候,只有侍卫才能护她周全。
姜染姝点头,知道他是担心她没见过外男,看到侍卫便慌了神。
康熙脚步匆匆的离去,分兵遣将的把宫中诸人都安排好,京中百姓都令出来,立在空旷地方,不许贪恋财物冒死进屋。
一时之间京城人人屏息凝神,等待着老天不知何时会降下神罚。
人心惶惶之下,地动开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染姝挺着大肚子,原本就辛苦的紧,这地动一来,她就顶不住了,不顾形象的坐在地方,由几个人扶着,省得伤着她。
这一次地动很是激烈,皇宫各处损毁严重,人员倒是没怎么伤着,以惊吓居多。
内外城略有伤亡,以财产损失居多,相对于毫无防备时的地动,如今这种情形,已经算是幸运了。
康熙红着眼熬夜,听着九门提督禀报各处损失,一时无奈扶额。
大清原本就在多事之秋,出了地动的事,舆论问题非常严重,京中都谣言飞飞。
他已经两天没合眼,和南书房行走商议关于‘罪己诏’的事情。
此次地动非常激烈,若不是提前将人都叫出来,以房屋损毁程度,必然伤亡惨重。
如今虽说好些,但人活着,嘴自然也在,这要说的话,那是更多了。
张英愁眉苦脸,罪己诏开天辟地头一遭,该怎么措辞都是问题。
况且这并不是什么神罚,而是天灾,偏要往自己身上揽,给出个一二三来,这不是难为人吗?
姜染斐也拧着眉头,罪己诏是最好的,皇帝向来以天子居之,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反噬来了。
罪己诏安定民心,比什么都强。
康熙疲惫不堪,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让他胡子拉碴,略有些狼狈。
又商议几日,才终于出来章法,将‘罪己诏’昭告天下,并去天坛祭祀,祈求上天原谅。
等一切终了,他回到正殿便睡了,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才终于觉得缓过来些。
“姝姝呢?”他问。
梁九功这些时日跟着他忙乱,一时间没有时间关注后宫嫔妃,听到他问,卡了卡壳,看向一旁的徒弟,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去问问。”康熙慢悠悠的喝着清粥,轻声嘱咐。
梁九功躬身退下,往侧殿去了。
一边在心里想,这禧贵人还真是荣宠无限,这么大的事下来,竟然还有心思来关注她。
刚一醒来便遣他来瞧。
到的时候,侧殿里头乱哄哄的,不时有小宫女穿梭来,穿梭去。
梁九功心中就是一惊,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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