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章

小说:「综」弧光 作者:佚泽恩
    利刃自上而下劈来,犹如毒蛇猛然吐出的冰冷信子。

    地面因九条一郎的「个性」,作祟的缠住少年的脚踝限制行动,作为契约者,多次执行各类危险任务的少年也是反应极快,当即偏身避开锋芒,借机反手攥住女人的手臂扭转关节卸下其武器,利用这个动作的间隙,矢之耀须逐试图在昏黑的走廊中辨认女人的神情。

    一双失焦的、神色空洞毫无波澜的眼眸。

    挣脱脚上的禁锢,撑地后翻闪过再度刺来的土矛,逼迫矢之耀须逐不得不与女人拉开距离,九条一郎不愧为特立机关的负责人,丰富的战斗经验配合强大的「个性」,攻击连贯而紧密,即使矢之耀须逐以最快速度格挡和躲避,也免不了挂彩。肩膀上深达四厘米的伤口不停地涌出血液,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胸腔,断裂的肌肉和疼痛极大程度影响了行动。

    契约者浮上半空,融于昏暗室内的眉眼阴暗晦涩至极,目光向不远处的男人逼仄而去,语气森冷:

    “你对她做了什么。”

    无论是九条一郎此举的目的,还是矢之耀泉的现状,都超乎一开始的计划了。

    九条一郎不紧不慢地丢下几乎燃尽的烟头,用脚底撵灭火星:“真是可怜,契约者。”

    “她根本不是什么矢之耀泉,只是一个Doll而已。”

    Doll?Doll只是一个受动灵媒而已,怎么可能……少年瞠目看向女人,试图从任何细微的地方找出破绽。

    不,无论是外貌、性格、气质,都和矢之耀泉如出一辙,那个女人……他不可能认错。

    “ME技术。”男人嗤笑着重新点燃香烟,语气轻蔑,“「门」带来的技术之一,能够操纵人类的记忆。通过其应用,可从人脑中吸取记忆,全称为「ME Squeezer」。”

    “简单来说,她是使用ME输入了矢之耀泉记忆的Doll。”

    “刚刚那句‘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是作为人格控制开关,让她从被输入的人格程序里脱离出来,从而听从我的指令。”

    九条一郎微微躬身,讽刺地扯起嘴角:

    “矢之耀泉已经死了。”

    死了……

    矢之耀泉死了。

    灭顶而刺骨的冰凉顺着头部冲向四肢百骸,瞬间在心脏处炸裂开来。

    下一刻,于矢之耀须逐身上迸发出的射光笼罩住整栋大楼。

    <

    阿尔杰所带领的一组攻破特立机关的办公楼后,将保密室和九条一郎的办公室都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把所有找到的关于契约者和任务记录等重要文件全部收集了起来。

    仿佛楼层颤动了一瞬,几名契约者刚停下手中的活,便是蓦然发现视野所及的空间,全部包裹覆盖上了一层契约者独有的青色射光。

    “这是!?”云雨几乎是惊叫出声,下意识发动能力想带离这同伴逃离。

    见此情形的阿尔杰脸色一沉,脑中立刻联想到一人。

    能够拥有如此规模的契约能力,必然是被「流星的碎片」所增幅过能力的契约者。

    只有上过战场的契约者才有可能接触到「流星的碎片」 ,除去他……在场的只有矢之耀须逐了。

    “啧,他想毁掉整个特立机关吗?如果闹出太大的动静,很难保证不会被夜间巡逻的英雄发觉。”

    阿尔杰和几位契约者抓起桌面的文件准备打破墙壁逃离,还未动身,这道迷幻而危险的射光骤减,随即如从未出现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险……这个契约能力要是发动了,还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难道别的组出了状况?”云雨抓紧了手中文件袋。

    “不好说。”阿尔杰面色低沉,但也算松了口气,带头率先走出办公室,“我们先离开这里。”

    <

    报仇。

    ——来自“人类”情绪给出的指令。

    九条一郎不能死。

    ——合理性思维给出的答案。

    身心不稳导致着两种相反的思想交织在一起,撕扯、撞击,不断释放出信息猛烈争夺着大脑的最后决断,契约能力甚至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如果九条一郎死了,那么政府就能够借机反咬一口,那时他们至今的作为将全部功亏一篑。

    思绪至此,少年强行稳住那铺天盖地的能量波动,大楼的拉塞尔诺普特放射光消散开来。

    然而只是停顿的一刹那,几块巨石就飞上空中四面八方向他撞来,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在他隔空挡住时,变故横生。

    四个圆盘般的机器便从石块中破土而出,旋转着围绕在他周身,紧接着,盘侧伸出圆筒状管道,释放出剧烈的震波,能量涨大,在顷刻间便形成一层光怪陆离的圆形磁场。

    这是……!被圈围在内的矢之耀须逐内心泛起强烈危机感,然而只是一个瞬间,难以抵御的疼痛便在身体各处炸裂开来,思维和五感犹如丢进搅拌机旋转,无法掌控的混乱不堪。

    有什么东西在被逐渐抽离他的身体。

    仅仅是维持了几分钟,释放冲击能量的装置收回管道,平稳落入地面。

    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却难以逃离的噩梦,近乎丧失全部力气的少年坠落在地,他蹲地,勉强用发颤的手臂支撑身体,汗珠顺着面颊线条滴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痛感在体内肆意激荡,矢之耀须逐勉强喘了口气,却是蓦然发觉自己的契约能量被时间静止了般……他没办法再使用契约能力。

    “恭喜你,这是我们最新研究出来的「反契约者装置」。你是第一个试验品。”

    金眸少年身形一震。

    “契约者无论是当作士兵还是兵器,都这么不伦不类啊。”九条一郎吐出一口烟雾,“果然杀掉你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望着九条一郎挡在前面,那坚若磐石的高大身躯,矢之耀须逐只觉身心都疲惫不堪,无路可退。

    丧失了契约能力,他便没有办法再与九条一郎抗衡,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披着矢之耀泉的皮的Doll。

    别说是救出矢之耀泉了……就连他自己,估计也得赔上性命。

    不,冷静。金眸少年重重地闭了闭眼,尽量忽视神经感受到的痛意,集中注意力去思考自己如今所剩的手段。

    除去不能使用的契约能力,临走前他带了一把填装了麻醉弹的手.枪。

    可是在九条一郎这么强大的「个性」面前,一把枪又能做什么。

    金眸少年姿势不变,看着不远处的九条一郎缓步走近,右手不动声色摸向腰间的枪套。

    只要他稍有动作,九条一郎就会发动攻击,就算这一枪打出去……也肯定会被拦截下。

    得想办法创造机会。

    九条一郎所操控的土矛从四面八方逼近少年,仿佛是戏弄一般,男人并不急着杀掉矢之耀须逐,反而是放慢攻击,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绝望、恐惧等一系列情绪。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

    一道寒光从暗处飞速袭来,直冲九条一郎而去。男人侧身躲过这枚堪称暗器的刀刃,紧接着,那纤瘦的身影从旁边冲来,手臂一扬,将外套甩向九条一郎的头部。

    是那个假扮矢之耀泉的Doll…!

    金眸少年惊愕之下,也趁机拔出枪.支,那件外套并未给九条一郎任何伤害,却也成功阻挡了他的视野。九条一郎反手操控地面形成数杆土枪,直接扎入Doll的胸口。

    与矢之耀泉的外貌一模一样的Doll,胸口顷刻被蔓延的血液浸染。

    而矢之耀须逐——也开出了那一枪。

    超越音速的子弹破空而去,击中了应接不暇的九条一郎。

    Doll和九条一郎一同倒地,身体近乎同时在地面砸出声响。

    金眸少年提气赶向那个濒临死亡的Doll,「反契约者装置」带来的后遗症使他脚步不稳,却也无暇顾及。

    “你……”矢之耀须逐低下身,泠然的声线震颤些许,一时间如鲠在喉。

    他很清楚,此时,这个Doll的生命就如同川流不息的滔滔江水,在不停歇的流逝而去。

    脱离属于矢之耀泉的人格,却又恢复属于Doll本身意识的女人咳出一口血,胸口轻轻起伏。

    “身为Doll,我也算是……做了属于‘我自己’想做的事呢。”

    她闭了闭眼,唇角微微扬起,用尽力气露出了一个温雅、柔和笑容——与矢之耀泉别无二致。

    “虽然我不是她……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她是真的很爱你呢……”

    “再见了,须逐君。”

    ……

    丧失了契约能力,他便已经对阿尔杰,对契约者没有用处了。

    “哟,须逐你也来了。”

    站在集合地的阿尔杰,朝一步步走来的金眸少年挥了挥手。

    如果其余契约者得知他没有用处,那为了保证行动计划不被泄露,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小朋友你还好吗?看样子脸色很差啊,受伤了?”

    “没有。”金眸少年面色一如既往冷淡自若。

    想要达成目标,他现在唯一能借助的力量——

    雄英/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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