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艘大船,连带着上面作妖的妖妖鬼鬼都被吉喆掀起的水龙卷给撕到碎的不能再碎。
吉喆可没心思可惜上面的财物也跟着被撕碎了这种小事,他一点儿异常都不放过,地毯式地来来回回把方圆百里都查了个遍,确定那个会变脸的妖怪也被撕得连渣都不剩了,这才稍微松口气,转回自己住的山洞里收拾东西。
最开始生砸出来的一个山洞被收拾了这许多天已经颇有个一室一厅的样子了。
里面是卧房,除了熊皮褥子垫出的床之外,连墙上和地上也都被吉喆陆续用皮子给铺满了,虽说拼拼凑凑的看着不怎么齐整,可毛绒绒暖呼呼的还是很有个舒适的窝的感觉。
角落放着衣箱子,胡家给打理的衣服舒服华贵,却不怎么适合山居生活,吉喆也不习惯在屋里还穿的板板整整的,正比量着自己缝个背心大裤衩之类的穿,地面铺着的皮子上还散落了好些没收好的布料。
外面是厨房兼餐厅。
石头工整垒起来的灶,边儿上还搭了个烧烤架子,靠着大树立着块大而薄的石板,拿来烤东西用。
油盐酱醋和其他调料什么的都被分装在吉喆亲手打磨出来的一个个小木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在灶上的小木头架子上。
边上还有个落地的大木架子,放了锅碗瓢盆,一时吃不完的食材也都好好被腌制了挂着,或者装在瓦罐里。
木头桩子掏个洞的桌子上放了茶杯茶壶,还有几个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果子,几罐之前胡二郎塞给他的蜜饯。
桌子旁放了蒲团,嫌弃不够高,还硬,吉喆还挺有闲情地把两个蒲团扎在一起,用皮子蒙了一层,边上散落了些工具,是做到一半的手工,正研究着怎么坐个摇椅出来呢。
山洞前面正好有两颗粗壮高大的老树,本来吉喆还想弄个吊床,等到夏天日头大了正好可以借着树荫在上面乘凉。
有胡二郎给的那个荷包,东西收拾起来其实是极快的。
可吉喆打量着这住了半个多月的山洞,从无到有,都是他从头开始一点点花时间精心弄出来的。
从将就着随便住住,到开始有了个模样,到如今开始照着自己的心意收拾布置。
墙壁上的那盏油灯还是他从河底捞出来,修整好了装到墙壁上,研究了好几天才用油脂弄出了能点的灯油,到头天晚上才用上的。
一个属于他的,可以随心意布置,安心住下来的窝。
不用大,不用奢华,只要能遮风挡雨,不必再流离失所。
他好不容易才弄了一个,还没焐热呢。
吉喆僵硬地杵在山洞里,明明知道应该马上收拾好东西跑路,可就是动不了。
凭什么呢?!
抓着球棍的手上用力到青筋毕露。
为什么哪怕是换了个世界,哪怕实力今非昔比,他还是要被莫名其妙地追得到处跑?
凭什么!
他不知父母,生来孤独,无依无靠,异于常人的体质带给他的是举世皆敌,穷途末路。
那么大,那么繁华,那么精彩的世界都跟他毫无关系,他能看到的,所有经历过的,都只能是其中黑暗晦涩的部分,被割裂开,毫无归属感。
可是世界已经换了啊?
他都不是唯一的异类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逃......逃......逃......
逃个屁!!!
吉喆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蓦然回身出了山洞,一跃入长空。
暴喝一声,球棍挟万钧之力,雷霆砸落,轰然巨响,一座巨石峰头被吉喆愤恨之下削了个平台出来。
一层楼高的巨石砸落河中,激起浩大的浪花。
来啊,敢来就互相伤害啊!
他逃够了。
做个决定也不过一瞬间,只要想清楚就行了。
吉喆站在被他一棍子削出的平台上,放眼四望,山风涌动,大河莽莽。
嗤笑一声,纵身飞回了自己的山头。
这是他的主场。
吉喆的能力是水,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
守着一条大河,河流经过的地方衍生出无数分支,更有无数支流汇入大河,群山散落,山间大大小小的潭水泉水溪水无数,连瀑布都有好多处,更不用说连绵成网的地下水脉。
有水的地方就有他的耳目,背靠滔滔河川,他就不算孤军作战。
催动体内蜃珠,巨大的幻境在吉喆的操控下铺展开来。
什么五行八卦的他不懂,但他知道撒谎最好就是真真假假混着来,让人分辨不出,就上当了。
都是经年累月被水流冲击出的山峰,本来就相差不大,被吉喆混了一手,他所在的山头便彻底隐藏在了一片虚虚实实里。
然而这不是全部,蜃珠还是那颗蜃珠,使用的人不同,施展出的效果自然云泥之别。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有些人承受不了压力,稍微一负重,就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炸掉,或者像是被压碎的草莓,无声无息地烂成一滩。
有的人却刚好相反,像是充满了气的皮球,被拍得越狠,反弹得也越厉害。
吉喆本来哪种都不是,他就想像其他人一样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有个稳定的工作,有个安定的居所,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至少有个未来可以期待。
而那一切本来也不算是奢望。
可惜,没有如果。
求助过,尝试过各种方法逃脱。
为了不变成实验室里没有思想的一块肉,笼子里被观赏的一只鸟,展台上被展览的标本,他竭尽了全力。
最后还是失败了。
吉喆一直觉得自己失败了,如果不是来到这个新世界的话,那他早就应该被压碎在海底了。
那一切是因为某个莫名的奇迹,不是他自己的能力,总觉得这种日子多一天都是赚来的。
他从不怂,可心底里,他是自卑的。
他从没赢过。
一直在逃,连反击这个想法听起来都像是以卵击石那么可笑,甚至就算拼死一搏都找不到幕后主使。
不是没有恨过自己的与众不同,可恨也没用。
为了活下去,吉喆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谨小慎微地选择最安全的路。
怨天恨地也没用,天地也不会理会一个蝼蚁。
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了个朋友,一个会为他委屈的朋友,一个能包容他缺点,会对他撒娇的朋友。
会来救他,会为他报仇。
一个能证明他存在过的朋友。
帮他在新的陌生的世界里站稳脚跟,让他能清醒地面对过去。
曾经的经历除了磨难也给了他别的东西,对这个世界而言称得上优势的东西——知识。
于是吉喆布下的幻境非常值得一游,保证是体验绝佳的5D享受。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堪破心魔。
这么说大概有点儿中二,吉喆就那么一想也觉得挺肉麻,不过意思是那么个意思。
自打想明白了,不逃了,决定守株待兔了,正面刚了,一下子,就好像是迈过了一个门槛。
不是说力量又哗啦啦来了个三级跳,而是,就像是本来以为已经走到尽头了,结果推开门,迈过门槛,恍然发现前面还有一片坦途,撒丫子奔上去就能来个一日千里那种,非常痛快。
吉喆不跑了,反倒清清静静地过了好些天,根本没有上门找事儿的,大的小的都没有。
吉喆不缺耐性,他就默默地磨练自己控水的能力,顺便给幻境升级。
日子风平浪静的,吉喆只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只突然变脸的被他搅碎的妖最后发出的那声叫唤他可听见了。里面那种贪婪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无数次他从绝境中逃生的时候,都能从在他后面穷追不舍的那群爪牙那里闻到。
他非常确定。
事到如今,不管这个烂摊子的源头在哪里,也都变成了跟他切身相关的事情。
越是这种时候,吉喆反而越冷静。
这个世界妖魔鬼怪邪门歪道横行,他身上唯一特别的就只有血脉里的所谓天雷之力。
胡二郎能借其通灵窍化形,他就担心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此变成唐僧肉,正是一语成谶。
当初那群妖鬼跟他拼后台,他没理会。
如今看来,他那个莫须有的“后台”,人家黑山老爷也不在乎。
也是,看胡二郎就知道了,这特例也是有一就可能有二,为了脱胎换骨或者实力跨个大台阶什么的,抗个把后台算什么。
吉喆都做好了一个群殴一群的准备了,他是真没料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居然是聂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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