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吉喆脑子一片混沌,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抓住。

    坚定地朝着大海的方向逃。

    后面有多少人在追,前面有多少人在守株待兔,他都不知道,也不去想。

    大海,只要逃到大海,他就有希望了。

    连这个念头是哪里来的他也不知道,也不去想,想也没有别的路。

    海水腥咸的味道已经充斥在鼻端,吉喆的眼睛越来越亮,满是穷途末路的疯狂。

    “快抓住他!不能让他下海!”

    人类听力根本达不到的距离,吉喆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有多少人正向他聚集过来。

    抓紧手里的棒球棍,疯狂地奔跑。

    海滩上原本的游人发现了异常,纷纷惊叫,四散闪躲。

    吉喆眼前一片血红,抡起球棍,把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狠狠砸开。

    枪/声响起,远远躲开的游人发出更大的尖叫,恐慌地骚动起来。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

    吉喆知道那是麻醉/枪,不管那些人什么来路,他们舍不得打死他的。

    他跑的太快太快了,麻醉/弹都落空了。

    他绝对不能被打中!

    被抓住就是生不如死,那他还不如死!

    吉喆跑得更快了,快到甚至他觉得自己都飞了起来。

    砰————

    一切像是慢动作。

    吉喆被一枪/击中了后背,然而巨大的冲击力反而帮他更快地冲进了海水中。

    原本平静的大海在他触到海水的瞬间怒涛汹涌。

    天空瞬间就暗了下来,阴云低垂,雷光闪动,暴风呼啸。

    一个巨大的浪头狠狠地拍上了浅滩。

    眨眼间吉喆的身体变被卷走,消失不见了。

    沙滩上空余下一片狼藉和混乱。

    吉喆眼中露出得意的笑意。

    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动了,也没办法呼吸。海底旋起恐怖巨大的漩涡,强劲的吸力飞快地把他往下拉。

    水压极速增强,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压成粉了。

    无所谓,肺里憋到要爆/炸了,心情却很轻松。

    死在这里也不错,尸体被水生动物吃光就更好了,那群人最后什么也捞不到。

    吉喆的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白光中好像有个身影背着光朝他冲过来......

    世界瞬间安静了,吉喆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吉喆被霹雳惊醒,立刻警惕地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荒山野岭的泥地里。

    四处一扫,荒草丛中露出一截暗红色的手柄,吉喆谨慎地靠过去,试探地握住手柄往外拉,果然是他的球棍,马上紧紧握在手里。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吉喆记得很清楚,他之前的确是跳海了,还被大浪卷进了深海漩涡,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到这来的?

    正琢磨着,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吉喆反射性地躲了起来。

    嗅了嗅雨水中的气息,有两个人。

    他的听力似乎又进化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两个狼狈的身影才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两个人都打扮得像是古代的书生,吉喆眼瞳一缩。

    只听那高一些的书生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安抚鼓励稍矮些的,“前面就有一间寺庙,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走到了,贤弟再坚持一下。”

    那矮些的书生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无事,孟兄也......小心脚下。”

    两人都操着陌生的口音,吉喆从没听过,但他专心想去听着两人的对话,竟然就听懂了。

    心思电转,无声无息地绕过这两人,顺着小路往前走。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湿透,山路也泥泞不堪,但这些对吉喆造不成丝毫阻碍,反而让他从心里觉得亲近欢喜。

    甚至雨水还能给他传递大量的信息,比如,给他指引方向。

    吉喆的速度非常快,片刻之后就看到了刚才那个姓孟的书生说的庙。

    庙又小又破,一看就很有些年头了,孤零零独个杵在深山老林里头,木门斑驳,墙和屋顶都长起了荒草。

    吉喆借由雨水仔细地感知了一下,庙中只有三个人。

    不想被发现,心念一动,雨水就更大更急了,被暴雨遮掩着,吉喆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庙中。

    庙随破旧,还是有几间禅房的。

    随意找了一间偏僻无人的房间进去。

    房中一片漆黑,在吉喆眼中却纤毫毕现。

    屋里只有一张木榻,一套桌椅,木榻上有床薄被,角落里靠墙放着一口藤箱。

    吉喆用球棍把箱子挑开,箱盖上一层浮灰,箱子里倒还放了几件衣服。

    依旧用球棍把衣服挑出来,是套旧僧衣,已经被洗得褪了颜色,倒也还能穿。

    吉喆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这会儿也不挑,直接把身上又破又脏的运动服脱了下来,就着雨水揉搓了两把,晾在一边。

    僧衣被收了很久,一股霉味,吉喆也不太会穿,随便扯了衣服上的带子系上了就算。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庙里十分安静。

    吉喆暂时安定了些,抓着球棍上了榻,扯过被子往身上一裹,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庙里又进了人,是那两个书生。

    刚才雨势骤然变大,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扛不住,足足花了三倍的时间才爬到地方。

    进了新人,前面开始有动静了。

    吉喆眼睛都没睁,自顾自躺在榻上养神,想着等天亮了之后是要继续在庙里藏身,还是该到山里探探有没有地方适合隐居。

    至于这里是哪里,眼下又是个什么时代,他怎么跑到这里来的等等这些问题他一概都不考虑,哪里都是活着,能自由的死很好,能自由的活着更好。

    剩下的都不重要。

    其他的事情就更不重要。

    比如前殿新进来的那两个书生里忽然有一个的气息消失了。

    剩下那个姓孟的书生一惊一乍的,吵得很。

    吉喆本来就觉得荒山野岭的有这么座破庙不正常,这会儿出了事也不奇怪,更不好奇。

    外面大雨倾盆,同伴还丢了一个,那姓孟的书生即便知道有古怪也没法离开,没多一会前面就又安静了下来。

    可惜这一晚注定安静不了。

    忽然一阵大风,卷着雨水重重拍在门窗上,那声音活像是有人在朝这房间扫/射。

    吉喆脸色一冷。

    不久之前才被一群疯子用麻醉/枪逼着跳了海,这声音真是捅到了他的肺眼子。

    雨水中传来一股浓郁到反胃的腥味。

    吉喆在被子底下握紧了球棍,屏住呼吸。

    哐的一声巨响,禅房的门被击飞了。

    洞开的门口,一个满是腥臊味儿的庞然大物钻了进来。

    吉喆一把抡起被子,兜头把那东西罩住,举起球棍狠命地往下砸。

    心中暗骂:我了个大槽,这什么玩意儿,跟粪坑成精了似的,这是想臭死谁啊!

    砸了两下,吉喆的手被震得有点麻,这玩意儿是粪坑里的石头成精吧,怎么这么硬!

    刺啦一声,那床薄被扯开。

    吉喆灵敏地往后急退,正好躲开那东西挥过来的爪子。

    皱眉一看,只见那家伙高得一直顶到房梁,通体青黑,两只长爪锋利如刀,铜铃大眼凶光爆闪,血盆大口里稀疏地呲出几颗野猪獠牙一样的巨齿,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那种刮黑板的声音放大了十倍似的,刺耳至极,吐出的气息更是臭不可闻。

    吉喆顿时暴躁了。

    仿佛被他的心情影响。

    外面轰隆闪过一个大雷。

    那怪物似乎被吓了一跳,懵住不动了。

    吉喆趁机扑了上去,高高跃起,瞅准了那怪物的细长脖子,借着下落的重力狠狠往下砸。

    咔嚓一声脆响,那怪物的脖子被一砸两段。

    斗大的头颅和庞大的身体先后重重砸落在地上,把整个屋的灰尘都震飞了起来。眨眼间,那怪物的尸体就化作一滩臭水。

    屋里没法待了。

    吉喆带上衣服,拎着球棍出了门,沿着门外的走廊往出走,想找间别的空房继续睡。

    皱着眉头走到一半,暴躁地哼了一声,还是转了方向,往另一间有人住的禅房跑过去。

    那房里也叮咣作响,臭味浓郁。

    走到门口,就看见房里住的那个老头正和一个体型比刚才那个小了一半的怪物殊死搏斗。

    那怪物也是通身青黑,两爪锋利,浑身恶臭,只是身上还裹了张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像是穿了条裙子,看着竟然还是个母的怪物。

    那母怪物很凶,那老头也是个厉害的,发狠地抓着那怪物两只腕子,头顶顶着那怪物下巴,牙齿死死咬住怪物的脖子。

    这么臭都咬得下去,吉喆都有几分佩服这老头了。

    估计若不是这人年老体力不支,不用他帮忙自己也能搞定这怪物。

    不再多想,吉喆干脆地从背后照着颈椎后脑的位置给那怪物砸了个狠的。

    他是比照方才那怪物使出的力道,不料这头母怪物皮远远不及之前那头厚,一棍下去,脑袋登时被砸成了个开花西瓜,同样是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滩恶臭的黄水。

    危机过了,那老头还没回过神来,脱力地瘫在榻上。

    吉喆掉头就走,半点儿不想和人打交道。

    被这么一搅合,吉喆也没了继续休息的心思,犹豫着是否要在这个庙里暂时藏身,这里闹怪物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人就不敢来了,也不知道那怪物是不是常有。

    这会儿吉喆才有些他似乎是穿越了的实感。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穿越到这么个满是妖魔鬼怪的地方对他来说再好不过,这样,就没有人会对他那点异于常人的地方“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了。

    身上臭烘烘脏兮兮的,才换上的衣服又是不能穿了,连找了几间空禅房,果然又翻出几件破旧的僧衣还有双僧鞋。

    就着雨水洗了个澡,重换了一套僧衣。

    吸取了经验,吉喆干脆扯了条薄被当包袱皮,把剩下的僧衣都收起来备用。

    他脚上穿的是双运动鞋,早被泡透了。

    趿拉着旧僧鞋,把运动鞋上厚厚的泥巴清理掉放在一边儿晾着,想着,等鞋子稍微干一点儿就进山去看看吧。

    外面的雷雨下了大半夜,渐渐停了。

    积水顺着房檐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吉喆躺在榻上望着房顶发呆。

    忽然,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吉喆一惊,瞬间跃起,攥着球棍警戒地看向门口。

    只听门外一个老迈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贫僧备了斋饭,小施主方才辛苦,不如出来一起用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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