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刃山一处稍显荒凉的山头上, 独有一座破旧的道观。
如今这破旧道观内只余道士一人, 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圆头圆脸, 跪坐在殿内, 对着面前漆黑的棺木流着泪。
“师父呜呜呜, 您怎么就……呜呜就这么离开,徒儿舍不得您……”
小道士悲伤抽泣的抹眼泪,然而待有些漏洞的衣袖刚放下时,面前漆黑的棺木里竟然发出点点白芒。
小道士立刻被吓到, 连连打嗝的向后缩去,心中荒缪害怕的同时却升起渺小希望。
不多时, 白芒消失, 收敛进棺木,紧接着便听见棺木里面发出敲击声,进而棺盖从里面被慢慢打开……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 “谁把我关进小黑屋啦?”
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 小道士痛哭流涕,顾不得害怕, 直朝着棺木里面坐起来的身影扑去, “呜哇师父您没死真是太好啦呜呜呜。”
荣华:“…………”
意识回归身体,记忆还未来得及查看,荣华先安慰的拍了拍怀中小道士的脑袋, “乖, 别哭啦, 师父没死。”
圆脸的小道士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荣华,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破涕而笑,“师父,您是不是已经修道成功啦?面容都年轻许多。”
荣华心里咯噔一声,“我原先多少岁?”
小道士有问有答,“师父原先三十岁整。”
荣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算太老。”
小道士:“…………?”
荣华拉着小道士起身,一边问他一边环顾四周,“你叫什么?此处是我的道观吗?”
小道士有些担忧,“师父您怎么啦?我叫荣茅茅,此处是师父的道观。”
荣华喜出望外,有进步,他竟然已经拥有道观,可喜可贺。
至于记忆……暂时未查看而已。
三十年人生的记忆庞大,情理混乱,收回时却也要处理妥当,需得不短时间。
上个世界里,他过来时周围无人,消化记忆时便没有被打扰的烦恼,如今却是先从棺木中醒来,若是立即闭眼消化记忆,恐怕会再次吓到眼前的小道士。
索性……便先假装下失忆叭。
于是,荣华扶住额头,面色稍显不适道,“徒儿啊,师父应该是修道成功,但记忆暂时紊乱,你先和师父说说情况叭。”
小道士分外单纯,乖巧点头,“好哒,师父。”
“这座道观叫什么名字?地点何处?师父又为何被徒儿安置在棺木之中?”
荣茅茅:“叫有座观。”
荣华:“什么?叫什么?”
“有座观。”
……好名字。
荣华略微沉默,“这座道观不会在山上吧?”
“是啊师父,此处是千刃山,是b市有名的风景区,我们的道观就在其中一座山头上。”
荣华惊喜问,“若是景区,此间道观往日里必定会是人来人往吧?”
荣茅茅摇头,“不啊师父,千刃山风景名胜区在另外一个山头,这里没人来……而且只有我们一座道观。”
荣华:“…………”
就算拥有道观又如何,还是一样的荒凉无人烟……
“咳……怪不得看起来有些破旧。”
“是啊。”荣茅茅苦着圆脸,“观里都快揭不开锅啦。”他委屈的摸摸肚子,早饭都没吃。
荣华:“…………”
不仅荒凉破旧,而且还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那师父又为何在棺木之中?”荣华指着身旁漆黑的棺木问。
总不会是饿得进……咳。
“师父前几日坐定,言道徒儿不要打扰,但是晚间点,徒儿进屋看您,却发现师父早已没有呼吸……”荣茅茅说着又抹抹眼睛。
“您之前吩咐过,此次有感大道,需坐定几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带您离开道观,可徒儿几乎等待半月之久,您也不见醒来,虽身体各处丝毫没有变化,可脉搏呼吸心跳皆无,徒儿还以为您已经归于天道呜呜呜呜。”
脆弱的小道士回忆起来又痛哭出声,扑进荣华的怀里。
荣华抱住他安慰的拍了拍圆圆的脑袋,这小道士单纯乖巧,一根筋,又踏实善良肯听话,虽资质普通,但于大道而言却是难得珍贵的品质。
“别哭啦,师父没事,你看这不就回来了吗?”
“嗯。”荣茅茅忍住眼泪,抬起头对着荣华露出笑容,竟然有两个甜滋滋的小酒窝。
分外可爱的模样。
哄好小徒弟后,荣华一人于殿内接收记忆。
他在此间世界是个被抛弃的孤儿,被有座观的老观主捡到,带回来收养,十几岁时,老观主去世后,他又恰逢外出捡到婴儿,便也带回来收养,取名为荣茅茅。
荣华:“嗯……绒毛毛。”
他这起名水平……略低。
“毛毛,过来拜三清祖师。”
“是,师父。”
荣茅茅立于荣华身后,随荣华三拜祖师像,嘴里念念有词,“荣华望祖师庇佑……”
“师父,庇佑什么?”荣茅茅没听清楚之后的话,见荣华将三炷香插进香炉内。
荣华一本正经,“庇佑师父和徒儿日后能够有肉吃。”
然而话音刚落,却见三炷点燃的烟开始向下|流,荣华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三清祖师在上,徒孙只是想有肉吃而已,这都不行?!
不然……有饭吃也行啊。
荣茅茅大惊失色,“师父!祖师们连肉都不给咱们吃吗?!”
刚说完便见向下飘的烟抖了抖,似是被噎到后又立马垂直上升,但未等上升多少,却又拐个弯向下,向下后又抖抖的向上……如此循环往复,生动的诠释出什么叫做九曲连环烟。
荣华:“…………”
他纳闷的抬起头面见三清,却见正中间的太清道德天尊像的面容外肃穆,荣华心下一动,急忙掐指演算。
“不妙不妙啊。”荣华神情严肃道。
荣茅茅可怜兮兮,垂头丧气说,“真的不给肉吃啊。”
荣华摆摆手,“怎会如此,祖师们不是那种神仙。”
话音落下,刚才还九曲连环的烟立即恢复正常。
荣茅茅精神抖擞指道,“师父,烟恢复正常啦!我们有肉吃啦!”
“……”
“不急管有没有肉吃,却是要有大事发生。”荣华严肃着面容,背手朝着门外走去,“徒儿啊,你说怎么才能有办法不让游客们去对面山头的风景区?”
荣茅茅不解,“师父,您是要拉客吗?”
荣华:“咳咳……这个、也不是,不过游客们要是非得上山的话……来咱们这里才是最好。”
荣茅茅抓抓头发,憨憨道,“可现在是旅游淡季,就算是风景区那边应该也没有多少游客,师父您要是想拉……”
“我不想!”
“……哦。”
荣华缓口气,抬首看向蔚蓝天空,久久不语。
“师父,您在看什么?”荣茅茅乖巧站立一会儿,好奇询问。
“我在看……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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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刃山是从古至今的名山,不知经过多少风吹雨打,屹立至今,山上水色天光,保留着众多奇险壮丽的景观,自然且灵秀的生态,是b市著名的旅游景区。
现在虽是旅游淡季,但也有些游客过来。
其中两男一女正背着包往上走去,他们已经走过大半路,目标却是登顶。
山间被修建了木桥栈道,架于嶙峋的巨石之上,石间有湍急的河水而下,凶险又刺激。
简包皱着眉抬起头,看向略有些阴沉的天空,对身后的男友说,“子棋,要不我们往下走吧,我看预报说有雨……”
林子棋笑着拉过他,“预报都不准的,你看说有雨现在都还没下,再说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千刃山的云景吗?现在都已经走到这里,放弃岂不是可惜?”
“是啊,大哥。”身后跟着的女子柔声说,“不会下雨的,我们走快些,快点到达上面,之后还可以坐缆车下来。”
见两人都在劝,简包只得无奈同意。
他转过身继续前行,却未见身后的一男一女不经意间对视好几眼。
天色虽略有些阴沉,但确实柔风气爽,然而就在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变幻莫测的天气却陡然昏暗下来,白昼如同黑夜,闷雷声阵阵。
天与地仿佛融合在一起,望不到边际,浓云遍布,烈风乍临,闪电与雷声相互交织,穿梭在乌云密布之中。
下一刻雷声猛然大增,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直叫人胆颤心惊,再一瞬,暴雨便倾盆而下。
简包三人暂时躲在一棵树下,他脚腕肿胀,站立不得,歉然万分的看向恋人和妹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们。
这种情况,如若暴雨一直下,而他们又没办法赶快离开…………到时水位上涨,他们都会很危险……
又是一声巨大的闷雷。
树下的女子打个哆嗦,看向坐倒在地上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声音微颤的开口,“树、树下躲雨很危险,再不、再不离开,我们都会没命。”
女子的身体不住打颤,脸色被暴雨冲刷的雪白,眼睛却看向身旁站立的男子。
瞧出意思,林子棋眼神闪了闪,再次看向简包的面容冷酷许多。
暴雨中本就视线模糊,简包听见妹妹颤抖的声音,心下更是懊悔,便想要忍痛站起,然而下一刻,声音再次响起……
“简包,你便留在这里吧。”女子声音冷酷无情,不再柔弱,“离开也是拖累我们,简家不需要你,子棋更不需要你。”
简包面色惨白,怔怔扶着树干,“你……你说什么?”
女子却嗤笑一声不再回答,她身旁的男子更是俯身,将简包抓起,狠狠将他的头撞向一旁树上…………
简包瞬间陷入半昏迷状态。
只模糊听见林子棋冷漠的声音,“简包……别怪我。”说完便看也不看一眼被他蓄意谋害的男友,拉着女子的手快速离开。
简包|头上鲜血|淋漓,此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男友劈腿妹妹,曾以为柔弱善良的妹妹却是披着羊皮的狼……他喉咙间发出模糊痛苦的嘶吼,却抵挡不住欲要昏迷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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