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35块钱一天,顶死了十平米的单间,宴灯很满足地住了进去。哪怕呲着一口黄牙的老板娘对他进行了言语上的xing骚扰,左右邻居嗯嗯啊啊嚎叫的没个完,也没有破坏他的好心情。
站在转身都觉得挤得慌的卫生间里,感受着热水拍打在皮肤上,毛孔全部都张开的舒畅,宴灯哼着小曲儿把自己搓到全身泛红,才意犹未尽地走了出来。
把贴身的秋衣内|裤洗干净搭在烫烫的暖气片上,宴灯钻进被窝,深深吸了一口被子上浓郁的消毒剂味儿,眼一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宴灯醒来时,还有点懵,直到隔壁传来嗯嗯啊啊的动静,才彻底清醒过来。
昨夜睡的并不算太好,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运动过度的原因,梦一个接一个,曾经的那些故人走马灯似的在他的梦境里粉墨登场。幸好026曾经给他做过多次的情感摘除,近千年的经历就像是蒙了一层薄纱,记忆是清晰而又蒙昧的,好像看了一场又一场精彩动人的电影,看完了记住了,但时间久了,也就淡了,不会再为里面的故事而动情。
宴灯揉了揉脸,捞起昨晚从蓝毛身上拿的手机一看,6点10分了。
好像……他们6点半就要点名开始早读了?!
妈呀!
宴灯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跳着脚捞起衣服往身上套,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洗漱放水,抽张纸擦着嘴边的牙膏沫子,就狂奔出门。
什么故人,什么曾经,都被早读点名给冲散的一干二净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班主任冯老师那堪称铁血杀手,震慑技能满级,嘴炮满级,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无论你学习多好多差,但凡落他手里,能念到你怀疑人生。
也许是昨晚那场打架彻底把身体活动开了,宴灯居然敢在差几十秒六点半跑进了教室,瞅了一眼猫在拐角处掐着表随时准备过来抓人的老冯,赶忙窜进教室。
进了教室,看着满屋子穿着蓝白校服的葱绿少年们,宴灯对于自己终于回来这个事情有了进一步清晰的认知。他循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被同桌戳了戳胳膊。
“哎哎,宴灯,没事儿吧?”
同桌是个满脸青春痘的高个少年,比起生生饿瘦的宴灯还要瘦一圈,松垮垮的校服穿身上跟麻袋包着一根竹竿似的。宴灯记得他叫许学勤,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为人有点碎嘴喜欢八卦,但是心地很好脾气也好,是班里唯一不在乎他冷脸亲近他的人。上辈子,他因为失手弄瞎蓝毛进了监狱的时候,只有许学勤来探望他,还给他带了吃的用的和很多书,鼓励他别忘记学习,安慰他振作起来。
想起那些终究没有用上的书本,宴灯忍不住冲许学勤露出一个笑脸,压低了声音道:“我没事儿啊,怎么了?”
许学勤愣住了,要说他之所以能顶着宴灯的冷脸去亲近对方,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个颜控,而且是完全没救的那种。以前宴灯总是喜欢低着头,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好看也只是比普通人高个两三|级的好看法。
可是今天的宴灯,完全不一样了?
身上的阴郁气息消失无踪,坐在那儿腰背挺直,长长的刘海沾了水全部梳了起来,整张脸都晾了出来,五官精致却不女气,别有一番青葱少年的俊俏。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眼白有点泛蓝,愈发显得眼睛清凌凌的黑白分明,睫毛又长又密,笑起来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无辜又可爱,嘴唇咧开,露出白净细密的牙齿,那股子充满阳光的俊气简直扑面而来。
许学勤下意识捂住砰砰乱响的胸口,咽了咽唾沫,好半天才找回舌|头:“你,你今天,怎么了?”
“啊,没怎么,就是有些事情想通了。”总不能说爸爸快穿了近千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因为贫穷和家庭而自卑的青涩少年了吧?
“想通了,那,那挺好,挺好,呵呵。”许学勤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了,不敢继续直视宴灯,只能借着整理作业垂下了视线。
“那个,真没事儿吧?我听以前的同学说,17的那位,就是胡煊昨晚带人去找你麻烦了。为了那谁,”冲着前排的某个纤瘦的红色身影努了怒嘴,“你没被他堵到吧?”
“真没事儿。”看许学勤还一脸担忧的样子,宴灯赶忙喂了他一枚定心丸,“放心吧,他就是来让我离林雨菲远点,我答应了,他就走了。真的,我待会儿下早读了,就去找林雨菲也说说这事儿,以后避着点这俩人就行了。”
听宴灯这么说,许学勤就放心了。一看宴灯已经扭头开始掏书了,他也自在多了,有些戏谑地凑过去,道:“唉,林雨菲也是倒霉,有那么一个发小儿,脾气坏家境好,霸道的厉害,总觉得林雨菲是他所有物似的。要我说啊,校花嘛,就该配你这个校草的,对不对?咳咳,你真对林雨菲没想法啊?”
宴灯心说我什么样儿的美人没见过,林雨菲这样的,跟那些人比起来,顶多也就是清粥小菜。也就是矮个子里拔将军,在这个文理比例8比2的重点高中里,好看的女生太少了,她家庭条件好,跳舞弹琴什么的都是从小学的,再加上会打扮,才凸显出来了。
再说了,就冲着这妹子上辈子被褚向飞哄着,挑唆蓝毛来搞他的事儿,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脑仁疼。
“呵呵,配我?她有我十分之一好看?”宴灯冲着许学勤一挑眉,笑的开怀,“你们以后可别再起哄了,我就算找对象,也得找个跟我差不多的吧?”
该报的仇,他上辈子快穿之前已经翻倍地报过了,这辈子他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才没兴趣浪费到这些人身上。
再说了,以蓝毛那种随随便便被人挑唆几句就能来找他麻烦的性格,得知自己头顶绿光,不可能不爆炸。蓝毛没脑子,但是蓝毛他爹能把生意做到如今的地步,那是没脑子的人吗?蓝毛那边一炸,他爹说不定都不用套话,蓝毛自己就能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个明白。
毕竟还是年纪小见识少,总觉得自己动作很隐秘,其实满地的破绽和把柄。
要知道上辈子,蓝毛爹刚把他送进监狱,紧跟着就把林家和褚家整到了泥地里再没法翻身,可见是查出来这俩人在里面出的那把子力气了。
这辈子,没了他这个拉仇恨的MT,以那人护短到了极点的性格,得知有人在背后暗戳戳地想要害他的独子,林褚两家还能落得好?
未免这群同学再起哄把他跟林雨菲拉扯到一块儿,搞出什么狗血纠|缠来,还是早点给这个八卦王子说死了的好。
许学勤的心跳再度失序,他捂着胸口,心想周末得去挂个心内科看看,自己别是得了心脏病了吧?
早读结束,宴灯赶忙追着老冯跑了出去。
“冯老师,冯老师。”
“怎么了?”
“那个,冯老师,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两个多月前走了,为了办丧事,家里剩的那点钱都花光了。那个,我能不能请您帮我申请一下助学金?我知道,还有半年我就毕业了,现在也不是申请助学金的时间,但是,我是真没办法了。”
宴灯扯着校服下摆,笑的有点羞涩,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利用老师同情心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就一身无分文的穷学生,虽然来快钱的手段他也有,可违法的事儿他是不想干的。那作为一个无父无母肚子都吃不饱的穷学生遇到了困难怎么办,肯定是求助老师了。
老冯很吃惊,今天看宴灯再也不复从前那个阴郁冷漠的样子,就有点惊着他了,现在这孩子还主动来跟他求助,这可太难得了。宴灯家庭条件非常不好的事儿,他这个当班主任的一清二楚,当初宴灯以全市第一名考进实验二中的时候,也是他跟校方争取,除了学杂费全免以外,还额外给了足够支撑宴灯读完高中三年的生活费作为奖学金。
后来,他曾经想要帮宴灯申请助学金,想着能帮孩子多攒一点是一点,高中读完了,还有大学呢不是。结果这倒霉孩子,自尊心强的厉害,他才刚把人找来说了两句,就被撅回来了,死活不愿意要这份助学金。
“这个事儿,确实错过了助学金的申请时间,但是你有困难能来找老师,老师很欣慰。你放心,我会尽快帮你想办法解决的。”
“哎,谢谢冯老师。”
老冯看宴灯大冬天还只穿着一件领口开线的毛衣和薄薄的校服,心里很不是滋味,把偷藏的烟钱都掏出来塞进宴灯的手里,有点僵硬地说了句:“去买件厚点的衣服穿上,别冻感冒了,剩下的留着吃饭,你看你瘦的!现在是冲刺阶段,一丁点都不能放松,知道吗?你专心学习,剩下的事情老师给你想办法解决,行了,回去学习去!”就赶忙走人,步子迈的贼大,好像再走慢一点,就维持不住自己铁血教师的人设似的。
攥着几张还带着体温的钱,宴灯眯着眼睛笑了。哪怕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人和事情,可是,好人终究是更多的呀。
加上昨晚从蓝毛那里拿的钱,除了给自己买两件厚衣服,还能再去学校附近租个小房子来住了,省着点花,足够支撑到冯老师帮他想到办法了。至于欠下来的人情,以后有能力还的起,那就不是债了。
晃晃悠悠往回走,刚到教室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宴灯,你……”
看这位脸颊生晕一副羞涩的模样,可眼睛里满满都是气愤的样子,宴灯忍不住想要给许妈妈点个赞,看看,这传话速度真是太棒了。
他冲着林雨菲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客气疏离到极点的模样,“我跟胡同学已经说清楚了,他也知道是误会我了,还给我道了歉。那个,林同学,能不能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某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我学习。”
林雨菲不笨,听到说清楚和握手言和,想到胡煊昨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脸色瞬间煞白,忍不住扭头去看教室里的褚向飞。
宴灯绕开她,刚走进教室,许学勤就冲了过来,伸手拦住宴灯的脖子,脸色激动的通红,连痘痘都仿佛要蹦出来似的。
他嚎叫着:“宴灯宴灯宴灯,谢辞声要来咱们学校拍戏了!谢辞声啊,那可是谢辞声啊,他要来咱们学校拍戏啦!”
宴灯愣了,谢辞声要来他们学校拍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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