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操人使沿教学楼外侧的楼梯下来,瞥了眼似乎原本被用做体育器材室的一楼。那里有两三扇极小的窗,其中只有一扇玻璃坏了,捆成束的软垫曾经堆积如山,不过现在已经被各自运走,只在角落里留下了一块。
蓝紫发色的少年在裤子口袋里找钥匙,但手指摸到钥匙前先碰到了早晨在操场上捡的校牌。他掏出来就着窗口的光看,银色的金属别针仿佛沾着阳光,泛着鲜亮的色泽。心操从容不迫,又把它收了起来。
他闻着仓库的霉味,心想这里简直就像牢房。混凝土的地面上堆着废旧的体育器材,飞舞的尘埃金光闪闪,室内完全被细小的灰尘占据了。少年开门走进去,平静地坐在还算干净的软垫上,把头枕在膝盖上靠了一会。
窗外微风拂过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就连铁门拉开时的吱呀声都显得过分巨大了。心操人使睁开眼,准确聚焦在破败的生锈窗杆上,朦胧的景象几秒后变得清晰起来。
脚步声停在附近。
他移开视线,慢慢抬起头,一个黑发少女垂首而立,站在唯一坏掉的玻璃窗下。阳光将圆形的小孔投射到她的左半边脸颊,光斑移动着,莫名增添了几分金黄的点线。
明白这绝非梦境时,心操仰起头,直直地将目光凝过去,对上少女绯色的双眼。
来人正是木川唯。
她穿着雄英高中的校服,以往都会套上长袜的小腿今天意外的什么也没穿。纤细的腰身和小巧的脚踝映入眼帘,光滑的黑发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了白皙面颊上的明朗表情,她在用如过去般平静的眼神看他。
窗外没有任何人经过,心操不知何故轻轻滑动了一下喉结,他看见倒映在玻璃上的少女影子就像一盘色彩分明的糕点。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听见了木川甜美而温润的声音,当然声音是不可能透过她紧闭的嘴唇传过来的。于是他率先开口了。
“你的铭牌。”
少年如是伸出手,将那块银白色小牌子从半空递过去。光线在上面折射,刺入眼里,他被闪得有些晃目。
“谢谢。”
女孩子也抬起手,那双漂亮的手如同白色的弓,敏捷地接过写有姓名的校牌。她垂下脑袋把它重新别在校服衣摆上,黑发滑下来,半遮住了嘴角。
“你在忙吗?”他问。
少女摇摇头,侧过脸看他:“怎么?要我陪你?”
少年被惊异了一瞬,以他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说出如此露骨的对话,尤其是在他告白未果后的尴尬境地中。
“如果我说是呢……”他望过去,等待她的反应。
站在窗下的女生似乎是停顿了几秒,而后迈开步子走来,在他旁边坐下来了。墨绿色的校服短裙因动作被提到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几乎是在大腿底部了,估计只要他盯着看就能看清里面的内裤。
少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口,他别过头,凝视着平凡无奇的混凝土地面:“裙子……太短了。”
“我也这么觉得。”女孩子赞同地点点头。
“心情不好?”
“嗯?”
“每次你不高兴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诶——”木川唯托着腮去看他,有点意外,“什么样子?”
他又不说话了。
少女奶白色的大腿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平心而论不可能有性取向正常的男生不想摸。但如果真的下手,他就是变态了。
木川把手撑在软垫上,微微仰着脑袋看仓库的天花板,侧脸浸在不时阴暗下来的光线里,有一种朦朦胧胧的错觉。
该怎样定义喜欢呢?
比如说,见到了某个人自己就会变得非常紧张,会挺直身子,如果说上话就会非常高兴,想说更多的话之类的,想知道更多,想要触碰。
总而言之,憧憬和喜欢的区别就是——
[是否拥有欲望]
真糟糕啊。
他迎着对方的目光,很快就紧紧地抱住了她,胸口与胸口相撞。少年感觉自己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脊背,柔软的胸膛紧贴着,像是自己饲养的小动物在互相戏耍着。肉体的边缘,肉体的一端产生的这种亲蜜感觉,使木川唯想起了悬挂在云端的星星的闪烁。
她半阖着眼眸,红色的流光从其中倾泻下来,本来就很长的睫毛深深投下了阴影。
“……你觉得爆豪会变成第二个伊藤?”少年低沉的嗓音在距离耳朵极近的地方响起,温热的气息轻拂。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红眸少女依旧很冷静,垂着手臂一动不动。
“那我为什么不行?”他问道,仿佛只是疑惑,语调里并不存在其他或不甘或愤恨的情绪。
“你不能杀掉英雄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
女孩子机械化的回答再度出现了。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因为你觉得和我更熟一些,所以才不舍得利用我?”
“……你想多了。”
“真的吗?”他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睛。
木川唯眼神微微偏移,然后重新垂下睫羽:“嗯,理由只有三观不合而已。”
“也就是说,你并不想阻拦我成为英雄,而其他人你无所谓,是不是?”
“……你要这样理解我也随便。”
少年勾起嘴角。
原来他在意的自始至终只有她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我想做上次在操场没做完的事情。”他直言道,喑哑的声调微喘,低得过分。
没等她回答,他就开始亲吻她的脖颈,沿着锁骨一路向下,连校服的纽扣都被解开了两颗。这回少年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摸上女孩子的腿了,触感正如他想象般的美好。
木川唯再一次凝视着无比投入的男生,他的眼睫弧度,清秀的脸颊线条,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
她的样子平静到不可思议。少女大概能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这次却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的手指钻进衣摆上方,探到后背的内衣扣子那里,咔哒一声。
她的衬衫已经被褪到手臂处了,悬挂在胳膊肘之间,然后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整个人倒在身后的软垫上,那里已经铺上了少年的校服外套。
女生把绯色的视线射向空中,遥远的天光将澄澈的点滴落在她眼里,倏忽一晃,变成了男孩子漂亮的腹部肌肉。她移开眸光,偏头望着左侧的白墙,一声不吭。
“我又不会对你使用个性……还是说,就这么讨厌?”他突然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
木川沉默半晌。
“……没有意义啊。”她说,“这样的感情就像怀抱着任何时候熄灭都不奇怪的篝火向前跑一样,就算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将手指抽出来,用陈述的语气开口:“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对吧。”
“嗯。”
“那么,你想对他做这种事吗?”
“我不知道。”
她重复了一遍,表情终于有了波动:“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轰?爆豪?还是绿谷?天喰?应该都不是。”他自顾自地猜测道,“至少国中时就认识。”
心操人使笑起来,胸膛闷闷地跟着震动,笑声从喉间发出,就响在少女耳边,她贴着他的左胸口,听见男孩子沉沉的嗓音:“他们还什么都不明白吧。”
像是幸灾乐祸,又像同病相怜。
木川唯抬头去看他,安安静静地在他的视野里,恍惚中,就像一道光,在发亮。少年的心沉静下来,突然又如同过山车一样高速运转……她的五官无可挑剔,这个俯视的角度格外可爱,柔软的嘴唇忽而张开,露出八颗白牙。
她在笑。
心操的心脏扑通一跳。
“你的意思是想加入我的备选名单吗?”木川姑娘笑的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难接近了,就像是弦乐曲扣动心扉。
心操人使伸出手触摸她笑起来的眼尾,旁边是她的眼睛。
“嗯。”他点了点头。
如他所想,那双绯红的阒静眼眸中浮动着从容,她似乎永远都不会被影响,她决定的事情就没人能改变。少女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随后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
微风摇动着树木,还有鸟的飞翔和鸣啭,凝神谛听,只把它们看做是生的巨大喜悦。在四周含糊不清的茫茫尘埃的正中间,无法确定始终的感情中,的的确确有过一颗明亮的红宝石。
灌满水的世界之袋中,有了一个小孔,少年听见水珠一滴一滴落下去的声音。
原先紧闭双眼的他感受到对方的睫羽如同蝴蝶的翅膀在微微扇动,心操慢慢睁开眼,他看见她镶嵌的湿润、雾蒙蒙的,殷红的明眸。它既狡谲,又冷漠无情,如此轻飘躁动仿佛即刻飞走。
虽说是她先开始的动作,但女孩子明显没有任何的经验与技术,从她的口腔深处发出的轻微如同幼猫咕噜般的声音。她还不会用鼻子呼吸。
听见少女逐渐急促的喘息,男生松开她的肩膀,为对方留出呼吸的余地。自己是唯一被允许接近她的异性,这一点让少年觉得心满意足。
“你这个样子——”
萦绕着水汽的红眼睛,耳根和脸睑处的红晕,不同寻常的喘息,湿润的嘴唇,失焦的眼神。
“……真色情啊。”
他解开她的最后一粒衣扣,半阖着眼眸俯下身:“怪不得是校园女神呢,论坛里那么多人想上你,他们一辈子都看不到这样的景色吧。”
男孩子结实的腹肌贴在她的腰间,木川唯产生了一种自己正站在空空荡荡广场上的错觉,烈日炎炎,没有一棵草木,只有她自己的身影。
这种感情没有意义,没有尽头,没有方向,没有终结。
她目送着海里的灯笼投影乘着夜色远远漂去,光鲜的松枝树叶一片两片覆盖,金沙沾在脚尖,小船滑进宽阔的海面,冲破绯红的海水,轻柔的涟漪荡漾。
少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一旦得到了红宝石,如果以后居住在没有它的世界里,那会是多么惊恐害怕啊。这么想着,他骤然粗暴起来,就连捏着女孩子后腰的手指都开始用力,眼看着就要在她身上留下一块青紫。
他的感情究竟是考虑到终了才开始的,还是正因为知道没有结果所以才义无反顾的,已经没有答案了。
木川白皙的手臂原本横搭在眼前,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被少年拉下来,按在身侧。
他想要她看着他。
在疼痛的时候,地面的摇晃可以扰乱那独特顽固的准确节奏,而且可以感觉到长发与衣物的摩擦,从咬着嘴唇的部分溢出的银光,不安的影子来回踱步。
滴在水盘里的一滴油受到了水的保护,远方树丛的沙沙声,掠过教学楼的风,都在大海的浪潮里流淌。就像随手扔在地面的领结一样,不知不觉滑落在衬衫底部。
少女眼中的水光终于承受不住地流下来,顺着眼角啪嗒一声滴在肩上。他终于把她惹哭了。
“疼吗?”他停下来问。
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女孩子偏过头,平静地回答:“你的水平太差了,我只觉得痛。”
……
……
……
孤高所以至高,所谓真正的英雄就是一个人。因为孤高所以强大。没有持有羁绊也就是说没有必须守护的东西。必需守护的东西换言之就是弱点。就是因为有弱点才会失败。因此没有弱点,没有必须守护的东西,和别人没有联系的人才是最强的。
也就是说,她是最强的。
陨落的星星碎片是圆滑的,或许在长时间从天空坠落过程中,磨掉了棱角才变得光滑。木川唯侧着身去看自己的白衬衫,它此刻正松松垮垮地垂在手腕那里,被拽了好几次才重新拉上肩膀。
少年的手还在腰间,她把他的手拽开,伸直胳膊去够扔在远处的内衣和领结。
“我是第一个对吧。”靠在软垫前的男生突然问。
木川瞥他一眼,低下头整理裙摆的褶皱:“不然呢。”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仿佛预感到什么,少年不由脱口而出:“我之前还以为你早就……”
“跟谁?”她反问。
“英雄科那些人?”
“为什么?”
“因为关系很好吧。”
“是很好啊。”
女孩子揉了揉身后的长发,勉强站起身,忍不住抱怨:“可恶,你是狗吗,我想戴围巾。”
男生轻笑了两声。
他知道她对他的态度特殊,觉悟什么的,其实很久以前就做好了。
哪怕是她将要一个人走下去,再远,他也会跟紧的。
——“诶,可是我觉得他的个性很帅啊,如果是我肯定早就去骗钱骗色了吧,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木川同学你不觉得害怕吗?”
——“不害怕啊,他不就是我同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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