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周益民家,周益民已经等着了,听见钥匙旋转的声音连忙站起来,他手里抱着个薄笔记本,殷切地看着门口,等看见了颜桢,眼睛顿时亮了。
“颜大师!”
颜桢朝他摇摇手。
周益民露出笑容,把笔记本打开,说:“您看,我找了几处房源,都是按照您要求找的,您可以从里面挑一个。要是您不满意,我再去给您跑。”
颜桢已经知道什么是笔记本电脑了,就坐到沙发上,看着周益民打开文件夹,放出他拍下来的几处房源的图片。
照片很多,每一处都至少有几十张,各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颜桢一张张看过去,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得周益民有点慌——这难道是都不满意?他虽然说不满意再去跑,自己还是觉得活儿干得不错的,要是颜大师真不满意了,重跑事小,颜大师不满意事儿大。
刘筱姿在旁边也是屏气凝神的,心里很忐忑。
几分钟后。
颜桢看完了所有的照片,看向周益民。
周益民屏住呼吸。
颜桢笑靥如花,细白的手指点着屏幕:“这个很好。”
周益民吐出一口气,刘筱姿朝那一看——哇,古色古香的哎!
颜桢选中的是一座四合院,曾经的主人是前朝某位贝勒的后裔,两进,屋舍设计、内部摆设都是古色古香的。
在前朝破灭之后,主人家就已经家道中落了,其他的宅子被弄走的弄走,留下来的就这么一处而已。不过死守着四合院也换不来饭吃,那时四合院也没炒起来什么高价,当家的主母为了生计就把前院连同倒座房改了改,做成小饭店,家里的女眷都在内院闭门不出,垂花门死死封闭着,前院用来招待客人。
后来种种变故,小饭馆的生意也不能做了,这家人更穷困,还是新国成立后慢慢好过了点,也还是没攒下什么大钱。现在后辈里有个念书出息的受到重点培养,在国外找到什么项目可以掺一脚,可他们手里没资金,举家要搬到国外去,就急于把手里这套宅子出手,还得尽快交全款,否则就要错过机会了。
也是因为这原因,这户人家没有漫天要价,报价是每平方十二万,整个宅子的面积有六百五平方左右,整体价格不到八千万。
周益民先前到处找二环里出售的四合院,待出售的大多都很破旧,维护得比较好的只有三四家,这家也是其中之一,面积最大,保养却是其中相对较差的,不过总价倒是都差不多。现在见颜桢选中,他还有点诧异。
颜桢眉眼弯弯地看照片:“院子挺大的,前面改过,正好拿来开铺子。”
周益民和刘筱姿恍然,敢情颜大师本来就想开店来着。
刘筱姿一时忘了之前对颜桢的敬畏,脱口问出:“您开铺子?开什么铺子?”
周益民扯了外甥女一把,刘筱姿反应过来,就要道歉。
颜桢却已经回答了:“玉器铺子。”
周益民见他不介意,也询问起来:“您说的玉器是——”
颜桢粲然一笑:“就是给你们的那种同类呀。”
周益民懂了,立马恭贺:“您一定会财源广进。”
颜桢细眉微扬,他的目的,可不是什么赚钱。
周益民心里盘算着等开业那天要送礼,但也没说什么,想了想那天看到的四合院,提议道:“颜大师,您看那套房子是不是先整修一下?”
颜桢点点头:“也交给你啦。”
周益民早有心理准备,爽快地说:“您就放心吧,保管给您做好,细节上您有什么要求也只管说。另外,那些金砖我找到渠道了,这两天他们会派人过来拖走,您要是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只管在房间里看电视就行。那些人,由我们舅甥俩去接触……”
·
南罗大街,内中有十几条小街呈鱼骨状排列,是B城最大的一条古风街。
在这条大街上有很多充满古意的客栈,客栈里一应摆设都是古时传下来的,虽然为了方便难免有些地方用了现代化的设施,可细节都还是原滋原味,每一年都能吸引很多来到B城的游客入住其中,价格也只比平价略贵一点而已。还有风情满满的小吃街,里面有多家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店,卖从古时候传承到现在的各种小吃,不管是酥点羊羹驴打滚还是各类面食,汇聚全国各地的老品牌,也是引得游人流连忘返的重要因素。
当然,街上的各色工艺品店、古董店、金银楼等有古代民俗风情的铺面也是如同雨后春笋,遍地都是,而正因为这里的游客多,同类店面多,所以要想在这里立足都得有自己的特色,所以每个月开开关关的店面很多,无声无息地多上一间两间,也都是平常的事。
这一回,珍笼巷靠巷口的那个四合院换了主人,请了施工队过来对它一阵整修,尤其前院和那一排倒座房,都是仔仔细细地修缮,还来了个很原汁原味地装修。
到现在,大门是敞开的,走进门后朝左拐就能看见前院,那里一排倒座房的门卸掉了中间那扇,其他的门扇则全都封死。走进倒座房,可以看见内部已经被全部打通了,靠前院方向的墙壁前摆满货架,而对面的窗下则有一排精致的竹榻,上面铺着精心编织的草垫子,瞧着就松软非常,色泽清淡,也跟倒座房内部很搭调。
在倒座房与倒座房相连、原本是墙壁的地方,由上好的木料做成了拱门形状,一间连着一间,每一间的陈设差不多,最里面的那间则有一张雕花红木桌,后方有高背木椅,正是此间主人平时喝茶看书守铺子的地方。
倒座房共有七间,从外到里的前五间,货架上的每一个木格里都放着玉石,白红黄黑紫碧蓝青……除了这些单一的颜色以外,还有双色、三色、五色、七色等混杂颜色的玉石,而这些玉石大多数都有天然的造型,钟、葫芦、玉佩、玉剑、玉环等不一而足,每一种玉石都肌理细腻,晶莹润泽,不是凡品。但到了第六间的时候,两边都有货架,每一个格子里放着的都不再是玉石,有花草有瓜果,还有一些虫蛇、树皮、蝉蜕等,花草有摘下来的也有用小花盆装着的活株,还有些树枝石块,有的看着还挺不错,有些就乱七八糟像从山里随便捡出来的似的,反正都是奇奇怪怪。
一道颀长的人影站在最里面的货架前,把最后一个小花盆摆在中央,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他慢吞吞地往后面走,穿过垂花门,就见到修缮一新的内院,三面都是充满古韵的房舍,它们围着的空地很是广阔,平平整整的,没有任何外物。
年轻人站在空地前,心情很愉悦。
啊,这就是他的新窝窝。
他往后退了两步,右手绕着伸向背后,接着好像拿起了什么东西,朝前一抛——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座精巧的小山就出现在内院的正中,接着迅速变大,很快就占据了内院的一半!
“嘭。”
在山落下来的刹那,看着似乎没有激起一点灰尘,但整块地面却微不可察地震了震。
这山的造型并不险峻,山上碧草如茵,绿树成林,隐约间还有一些鸟兽的吵杂声细细密密地响起,但再一听又好像是幻觉似的,听不真切。在山下有一个巨大的石门,按比例看,起码有这山的十分之一高,有一道清澈的水流从石门上漫过,奔涌而出,向西流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而奇异的是,水流似乎是活水,从山里涌出来,却见不到山里哪里有源头,等水流注入水潭,源源不断,水潭里的水却不会溢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年轻人满意地打量这山,伸了个懒腰。
舒坦。
·
在那座山落下来的瞬间,B城一号街的一座隐蔽大宅里,有个老道士面前的蓍草无火自燃,让他猛地惊起。
“怎么回事儿?地震了?”他抓了抓自己蓬白的头发,烦恼地来回踱步,“不对啊,老道我卜算多次,近几年华国都没有地震,那刚刚是怎么搞的?难道说,是又有什么怪相出现?”
想了好一会儿想不明白,老道匆忙朝门外走,他得去问一问那位才行。
出门后,老道慌张地走进旁边的巷子,走到巷子的尽头推开那扇小门,又走进一段黢黑的小路,来到一个用竹帘密密实实遮起来的房间前。
深吸一口气后,老道先冲着竹帘行了个礼,才恭恭敬敬地说道:“蔺先生,今天老道发现,B城突兀地出现全城范围的微震,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到,但老道却很担心,这是否跟最近几年逐渐出现的怪相有关。老道的本事不济,还请先生指点。”
还没等竹帘里的人回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有个满脸急切的中年男人小跑过来,也向竹帘行礼,快速说:“队长,有个渠道收了普通人的一百多块金砖,那个人以前就是个有点门路的职员,突然有了这么多金砖,我们怀疑金砖的来历可能有古怪。您看,我们是不是调查一下那个职员?”
然而就算这两人再怎么恭敬,下一秒中,竹帘里却传出一道不耐烦的嗓音:“问问问,问个屁!一点破事都问我,还要你们这些蠢货干什么?算不出来的不会多算几遍?查不查人还要问我?没断奶啊?!!滚滚滚都给我滚!再废话一句老子就自闭了!”
老道和中年男人一听,顿时满脸苦笑。他们俩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都是迅速弯腰、后退,然后麻溜地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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