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医生和护士都睡着了之后，凯文才悄咪咪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夜色深了，能从窗户的一角看见外面浅黄色的月亮，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床上。
“有点好看啊。”
凯文感慨道。然后他突然想起会回应他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科特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打着哈欠在床边看着他，蓝色小夜魔不太喜欢大半夜跑来跑去，这违反了规定，还好今晚泽维尔学院值夜的老师是琴.格蕾。琴很好说话，听说是帮凯文跟自己的长辈和好，爽快地答应了。
这要是汉克或者罗根值夜班，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和好？我们没吵架！
凯文对琴这个形容有一点不满。
“准备好了吗？”科特揉了揉眼睛，有些担忧的看着凯文身上的病号服问。他担心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好友身体吃不住这一趟旅行。
“恩。”凯文点了点头，拍着科特的肩膀说。
被科特带着传送的感觉依旧不好。索性这次小夜魔很人性化的把他丢到了斯塔克大厦自己房间的床上，还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科特比他看起来心思细腻的多。他跟凯文道别后打着哈欠又消失了。
“谢谢你。”凯文跟科特招手说。
“小意思。”科特勾了勾唇角回复道。
凯文回到斯塔克大厦的第一件事，是先贿赂好极有可能暴露他位置的AI。
“贾维斯，我知道你在看，你别告诉托尼，不然我就告诉他之前拉黑维吉尼亚小姐的联系方式的事儿是咱俩一起干的。”
他一下子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他和贾维斯一起瞒着托尼干过的坏事其实不止一两件。
拉黑维吉尼亚小姐是一件，贾维斯在托尼睡觉时还时常自动拒接各种无聊的来电。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实验室。”
贾维斯回复道。
现在表盘上的指针指的是凌晨两点。年轻的斯塔克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着急直接去找托尼，而是在房间里把自己一身病号服换了下来。他的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很久没待过的房间也没有积灰，像是经常有谁打扫一样。
找了件黑色的T恤衫随便的套在头上，凯文打量着镜子里自己脸。
很好，看上去挺好的。
“这两天托尼老是熬夜吗？”凯文又看了一眼指针问。
“恩。”贾维斯说：“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按时吃饭了？”年轻的斯塔克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牛仔裤，随口说道。
“有几天没吃晚饭了。”
“今晚吃了没？”
“还没有。”
多大的人了啊。
凯文叹了口气，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净后，悄咪咪地打开了房门。
“我会帮你做好隔音。”
贾维斯突然变得无比人性化。
“托尼会很难过你弃明投暗的。”凯文啧了啧嘴笑着说。
除了实验室其他地方的灯光也亮着——这是托尼的一个小习惯，他总喜欢打开全部的灯。家很大，所以灯全打开却没有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寂寞。
凯文看了眼厨房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吃的——他囤的零食大概率都过期了，他不得不心痛地看着昂贵的配送费在凌晨两点点了外卖。
披萨和炸鸡薯条，托尼喜欢这种垃圾食物。
他看着自己银行卡余额感觉一阵心绞痛。
凯文在实验室门前停了一会儿，里面的灯是白色的，映出托尼的身影。他看着里面的人影迟迟没有推门。
他没想好怎么说。
托尼明显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肯联系他。
男孩从兜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搜索下见长辈的开场白，谁想到实验室的门自动开了。
妈/的，贾维斯，我恨你！
凯文一脸的尴尬地举着自己的手机，里面传来一阵浓厚的咖啡味，成年的斯塔克专注到没有注意自己实验室突然自动打开的门，更别提站在门口的人。
他还在一边往纸上写着凯文完全看不懂的公式。
托尼是个天才，天才是天赋和努力一起合成的结晶，这是他们炫耀的资本。
凯文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托尼的一杯咖啡从满杯到见底，他准备出去再倒一杯的时候，视线和门口站着的年轻人交汇。
灰绿色的眸子有一瞬间闪过一种叫惊慌失措的情绪。
年轻的斯塔克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他，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
“贾维斯，关门。”
托尼在他开口前毫不犹豫的说。
“等等！”凯文一下子迈了进来，伸手夺过了托尼的杯子说：“我帮你煮。”
或许是看在咖啡和到了的外卖的份上，第二次凯文进来的时候托尼没有关门把他锁在门外，他看了一眼男孩为了讨好他买的披萨，伸手拿了一块叼在了嘴里。
反正是他的钱。某个斯塔克想。
以为托尼不生气了的凯文乖巧地伸着头看着他。
“你还生我气吗？”他试探着问。
托尼没理他。
“披萨好吃吗？”
托尼还是没理他。
“还需要咖啡吗？”
托尼丝毫不怀疑凯文现在屁股后面长了一条狗尾巴，正在讨好的摇啊摇。
“你很吵。”
托尼摘下护目镜，表情严肃。从凯文进来的一刻开始，他几乎没有第一遍就写对的公式和算对的数字。
“奥。”
凯文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当成年的斯塔克以为他会吃瘪后回房睡觉的时候，凯文搬了个凳子坐到了他的旁边。
托尼：……
“不打扰你吧？”凯文笑眯眯地问。
“你随意。”成年的斯塔克面无表情地回答。
托尼大概没想过凯文会坚持一晚上，男孩一直撑着头看着他。或是算着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数学公式，画着复杂的图纸，或者是霹雳乓啷的捣鼓着材料。
大概是想起少年人一个星期差点就去见了阎王爷，也许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托尼终于停了手里的活儿，他偏头看着男孩的头正一颠一颠地打瞌睡。
“你怎么过来的？”
“恩……科特送我来的。”
凯文迷迷糊糊地回答。
“回你的房间去。”托尼说，并在心里暗暗把泽维尔学院的小屁孩们放到了黑名单里。
听到逐客令的男孩立马像是大腿上扎了一针似的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眼神重新聚焦。
“我陪你。”他说。
“我不需要你陪。”
托尼显然还在生气。他不清楚自家kid这种厚脸皮的精神是跟谁学的，他发誓自己没这么教他，明明困得不行还非要硬撑，他是嫌弃自己之前没死透吗？！
闻言少年人一怔，灰绿色的眸子望着他，过了半响，凯文咬了咬嘴唇说。
“可是我需要。”
可是我需要。
凯文这句话憋了好久了。
他不是个离开托尼生活不能自主的小屁孩，也不是个妈宝。换句话说，这些年他和托尼之间的关系比之父子更像是朋友。托尼并不缺朋友，假装的真心的都有，他也不缺女朋友。
一个真正的斯塔克身边永远不缺人。
但是凯文不一样，没有托尼他甚至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你说好话我也不会原谅你。”
成年的斯塔克看到自家kid的表情一怔，拧了拧眉毛说。
“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能知道。”
凯文有些不讲道理。
“我说了不能对我用能力。”
“我没用，我猜的，你承认了。”
“……”
接下来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给我回你医院的床上躺着去。”被戳穿的成年斯塔克有些恼羞成怒地说：“然后再随便乱跑去个什么地方把自己搞死，最好是别让我找到，这样再进一次抢救室的钱都省了。”
“或者什么再跑到九头蛇基地去，实现你的什么伟大计划。你就这么想拯救世界吗，凯文？”
“我没想拯救世界！”年轻人反驳道：“我只是不想……”
只是不想看见你在我面前真的那样倒下而已。
他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事实证明和大人吵架不能辩解，越辩解越气。
“你不想什么？”托尼显然不知道凯文停顿的意思，“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气死继承我的遗产，你知道你只是……”
捡来的吧。
不是，他没想这么说。
托尼发誓自己只是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而已。
都怪布鲁斯给他推荐那些该死的家庭主妇的电视剧！他被这些垃圾台词毒害了！
该死！你的心灵感应呢！你快感应一下我的想法啊他/妈/的！
自家kid张了张嘴，似乎知道托尼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最后咬了下嘴唇。
“我知道，对不起。”凯文轻声说。
“听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托尼不太想承认自己后悔了，他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叹了口气说：“凯文，你快成年，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不能再这样随便的不计后果地鲁莽做事。”
“没事儿。”意料之外的少年人搓了搓眼角，没有他想象中地大喊大叫那一类的反应，异常的平静。
托尼意识到自己戳中了男孩的痛点，但是碍于面子他不想立刻服软，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图纸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现他拿反了。
“你继续忙吧，我坐会就回医院。”
凯文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长辈说。
托尼：生气的不该是我吗，为什么是我在哄他？！
“你怎么回去？”成年的斯塔克问。
“我有办法。”
凯文双手搭在托尼的桌子上，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他说。
“你干你的，我看着你。”他说。
总裁盯着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他喝了一口咖啡——凯文磨的咖啡是恰到好处的味道和温度。
“你随便。”他口是心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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