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四弟明明不是三皇子, 但陛下却一再跟皇后一党人暗示他是。其实, 陛下是想拿四弟替真正的三皇子挡嬴家的箭。
若是嬴家一党真误中了陛下圈套, 误杀了四弟。那么,最后知道真相的顾家, 肯定会与嬴王府殊死一搏。
这一招,既护得真正三皇子一时安然,又成功激化顾嬴两家的矛盾,让两家兵力自行内耗。不得不承认, 这一招偷梁换柱实在是高。
这个皇帝,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软弱无能。软弱无能是他给自己营造出来的一个假象, 他是真的阴险狡诈,玩弄忠臣良将于股掌之上。
换言之, 就是他根本不拿人当人。
“父亲若是不信的话, 可以去问祖父。”顾旭直言。
顾世子不可能不信自己儿子的话, 这个长子素来行事稳妥可靠,他既然这样说,肯定不是胡说的。闻声后, 顾世子一时沉默,只继续负手来回不停踱步。
“若真如你所言, 那陛下”顾世子略一停顿,又继续说, “陛下这么做, 便是想拿澄之来替三皇子挡暗箭了。”
“没错。”顾旭一顿, 目光认真望着自己父亲, “孩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与父亲说。”
顾世子突然停住脚步,抬手指了指一旁“坐下来说。”
“是,父亲。”顾旭抱手道谢,等自己父亲坐下后,他方才落座。
父子二人坐得极近,顾旭声音也不高,只拿只有父子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与自己父亲说道“父亲可还记得,十多年前,宫里发生的那起血案”
顾世子当然记得。
陛下一直有头疾的毛病,有时候犯起病来,很严重,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所以,当时陛下便在民间广征名医。
当时有个家喻户晓的一代名医,叫林天瑛。得陛下征召,便带着自己的一个女弟子进宫了。那位林神医的确医术高明,自他入宫后,陛下的头疾便再没有犯过。
陛下仁厚爱民,所以,即便林神医只是一介布衣,陛下对他也十分礼遇。但谁也没想到,这位神医竟是皇后的人,他入宫来,是为了杀宸妃娘娘的。
当年皇后与宸妃同时怀有身孕,皇后怕宸妃率先诞下皇子会影响她的后位,所以,便派林天瑛入宫刺杀宸妃。最后,如皇后所愿,宸妃难产而死,只留下孤儿顺王。陛下动怒,也杀了林天瑛。
陛下当时不但下令杀了林天瑛,连半个太医院都屠了。这件事,在当时震慑住了很多人。当时陛下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朝中诸臣虽面上臣服,但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但经此一事后,纵然再有人心中不服,但嘴上也不敢不敬了。
此事一晃,竟都过去十多年了。
只是
“只是你当时还小,也没人与你提过,忽然提起此事是何意”
顾旭道“据儿子所探得的情报,其实当年,林神医并非皇后的人,自然也不是皇后派去刺杀宸妃的。”他严肃说,“宸妃乃是难产而亡,陛下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在杀人灭口。”
顾世子表情冷肃。
顾旭继续说“太子不是太子,顺王也不是顺王顺王才是皇后的儿子,而太子,他是宸妃儿子。”
“忠孝你可知道,若无确凿证据,说这样的话,可是要杀头的。”顾世子脸色冷厉,“你所谓的情报,是不是可靠”
顾旭“当年跟着林天瑛一起进宫的,还有一个女大夫。林天瑛当年被诛杀,但是那个女大夫却顺利逃走了。如今,正改名换姓住在京郊富阳城内。这些日子,儿子暗中差人留在富阳,若有需求,便可随时带那位女大夫回京。”
顾世子又是一阵沉默,只缓缓站起身子来,负手于房内来回踱步。
“你是如何知晓的这些”顾世子忽然侧头看向儿子问。
如今的顾旭,其实已经将两世的记忆兼容了。上辈子他经历过的事情,如何能不知晓
只是这些,他不好说。若非亲身经历,就算说了,怕也叫人难以相信。
所以,顾旭道“父亲可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儿子因为帮扶难民去过一趟富阳当时在富阳城内,儿子便见过那位女大夫。纵然她已经十分小心的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了,但,儿子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顺着去查了下,便揪出了当年旧事来。”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打搅人家的生活。”顾世子叮嘱,想了想,又说,“既然你能发现她的踪迹,陛下与嬴家,也会发现。暗中多派些人手护着,一旦发现异动,立即出手相救。”
顾旭也正是这样想的。
毕竟,那一世的事情十多年后才会发生。如今什么都没有发生,自然不适合轻举妄动。
“儿子明白。”顾旭遵从父亲的意思。
自三月顾旭从南境回来至今,顾旭除了在提前准备应付“流放”之灾外,暗中,也在着手查魏家的事。据他的记忆,魏国公府会在几年后因“谋逆犯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而被举家满门抄斩。
既有先知,顾旭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是想利用自己的先知握住魏家的几个有力罪证,之后,或呈送御前,或与魏昭谈判皆可。
他不是非要针对魏家,他只想以此要挟魏昭,让他主动提出毁掉与榕儿的婚约。
当然,有关魏家的事情,与家族无关,顾旭也就没有与父亲说。从父亲书房出来后,顾旭直接回了自己书房。
顾旭的书房外,有自己母亲身边的嬷嬷等着。见顾旭来了,那嬷嬷笑着请安
“大爷,夫人差奴婢在这儿候着。说是爷什么时候忙完了就去她那里一趟,多晚夫人都会等着。”
不必问顾旭也知道母亲喊他去是为了什么,左不过就是看中了几家姑娘,要他去相看的。对此,顾旭并不热衷。
于是顾旭对那位嬷嬷道“劳烦你去回母亲一声,就说让她老人家先歇下。有什么事,明儿一早去请安的时候再说。”
怕嬷嬷不好交差,顾旭又加了一句“我才从父亲那里回来,有些要事要及时处理。你回去后如实禀告,母亲会理解的。”
一听这话,那嬷嬷立即说“老奴明白。老奴告退。”
顾旭回了书房,在偌大的书案前落座。屋内昏暗,只案头点着根蜡烛。他静坐着一动不动,沉默呆了会儿后,便从书案一旁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葫芦模样的物件来。
外头月光透过窗楞洒进来,将他身影勾勒出来投影在地上。月光灰白,烛火摇晃,人影凄凉。
看到这一幕,叶榕忽然就将目光从镜面上挪开。而她人也起身,挪着身子坐去了窗下的炕头上。
也没说话,也不动。只安安静静靠坐在炕上的大迎枕上,侧头微仰,望着窗外悬于半空的那轮明月。
叶榕逼迫着自己不想往事,也不去想南境的那十年。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如今既然选择了这一条,她不可能会回头。
而她与顾旭除非她失去有关前世的所有记忆,否则的话,她也是永远不会原谅顾旭的。
虽不原谅,但她也不会去做什么对不起顾家的事,她只希望彼此各自安好即可。
怕一个人坐着会胡思乱想,叶榕便扬声喊桂圆进来,让她坐下陪自己一起做针线活。那日她答应魏二哥给他做一双鞋子和两对护膝,这几日,但凡得空,她都会坐下来安安静静做鞋子。
除了给魏昭做外,她还另做了两双女子式样的绣鞋。女子的绣鞋叶榕更多用心了些,布料是自己出门精心挑选的,鞋面上的花样,是她亲手一针针锈出来的,花样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子。
从选料,到花样,再到针线,叶榕丝毫不敢怠慢,只求做到最好。
这两双鞋子,是叶榕做来送给她未来婆婆魏二夫人的。再有几日,便是魏二夫人的芳诞。因不是整寿,所以不大办,就是魏家自家人一起吃个席面。不过,因叶榕刚刚与魏二定了亲事,所以魏家那边倒是给叶榕母女下了帖子。
叶榕觉得送金银玉器显得俗气,不比送些亲手做的东西来的有诚心。所以,一番思量下,便决定亲手做两双鞋子做贺礼。
叶榕心有些不静,虽是喊了桂圆进来陪着了,但心中总还是会想起方才镜子里看到的顾旭父子的对话。一个不留神,便伤了自己手指。
尖而细长的针刺进手指里,很快血珠便汩汩流出来。
“姑娘伤着手指了。”桂圆大惊,喊了一声后,忙拿了布巾来替叶榕擦伤口,见外头小丫鬟进来后,桂圆吩咐,“请府医来。”
“不必了。”叶榕阻止,“天晚了,而且不是什么大事,闹大了反而会惹外祖母母亲她们担心。就是不小心戳破了手指而已,我小心一些就是。”
有了这个教训,接下来叶榕再不敢胡思乱想,只专心做起针线来。
第93章
刑老夫人既知道此事,自是要准备份礼物的。不过,她人没去。
魏二夫人听说刑家老夫人竟然也给她备了礼物惊喜又意外,高高兴兴收下礼物后,忙对刑氏道“你们家老太太进了京来,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原还想着,择个好日子登门去拜访呢。没想到,日子还没择下来,她老人家竟然先给我备了礼,这可怎么好意思。”
“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失礼了。”
刑氏说“都是一家人了,就莫说两家话了。”又说,“你若是得空,随时都可以去坐坐,无需选什么日子。都是自家人说话,无需客套。”
“我就喜欢你这股子爽快劲儿。”魏二夫人倒也没再与刑氏多说什么见外的话。
叶榕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母亲身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稳沉得很。但魏三就跟屁股着了火一样,明显坐不住了。
魏二夫人瞧得出来女儿这是又得了她哥哥什么命令,此番要带着她准嫂子走呢所以,倒也不为难孩子几个,只说“我与你叶家伯娘说说话,你带着你榕姐姐出去玩去。”
“是,娘”魏三得令都要蹦起来了,粗粗行了礼后,立即拉着叶榕出门。
等出了正屋的门,魏三确定她母亲不会再听到后,这才叹息说“唉,榕姐姐,你为什么不可以快点嫁到我们家来啊。你要是现在就是我二嫂子了,二哥也不会想见你一面还偷偷摸摸的呀。”
叶榕道“你是带我去见你二哥”
“对呀。”魏三挺高兴的,“把你带出去见他,这是二哥交给我的任务。”又问,“榕姐姐不想见他吗”
叶榕实话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方才那般急躁,二夫人指定是猜出了你的目的的,我怕二夫人心中会对我有想法。”
魏三忙保证“能有什么想法我娘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知道吗平时我娘总把你挂在嘴边念叨,说你多好多好多好,尤其是在教训我的时候。”魏三撅嘴,“娘还说,我要是能有榕姐姐你一半的知书达理,她就不愁我将来嫁不出去了。”
叶榕笑“二夫人是真疼你才会说这些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你这样率真可爱,也很好。”
“我二哥也是这么说的。”魏三是活泼跳脱的性子,也不会说自己母亲夸了未来嫂子贬了她她就不高兴,相反,她会为二哥的眼光好而感到自豪,“娘常说,二哥何德何能啊,好路不走,偏跟混混玩儿。好好的名声,硬是搞臭了,那些好人家的姑娘,都不肯嫁给他。”
“可如今呢如今竟然与榕姐姐你这么好的定亲了,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魏三话多,没事小嘴就喜欢叭叭叭说话,“最主要的是,二哥为了榕姐姐改邪归正了,不但收了心好好读书,竟然还真给他考了个功名回来。”
“娘说姐姐就是二哥的福星,等你嫁来,要把你供着。”
叶榕忙笑说“二夫人言重了,我哪里有那么好。其实,还是二爷自己本身就优秀,我只是激发了他的潜能而已。”
“那也是你好。”魏三说的坚决。
“瞧,二哥在那边。”魏三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叶榕顺着魏三手看去,就见凉亭内坐着个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男子正是魏昭。
见人被带来了,魏昭起身迎了过来。
魏三邀功“我可是好好的完成了二哥交代给我的任务啊,二哥自己说的,下回你出去玩儿,可要想法子带着我一起。”
“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去吧。”
“一言为定。”魏三还是个孩子,高兴起来就蹦了几下。
她笑嘻嘻的,一笑起来嘴角两旁就有两个梨涡,特别可爱。
叶榕魏昭二人一并侧头望着魏三蹦跳离去的背影,待得她走远了,魏昭才朝叶榕伸手请她上凉亭去坐坐。
“这里热,我们上去吧。”
叶榕笑着冲他点头,而是落他半步,紧紧跟随其后,一并往凉亭上去。
亭子还挺高的,坐上去后四下望望,可以大概俯瞰出整个国公府的轮廓来。
这不是叶榕第一次来魏国公府,但,却是第一次呆魏府呆这么长时间的。其实,今儿就算魏昭不找她,她也是要找魏昭的。
叶榕心中想着那日从镜子里瞧见的有关顾旭父子谈话的场景,正琢磨着要如何说呢,却听得那边魏昭说
“我鞋子做好了吗”
叶榕正想心思出神呢,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叶榕有些吓着了。难道找她来就是要鞋子的吗这么着急
叶榕瞪了他一眼。
“做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怎么会食言。”叶榕虽则有抱怨,但到底还是喊了侯在一旁的桂圆到跟前来,“把魏二爷的东西给他吧,他今儿是来问我们要东西的。”
桂圆立即把抱在胸前的包裹打开,拿出一双鞋子跟两对护膝来。
魏昭不客气的接过。
接过后,当即便脱了鞋子把新鞋穿在脚上试了试。见不大不小竟然正正好满一脚,魏昭嘴角噙着笑望来。
“我可没跟你说过我穿多大的鞋。”
叶榕“这还用问吗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么厉害。”魏昭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又趁机来一波花式夸赞。
叶榕觉得他实在太夸张了,并不把他说的当真。朝桂圆使了个眼神,让她侯在边上去后,这才认真说“说正经的,我也找二哥你有话说。”
魏昭敛起不正经来,忙认真问“什么话”
叶榕四下望了望,纵然没瞧见四周有人在,但她还是怕会隔墙有耳。所以,凑得魏昭近了些。魏昭见状,也配合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二哥,有些话,我可能问的有些冒失。不过,我还是要问一问的。”叶榕严肃道,“顾旭如今也有前世记忆,他知道魏家几年后的下场。你可想过,他会不会主动对魏家先出手”
这个问题,魏昭自然想过。并且,有人暗中动用势力在查他们家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只不过,那个人动作十分隐秘,他的探子暂且还没反侦察出来是谁。
但是,他也猜过会是顾旭。
如今他顺利与榕儿定了亲,且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定亲的,他不信他会这么安静。想必,会仗着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率先对魏家动手。
他打的算盘肯定是,只要魏家倒了,榕儿便是他的。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不可否认,快,且有效。
但是他万想不到的是,前世陛下那个所谓的灭魏家满门的借口根本不是真的。所以,即便他想查出魏家“谋逆通敌”的罪证,也是查不到的。
既是不存在的东西,魏昭倒也不怕他查。不过
既然他查了,若查不到什么,反而会起疑心。魏昭在想,是不是需要故意抛出些钩子,让他尝点甜头。
魏昭明白叶榕此番提醒他的用意,心中十分感动,连带着目光也温柔起来。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魏昭向她保证。
叶榕也不知道为何,只他轻飘飘的几个字,她便信他。或许,还是觉得他可靠、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吧。
没几日,荣国公府老夫人突然病倒的消息传得铺天盖地满京城都是。魏昭得到消息后,只是轻轻扯嘴角笑了下。
不过是顾家在演一场戏。
果然如他所料,顾家有顾旭在,便流放不了了。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在照着他计划走,魏昭倒是不着急。
越是急越是容易露出马脚来,前世,他就是因为过于急躁,这次给魏家惹来的杀身之祸。重生一回,他深谙一个道理,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的。
有顾家跟嬴王府在,有他们先帮他斗皇帝,他只作壁上观就好。
虽然前世他一招错算满盘皆输,早早没了性命。但,其实他的情报关系网却是没问题的。全国各地都有他的人,他想要的消息,还是又快又准的。
所以他一早便知道很多顾家嬴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当年宫廷血案的真相。
而那个真相如今的唯一证人齐夫人,也是他引着顾旭去找的。
顾家的人不笨,一点就通。如今既然佯装称病不领密旨,私下定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嬴王一党如今极力排挤打压顺王,他实在想不到,若是得知其实顺王才是皇后孩子、而他们精心养育培养了多年的太子其实是宸妃的孩子也不知道,那对兄妹会作何感想。
不过魏昭不着急,这些,很快就会一一揭晓的。
必要的时候,他会暗中加一把柴火,加快发展。
顾老夫人病重,宫里派了御医来瞧。御医回去如实禀告皇帝,说像是突得噩耗一下子吓着了的症状。
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没稳得住,便突然病倒了。
高宗皇帝听后,久久没出声。
他不可能真单纯到以为那位皇姑母经不起这点事情,她可是宫里长大的公主,见过多少世面啊。
这分明分明就是顾家不想接密旨,故意让大长公主来演这场戏的。
高宗面上沉静,心中却是翻江倒海,顾家这是想反
七月,陛下照例如往常一样,去京郊行宫避暑。带着诸王宫妃及诸侯王孙们同往,留太子于京内监国,朝中一应四品以上的大臣,皆同往。
按着叶侯府的品阶,往年都是在随行名单之列的。只是,今年发生了撸世子之位的事情,礼部一时定不下叶家的名单来,于是进宫征求陛下意见。
高宗自己也知道罚叶家罚得有些狠了,其实他心中也不是真想罚那个叶大老爷的。
所以,当礼部把问题呈送上来的时候,高宗说“他们家是不是有位爷今年高中了我记得,好像字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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