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九月,西丹市。
几年没见,市区多了很多打|黑扫黑的大标语和「拆」字墙。
SLK的指挥部:灯子院被封锁着。
灯子院,共四栋小楼,围合成一个封闭的院子,最北一栋是指挥楼。以前养了几条护院的牧羊犬,一见季容夕就扑过来舔。现在狗没了,花草树木也长疯了,挺好一院子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笼得阴森森的。
“这个院子设计得不错,从外面狙击有点难度。”梁南赞道。
“你以为呢,多少前辈在这里折戟了。”
季容夕无数次出入这里,想过捷径,最终还是老实地挨个儿拔除爪牙,稳打稳扎、釜底抽薪地摧毁了SLK。
孙明推开大门:“尽量维持现场啊。”
现场铺满灰尘,桌椅横七竖八,依旧当年SLK成员仓皇逃跑后的样子。
正如季容夕当初所料。一听说要调查徽章,黎未舒就说他下个月才正式任职,闲得慌,非要一同来。他没带保镖警卫员,一副故地重游的悠闲。
接待他们的是孙明。
孙明,黎未舒以前的手下。摧毁SLK后,任过「天鹅徽章」一案的专案组组长,调查未果,现在是市公安副局长。到灯子院门口,黎未舒忽然头疼,不进来了,让孙明代为描述当年的细节。
进了指挥部,孙明感慨颇深地讲述起来。
三年前,机会一成熟,各部门发起总攻以迅雷之势摧毁了SLK的七个帮派。先锋精锐部队也成功地将SLK的大BOSS堵在灯子院的这个北小楼里。
大BOSS大势已去,仍负隅顽抗。
先锋突击队判断他可能会引爆炸|弹,就在申请要不要现场击毙时。
黎未舒来了,要亲自劝降。
那时,黎未舒是国家安全部的副部长兼「摧毁计划」的总指挥,以他的身份,犯不着亲自出马的。手下们劝阻无果,只得护在左右。
素未谋面的宿敌对峙。
黎未舒开口就很焦急「他在哪里?」BOSS回答「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说起这里孙明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我当时真不该让他靠近。你们可能看不出来,黎部长不靠武力吃饭,就是一个战五渣。”
梁南很捧场:“我们没瞎都看得出来。”
季容夕困惑的是,黎未舒在找谁?黎未舒一向擅长布局与周旋,每次都让季容夕用最安全的方式行动——他自己却不惜冒生命之险接近危险的大BOSS?后来,季容夕询问,黎未舒抬起一双烟的双眸答非所问,「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就说黎未舒不顾阻拦靠近了大BOSS,大BOSS摊开手,展示了什么东西。
黎未舒脸一白:「你把他怎么样了?」
大BOSS冷笑:「如你所见。」
那一瞬间,黎未舒迸出愤恨,浑身颤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给我毙了他!”所有先锋突击队都举起了枪。
忽然,轰——
房子炸了。
孙明眼明手快,一把拽过黎未舒。
黎未舒的手臂被烙上了一个红色的天鹅徽章,随即晕厥。
“这房子不像炸过啊。”梁南环视周围。
“是SLK研制的一种伪爆炸武器,跟爆炸似的,现场一瞬间就看不清了。”
队员以最快的速度将黎未舒送进医院,却被告知,不明细菌通过这个徽章印侵入了他的体内,五脏六腑受损厉害,现有的药物毫无作用,只能等死。在无力回天的情况下,黎未舒被送入太空舱到新星治疗。
“这里有不明细菌?”梁南震惊。
“现在没了。据说这种细菌一暴露就会死去,进入体内只能存活十秒。”十秒,足够要一条脆弱人命。
大BOSS当场自尽了。
现场没找到徽章,也没有保险箱。
那个徽章凭空而来凭空消失,后来专案组调查了半年多,连SLK的生化研究所在哪里都没查到。
所以寻找天鹅徽章,实质是找到生化武器。
说到生化武器,季容夕听说过。
有一天吴大少开会出来,说:「阿夕,知道生化武器吧,这种东西弄出来不就灭绝人性吗?」「咱们还能搞这个?」「老大提了这么一嘴,没一个人同意。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这种东西一出事全都玩完,搞不好断子绝孙,我们都劝他算了。」
SLK是黑暗但不泯灭人性,这点轻重还是有的。
这事不了了之。
从吴大少初提,到SLK灭亡,4年多,研究出一种可怕的生化试剂也是可能的。只是,他作为主要成员之一,竟从不知道生化武器的存在,实在疏漏了。
车窗开着,黎未舒靠着座位浅眠。
九月的阳光洒落在漂亮的脸上,皙白,剔透,上翘的眼梢撩人。季容夕扣窗的手停下,走进黑暗里的,何止自己。黎未舒也走进了黑夜,才能为自己指引方向。自己不愿回看往事,黎未舒也在灯子院望而却步,未曾痊愈的伤痕让他依然害怕吗?
黎未舒长长的睫毛一动,阳光洒落眼眸,迷迷离离:“看完了?”
“嗯,醒来吃饭了。”
黎未舒的视线慢慢撩地过季容夕的全身,没来由的,季容夕被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干吗这么温柔,你听完故事了?”
“你当时受了很多罪吧,伤口痊愈了吗,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吗?”
“有啊,特别怕冷,特别怕一个人睡,你不抱抱我?”
“你还是冷着吧。”
季容夕带大家去吃他最爱的挂炉烤鸭。老板换成儿子了,烤鸭味道一样好,带着浸入皮肉里的枣木香,皮酥肉嫩,金灿灿的十分诱人。黎未舒夹了一片咬一口,说了一句「腻」。季容夕夹着一块酥酥的鸭皮蘸了蘸白糖,放进他的碗里「你再尝一尝」。
黎未舒一尝:“好吃,你再给我夹一些。”
梁南热情地把白糖碟子挪到黎未舒面前:“黎部长,要不要捎几只回去?”
黎未舒不记得爆炸一瞬发生的事。什么天鹅什么爆炸,通通都没有印象。
当时的冲击太快太大,他一下子晕死过去了。
送入医院后,他清醒了,只是睁不开眼动弹不得。他知道自己躺在病床上,可以听清周围的声音,可以明白他们说什么,可以感觉得到所有的痛:被手术刀切开来的痛、针入肌肤的痛、注射痛彻入骨的药物在脉搏里抽搐一般痛……好多次他痛得想尖叫,又叫不出,他绝望地以为,这辈子都会在这种清醒不过来的痛中度过。
说着,黎未舒懒懒的调侃:“容夕,你这是什么表情。如果真的同情就抱一抱我啊,我就治愈了。”
季容夕黑线:“……”
梁南上前大义凛然地抱了抱他:“好点了吗?”
黎未舒笑出声:“好是好了,还是不太够。我以为那种不能动弹、只能被迫承受的痛苦是这辈子最痛苦的事,但是啊,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才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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