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这竟然是一支正规军?
何辰不耐烦地回答:“不正规的谁这么拼命啊!你以为我们是雇佣兵?呵,想得真多,我们有正规编号的……算了,跟你说不明白。记住,他禽兽,不等于他没手段。他没手段,也就不可能禽兽这么多年还肆无忌惮。至于我,呵呵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会对得起自己的枪!”
何止正规,这里是安庆省规模最大的军事基地。
何青溪还有国家正式授予的军衔:将军。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核战前,国家管理井然有序:监控系统、检测系统、人口管理系统等都十分完整、相对透明。
核战一爆发,什么体系都稀巴烂了。
国家混乱,雇佣兵团横行,各种黑暗|势力横生猖狂。许多高级将领被暗杀,级别最高的甚至有将军。为了安全起见,国家直接将军队系统封闭起来,数据也得不到及时更新。结果,外边的人是被隔离出去了,内部各军区也互不相通了。全国十多个军区,各自独立,差点儿倒回军阀时代了。
越是不光明的地方就越多污垢,何况污垢生长了数十年。
如今,国家终于缓过劲来,有心整治,收归军权,但也得一点一点地来,毕竟满地烂摊子。
乱世出枭雄。
何青溪在乱世如鱼得水。
他十五六岁就能让大BOSS言听计从,掌控一军也未尝不能。只是,他的野心太大了,勾结SLK这么一个庞大的黑暗组织。
季容夕闭眼冥想。
忽觉有气息,他本能地一掌挥开。
何辰一蹦三尺远:“你发什么疯啊给你一件衣服,这里早晚温差大,艹,你是不是被他吓神经了?”
季容夕接过来:“谁让你不声不响的。”
何辰:“我还要敲锣打鼓啊?”
两人互瞪。
何辰嗤的一声嘲笑说:“放你一百个心!我对你没兴趣!也绝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对你好只是因为那个朋友,他特别仗义,特别好,救过我好几次。他死了,我是想报答都报不上了。”
“……他特别好?”
“嗯!就算你不是他,我也不想看见这张脸被糟蹋。”何辰闷闷的。
晚上11点。
反击的时间渐近。
季容夕催促根本没准备出发的何辰:“喂!不是要去打仗吗?你怎么还睡在这里啊!”不止如此,装备也都散乱着,真让人担心敌人冲过来逃都逃不利索。
何辰鲤鱼打挺起来:“想什么呢?我又不去!”
何辰没有冲锋。
何辰是战争的指挥官。
何辰没有亲自作战,他运筹帷幄,监视着战场,通信指挥遥控了整个战斗:电磁干扰、地形摆脱、装甲出击……迅疾凶猛,有条不紊。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小型战争,炮弹过处,灰飞烟灭。
旁观是一种罪,恨不能参战的季容夕绷紧神经。
他注视着何辰的一举一动,即使不懂每个命令的含义,也能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势的力量俯冲向战场。
这是现代战争。
比想象中先进得多、冷酷得多。
战斗开始得悄无声息,战争结束后一片狼藉。这是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季容夕不知道对方死了多少人,何辰轻描淡写「上次他们杀了咱无辜百姓1000多,这次我也没有客气」年轻的脸庞冷酷无比,而后他致电上级「报告首长,敌人全面击退」,年轻的声音干脆利落。
邻国敌人或许还会蠢蠢欲动,无妨,自有一支铁军将他们驱逐以千里之外。无论今天,或者明天,还是以后。
季容夕心情复杂。
“没想到你这么爱国。”
“我只是捍卫自己的地盘而已,恰好这个地盘是边界。”何辰漫不经心地回答。
果然,自己猜得不错。某种程度上说,何辰和何青溪很像:正义感淡薄、道德模糊、却又天赋出色、果敢凶悍如出一辙。假如生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假如有个正常父亲,他会怎么样?
一年多前,何辰是一个王牌打手。
一年多后,何辰成功地指挥了一场战争。
生而好战就应该放在这里,沸腾的血液才有处可去,而不是流放到平静之地,搅得一片净土不得安宁。
这支军队是国家的军队,人民的子弟兵,无论如何都有存在的意义。
腐坏的,是何青溪。
何青溪必须铲除。
因为他的根已经彻底烂掉了。
SLK能发展得这么快,盘踞这么长时间,与何青溪的暗中支持密不可分。SLK虽然被摧毁了,何青溪还能扶植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SLK,简直后患无穷。
上头,分明已察觉到,却没法拔除。
任务资料上写着:何宸,入狱1个月,SLK的主要成员——既然知道他跟SLK的关系,更该知道他是军事基地的将军。玉梭鱼的解救任务,是放虎归山?长线追踪?还是为了搜集证据他明确定罪?
想起晚上的这一个酣畅淋漓的战争,季容夕猛然意识到:
何青溪是在向上头发出警告:
他是一军之长。
他的实力强大能到邻国对抗。
狗急跳墙,人急悬梁,把他逼急了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上头真实太清楚何青溪的实力。
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来强硬的,派别的军区的军队镇|压这么一支强悍军队,绝对不亚于一次内战。
所以,自己被安插到这个任务,是要找到何青溪与安庆省军事基地的弱点,挨个儿拔除他的利爪——当上头连根拔起时,才能干脆利落,又不会太过损耗这一支质量过硬的军队。
季容夕长呼一口气。
这任务,绝不是陆洲让他干的,陆洲才不会让他冒这种险。
凌晨四点。
季容夕躺在草地上,仰看夜空。
何辰特意踩重了脚步走过来,并排躺下:“脸侧过去,让我看看你的侧脸……别害怕,我不干什么,我就想看一看他的脸……呸,我可不是暗恋他。”
季容夕幽幽地说:“正话反话都让你说完了。”
何辰:“他救过我的命。”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出手救了何辰?
因为季容夕心有愧疚。
迫于各种形势,季容夕的手里沾染过多条人命,这些人多多少少跟SLK有关。
只有一次,是一车无辜的人。
季容夕跟随吴大少几个月,没干出什么大事服众。他把目光投向邻居——五湖帮,两帮派地盘相连,矛盾不断,没矛盾也会制造矛盾来掐架。
打蛇打七寸。
五湖帮的「军师」是这个帮的支柱。
季容夕找到了一个破绽:这个「军师」身体不好,某天去一个山池进行鱼疗。这地方就在五湖帮和六顺团的中间。季容夕在盘山弯处设下陷阱,一切如预料,「军师」的车一到这里就失控了。可他没想到,后面跟着一辆大巴车,入了陷阱,比军师的车还失控,直接冲破栏杆掉下了几十米高的悬崖。
14个人,连司机带乘客一个都没活下来。
其中就有何辰的父母。
在认领现场,何辰嚎啕大哭。当时他已是王牌打手了,威震一方。可这一刻,这个1米9的凶悍大男孩就像一个小孩一样无助,不停地喊着爸、妈,抱着尸体怎么都不松手。
季容夕拼尽力气把他拉开,手下们趁机把尸体弄走。
何辰哭着要追,被季容夕死死抱住。
深知再也抓不住了,父母永永远远回不来了,何辰就抱着季容夕嚎啕大哭,哭了一下午。每一声撕心裂肺的爸、妈,都像利剑一样刺进季容夕的心里。他想,自己都干了什么、为了什么、想要什么。
这个事故制造得隐秘。
没人知道。
之后,季容夕每次见到何辰,都生出愧疚,会多搭两句话。何辰对别人刺头,对他还算客气。有一次SLK年度会议之后,落单的季容夕被五帮的人找事,还是何辰出手帮了他。
何辰是打手,当然是出生入死。
难免有失手的时候。
地盘上,五、六、七三个帮是三角型,打斗从没消停过。有一次,七帮和五帮火拼,何辰砍死了五帮的一个头子,自己也落了下风,被打伤,仓促间逃进了六顺团的大赌场。
六顺团的地盘,不能乱来。
五湖帮的打手们把这个赌场团团围住,让赌场经理交出人来。
赌场经理赶紧电话请示季容夕,问怎么办。这要交出去,何辰不断条胳膊也得断条腿。季容夕立刻让经理把何辰藏好,千万不能交出去。他飙车赶到时,赌场前纠结了一大群人。
季容夕往门前一站:“都在这里干什么?”
领头的叫伍富荣,客客气气地说完来龙去脉:“夕哥,就是这么回事了。麻烦您让我们进去,找着人我们就走。”
季容夕手套一摘:“要是找不着呢?”
伍富荣一愣:“怎么会,我们都看见他进去了。”
季容夕平静地招了招手,赌场张经理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手里拿着挺厚的一个本子。伍富荣一看这架势,不知道季容夕打什么主意,先怵了怵。
“张经理,五湖帮的兄弟们到咱场子找东西,找多少回了。”
“1月12日,五帮赵X声称……2月7日,五帮刘X闯入……3月19日,五帮秦X………这些都是有名有姓、有据可依的,总共9次。还有几件不太确定的,比方说……”
季容夕举手打住:“行了,半年9次。我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找上门来了?”
伍富荣哑口:“这些不都已经算清了吗?”
季容夕皮笑肉不笑:“砸我场子,赔点钱就算清了?我差这几个钱吗?我们六顺团差这百八十万的吗!再说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吗?!”
伍富荣流汗:“什么日子?”
季容夕指着里面一个角落:“我们才请了横财神爷坐镇,准备今天给他老人家开个光。你们可好,着急忙活上门让他见血光。我看你们不是想找人,是想找事!”
季容夕脸色薄怒,六顺帮的兄弟也纷纷往前一凑,把五湖帮唬得一愣,伍富荣的气势瞬间低了。
“夕哥,这不是赶巧了,我们不知道啊。是这,我进去看看。”
“你一个人?”
“呃……”
“你想进,也不是不行。你要把人找着,我连带横财神爷送你,要是找不着呢?”
一句话,伍富荣不敢了。他们都知道季容夕看着温,手段狠,阴招一耍一个准。没错,他们都看见满身是血的何辰进去了,可就真的能找见吗?这只脚一旦踏进去,不找出个一二三四,再想出来就难了。
这时,一辆悍马停了下来,慢悠悠地走下一个人:
五湖帮的头目:孙五爷。
自家老大来了,伍富荣简直感动想哭。孙五爷的地位跟吴六爷一样,季容夕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五爷。
“五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失迎失迎!”
“刚才路过,想起以前跟你们六爷最爱在这里争个输赢,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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