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短短两个小时后，日本东京警察分署就给这里寄来了一份电子邮件。电子邮件里的内容很简短，说的是松田去他们警局自首了，说他就是15年前杀害玲子的凶手，松田已经在那边警察的押送下正往总部来。
「这么快。」唐仁有点诧异：「这小子还没审呢就自首了，放在革命年代，一鞭子还没打下去呢，自己哗哗地就全招了，这也太没意思了，这不耽误我们唐人街神探的功夫呢么。」
秦风一个人盯着几个小时前审讯录下的录像回放若有所思。
松田又到了那个审讯室，这次是由上古给他做笔录。
松田一五一十地把他的作案动机，和在住宿时发现房间里有个双面镜然后跟着发现了那个密室，他和玲子发生了关系后她一直纠缠他，他怕自己婚外恋情被媒体捕风捉影地拍到，在一次争吵后就狠心把那个红灯区找来的女人推了进去，把她活活饿死在了里面。反正明天一过法律上的追诉期也就到了，把他移交法院也需要时间。所以他的时间卡的刚好。
上古在审讯室里笑着和松田说不好意思，三天以后才是真正的追诉期。
松田诧异了一下然后面对着监控垂下了头。
秦风监控室这边通过话筒向提议上古再用一次测谎仪
「我愿意为我做过的错事负责。」松田的话通过了测谎仪。
监控室内警员们又一阵欢呼，本来都以为这桩密室杀人案会因为过了法律追诉期成为一桩悬案，没想到最后还是顺利告破了。
时间很快过去，警局办公室墙壁上的大挂钟指向了十二点。
习惯了不停加班的日本东京总署的警员们纷纷开始排队去热自己的盒饭。唐仁特意在超市买了一盒盒饭，专门排队去热。秦风推测可能他又看上了哪个女警花。野田昊一直都是回家吃饭的，他住的不远。Q总是开车带秦风去餐厅吃。
「虽然松田来警局自首了，也供出了更详细的信息，可你仍然觉得这起案件的真凶不是他。」Q在带秦风出来吃中午饭的时候说道。
Q说的对，秦风的确不认为松田就是真凶。
秦风一边吃饭一边道：「上，上次我说谎的时候也通过测谎仪。」
Q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温声道：「你觉得不是，那我们可以接着查。」
Q动了动餐巾，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一边看着秦风道：「而且我和你想的一样。」
如果认定凶手不是松田，答案也是昭然若揭，如果不是至亲至爱，他总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去顶罪，松田如今不仅是身败名裂，还要配上自己剩下来几十年的自由。
秦风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想起了远在海外的思诺。他想起当时他们在医院里对峙，思诺就坐在旁边那个病床上，唐仁一步步还原了案件，她的养父最终认罪伏法。
她的养父背对着秦风和唐仁看向病床上的思诺：「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思诺看着他回答：「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然后他就趁着医院里的众人不备纵身从三楼跳了下去，却正好遇到了坤泰开过来的车。
后来知道丹的父亲是个同性恋后，秦风偶尔回忆到这个场景，心里只是有几分敬佩思诺的聪明，善于算计人心。可是两年后秦风明白更多的却是思诺那位养父，思诺是一个值得他一个人担下所有罪名去保护的人。所以他大概也没后悔过死吧。
「我查清楚了松田前妻惠子现在的住处。」Q看着秦风道：「你想不想去见见她，印证你的推断。」
秦风从来都没有告诉Q他的猜测。可Q也足够聪明，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秦风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眼睛里似乎都闪烁着一点亮光：「想。」
秦风从来都不愿意错过揭晓真相的时刻，他当这个侦探从来都不是为了帮法律伸张正义，他只是享受通过条条线索找出背后真凶的办案过程，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往往比最后凶手被绳之以法更重要，这一点和Q甚至和野田昊都出奇的相似。
天才从来都只为自己伸张正义。
Q弯起了嘴角，在此时和秦风别有深意地谈起了另外一件事：「说起来，我其实有点理解松田，如果有一天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我有可能也会替你认罪。」
Q侧了侧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望着坐在这张长桌对面的秦风：「不过你要是真的犯了案，那些警察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所以我前一句话里提到的假设大概无法成立。」
秦风没有理会他，他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餐具上，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直面对面的Q答道：「你才是吧，我觉得没有人能抓得到你。」
「不对。」Q脸上的笑意莫名地深了一深，像是真的在试探一样：「我觉得你可以抓到我。」
秦风忽然有些分不清Q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地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秦风想了一想然后沉声道：「那你不如直接在犯案时或者犯案前就告诉我，省的麻烦。」
反将一军。
Q收了笑意，叹了一口气默认道：「说的也是。」
他也站起了身，他和秦风准备动身前往松田前妻现在住的地方。
还是Q来开车。
秦风把头靠在一旁的车窗上。
「Q。」秦风出声道：「审讯的时候松田说他愿意为他做过的错事负责。」
Q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听着秦风的话，看着路上的车少就侧眼看了秦风一眼：「是，他的确这么说过。」
秦风接着道：「他，他一定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事，如果不是他认识了玲子，可能就，就不会有这桩命案了。」
Q不置可否地道：「他的确有可能有这种心理。」
松田的这种心理是真实的，所以能通过测谎仪。
秦风还在想事情时，车忽然毫无防备地停了下来，好在Q之前给他系好了安全带。
Q凑近了帮他把安全带解开了：「下车吧，到了。」
「咚咚咚。」就是松田的妻子惠子给Q和秦风开得门。
「你们是。」惠子疑惑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Q一个翻手拿出了证件：「警察。」
他们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惠子甚至还平静地给他们倒了茶水。
「请问你们是来？」惠子问道。
Q用日文接道：「调查一件案子，您的前夫今天到警局自首了，说他十五年前杀了一个叫做玲子的女孩儿。」
惠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您说什么。」
「他说你的前夫十五年前杀了人。」秦风查过惠子的背景，她曾经去中国背景留过学，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惠子看着秦风冷漠地道：「那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早就已经离婚了。从离婚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如果你们是来问我打听他的事情，恐怕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告诉你们的。对我来说，他现在是个陌生人了。」
Q忽然提到了另一件事：「我刚进来时看到门前面的立柜上摆着一张合家福，看来您离婚后又组建了新的家庭。」
惠子似乎一下子被戳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的表情缓和了很多：「是的，我现在有个六岁大的女儿，她现在还没放学。」
Q跟着道：「其实您不该说他是个陌生人，至少他是为您顶的罪。」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惠子道。
秦风道：「松田审讯的时候漏了一点，他说他是通过双面镜知道那里是个密室。可是双面镜只拆过一次，是前几天工人在装修时拆的。这说明他不知道密室还有其他入口。十五年前那个房间连的还不是车库，我查过资料，应该是个地下室。他那时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了，本来就应酬不暇，为什么好端端地会跑到地下室里，而且那个地下室空间狭小，以他的身高体重恐怕很难在里面活动。」
Q接话道：「我们查到当年他住在那家发生命案的酒店是因为他接了一部戏，那个时间前后，您是有过探班的。其实您不用这么防备，您的丈夫已经自首了，整个警局都在准备结案，我们只是来和您最后确认一下您丈夫的杀人动机。」
惠子笑了一笑，她看了一眼秦风又看了一眼Q：「说起来，我今天看到你们忽然就想起来个故事。」
「之前有一对夫妻，妻子发现丈夫身上有不属于她的头发，她怀疑丈夫出轨，所以不告而别，他们住的地方有个地下室，那里面还有个密室，密室里有个双面镜可以看到丈夫的房间，妻子想看看她走后她的丈夫会做些什么，可是不幸的是妻子进入那个密室后，密室唯一的门竟然从外面反锁了，她挣扎了两天，一直大声喊救命，可是没人能听见。她在里面人不人鬼不鬼地待了很多天，里面只有腐烂的食物。就在她快要精神崩溃的时候，她透过单面镜看到了她的丈夫正在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惠子依然讲地很平静，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那个女人总是拼命地砸着镜子，镜子终于有了一点点的震动。她的丈夫没有发现，发现镜子里面有人的人是那个女人。女人发现了里面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可她根本不打算救她。她开始故意带女人的丈夫来到镜子前恩爱。她会故意给镜子看一些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证明。」
Q和秦风都不动声色地听她讲这个故事。
「后来有一天，那个女人终于良心发现了，她还是怕万一真的死了人自己到底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她把她从密室里救了出来。可是妻子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在出门的那一刻，把那个女人反手推了进去，然后给那个密室上了锁。」
惠子冷冷地笑着：「这就是我刚才突然想到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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