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秦风从电话里听到了水滴的声音，那水滴在地上的声音很奇怪，地面不是平的，应该是由水滴侵蚀而成的小坑，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废弃的工厂或者大楼里。日本最近没有下过雨，按照电话里水滴滴落的速度，那地方一定离海很近，或者位处盆地地区才会这么湿润。
这些特征都指向一个地方――北海道。
「上古先生，我，我需要北海道地区所有废弃工厂或者是大楼的数据――位，位置信息，废弃的时间，以，以及建筑大概的残损程度，要，要中文。」
「好。」上古点了点头，立马着手派人去查了。
有人正好敲门进来，是个专门来送包裹的快递员，他带着鸭舌帽头埋地低低的。
「请问哪位是秦风先生？」他站在原地问了一句，用的是标准的日语。
秦风听不懂日语，上古看向秦风：「是找你的。」
秦风愣了一愣，忙举了举手：「是我。」
那人走向了秦风，它把包裹放到了秦风的面前，看这大小和形状里面应该是个小盒子：
「您的快递，有人托我送来的。」
那位快递员抬头看了一眼秦风。
秦风这时看了一眼唐仁和野田昊，除了野田昊和Q，秦风在日本再没有其它认识的人了。他仔细看了一眼包裹上的信息，收件人一栏果然写得是他的名字，但寄件人一栏姓名却是空的。
「麻烦您签收一下。」
那个人递了一张单子给他，秦风在单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秦风转过头来，快递员马上又低下了头。
待快递员走后秦风拆开了那个包裹，里面是个蓝色的盒子，他在拆外面那层包装时，晃到了盒子听到了声音，盒子里面应该还装着个更小的东西。
然而就在秦风拆开盒子的一瞬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要不是后面撞到了桌子，一定会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惊慌地望着盒子里的东西。
「秦风，他们已经找到……」
野田昊正巧扭过头来，把自己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到秦风身上时才发现他的脸色竟然这么难看：
「你怎么了。」
他顺着秦风的视线看过去，也下意识地跟着深吸了一口气。
盒子里都是血，连秦风的手上粘得都是。
盒子里放的东西竟然是――眼球，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球，还连着长长的一串红色的眼部经络。
屋子里瞬间一片哗然。
「快。」上古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到外面拦住刚才那个送快递的人。」
旁边两个警员带着枪就冲了出去。
野田昊上前扶住了惊慌的秦风。
「不，不是。」秦风第一次惊慌到语无伦次。过了好久一会儿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似乎有些松了一口气地道：
「不是Q的眼睛。」
血已经是偏暗红色了，而且根据这个眼睛的腐烂程度，这不是Q的眼睛。
但凶手最近两天又杀了一个人，这意味着又多了五具尸体。
秦风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走到那个装着眼睛的盒子前，他发现周围组织的切痕有一点奇怪，计算机式的大脑立刻将眼前的这副景象和他在大脑里储存的那其它几个受害者的照片进行了快速比对。他指着那个切痕看向上古：
「这，这里，和以前的切割都不一样，能不能让法医来检测一下，凶，凶手，用的是什么凶器。」
正在此时，那两个带着枪追出去的警员也推门而入，他们摆了摆手显然是无功而返：
「他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
接着旁边的警员看向上古又道：
「我们向快递公司打过电话，快递公司那边说今天他们根本没有寄来这边的快递。」
秦风仔细回忆了那个带着鸭舌帽低着头的快递员。他的高矮胖瘦和凶手是一致的。
接着又有警员从外面走进来：「我查了监控，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他一直低着头，现在想起来好像就是在有预谋地故意躲开这里的监控摄像。」
凶手亲自到警局给警察送了受害者的眼睛，他竟然以这种方法给自己的受害者进行报案。
一般凶手犯案后都会拼命地掩藏自己的罪行，但实话说日本东京的警察总署建立这么多年以来，确实也收到过几个犯人的挑衅，可敢挑衅挑到这种直接羞辱警察总署的凶手的确还是第一个，也正因此警局所有人都对这个案子保持着关注。
羞辱警署说到底也是在羞辱他们每一个人，谁都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公然羞辱自己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抓到真凶，让这个混蛋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每过去一秒钟都意味着离案件侦破更难一步，意味着凶手手里的人质更多了一分危险。
转眼钟表上又过去了四十分钟。野田昊和唐仁在一旁看着秦风着急地走来走去。法医还在鉴定比对凶器，这边上古还在带人查废弃工厂和废弃大楼。
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能做的事，这反而更加令人着急。
等了半天，法医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秦风立刻围了上去：「怎，怎么样了。」
众人都望着那个法医，法医道：
「初步鉴定应该是一种用来进行汽车焊接所用的精确切割仪器。」
上古在旁边把他说的话一一翻译成了中文。
「那，那这种东西一定得一些很特别的类似汽车修理店的地方才能买的到吧。」
上谷对着秦风点了点头：「是的。」
「好。」秦风道。
「查完了。」那边守在电脑前的警员高喊了一声：「一共有442处废弃大楼，316处废弃工厂或者地下管道。」
秦风对着上古道：「麻烦你们在查一下北海道地区有几家汽车修理店。」
「不用查了，72家，42家大的，30家小型店，我都记得。」野田昊在一旁插话道，秦风和野田昊对视一眼。秦风很快阅读了那些资料。
他野田昊两人走到警局房屋里那个挂着日本地图的墙壁前，野田昊把七十二处汽车修理店的地理位置一一指给了秦风。
看着看着，眼前平面地图上的建筑在秦风面前一个个都变成了真实的高楼大厦立在了原地，而他穿梭在车水马龙地街道上。只身寻找那个凶手置身的那个地方。秦风将那些不符合的废弃工厂和大楼一一从他的想像世界里摘去，矗立在那个地图上的建筑终于越来越少。
唐仁知道秦风的计算机式的电脑又开始和当初在美国纽约一样模拟推理了，所以也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他只是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对着地图隔空比划。
最后一个。
秦风的视野停在了那里，他振奋地指着地图上的一点道：「就在那儿。」
上古对着旁边的警员道：「立刻调动警力包围酒故街224号废弃建筑。」
秦风看向上古：「我们一起去。」
野田在一旁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地保卫了废弃的烂尾楼，在那栋楼的五楼找到了被凶手绑在手术椅上的Q。
一旁的墙上贴着用报纸剪出的几行字：
「恭喜你秦风侦探，我会自首的，只是不是现在，我发现了一些更有趣的事情，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期待再一次见面。」
他很聪明，这样就不会暴露他的字迹。凶手出尔反尔其实也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警察一行人正对着墙壁拍照取证，还有一部分在这里收集着指纹和脚印。
秦风第一时间再次见到了Q，见他平安无事地现在自己面前，他心里一直悬着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唐仁在泰国那间着火的破庙前问过秦风，那时他们正从火场里死里逃生。
唐仁说：「破案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秦风回答道：「一样重要。」
但他此时此刻似乎对这个问题又有了新的答案。
可等到最初那份与Q终于重逢的感慨过后，秦风看着Q那张脸又注意到了Q的右眼上有伤，伤痕也同样有些奇怪，伤痕很新，血痂似乎都还没有凝好，似乎就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Q遥遥看着秦风道：「抱歉，这次让你担心了。」
「没，没关系。」秦风刚从自己的思绪里回到现实来，他愣了一愣道：「你，你没事就好。」
唐仁和野田昊明显都感觉秦风和Q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奇怪。
上古是个外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走近对着Q道：「齐先生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看到了凶手的长相了吗。」
Q摇了摇头：「自从有意识后我的眼睛一直是被黑布蒙着的，唯一一次看见他是在酒店车库里，但当时灯光太暗，他带着墨镜和鸭舌帽，所以没能看清楚他的长相。」
凶手很聪明，做的到这些也是理所当然，上古想了一想然后视线落到了Q右眼皮上方的伤上。
Q注意到了上古的视线，他很平静地补充道：
「之后我被注射了麻药，醒来后看到了自己眼睛上的伤也觉得很诧异，想必是凶手准备动手的时候你们正好赶到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可能你们晚到一步，我就没法在站在这里同您讲话。」
「齐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们警察的份内工作，而且要不是这件案子您也不会卷到这些事情里。」
上古看了看正在搬运物证的同事，又接着看了看Q:
「齐先生，我就先走一步了，之后可能还得麻烦您再到警局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Q礼貌地笑了一笑：「好。」
秦风在一旁一直听着Q和上古完整的对话。
警局的人救了人已经准备打道回府，Q和秦风走在最后面。
「我，我知道有些事情现在问不，不大合适。」秦风神色犹豫道：
「但，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你眼睛上的伤明显是凶手伤的，他既然已，已经违反约定要挖下你的眼睛了，为，为什么最后又决定放过你。」
Q闻言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是一定会问的。」
秦风看着他，他想了一想后还是回答了秦风：
「我是一个生意人，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交易的其中一个内容是我的眼睛，可是详细地内容我还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秦风抿了抿嘴，他和Q并排站在一起，看着附近那些警察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听着不远处警笛鸣响的声音。
秦风小声道：「那我就等你说的那个时机到。」
他知道Q现在不愿意说的事情，即使是被严刑逼供也还是问不出来。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将来有一天，他会告诉秦风的。秦风只要耐心等。
「好，我会记得的。」Q侧头看了看秦风：「还记得我说过等案子破了我要请你吃饭的事吗。」
秦风点了点头：「记得，但，但现在凶手还没抓到，所，所以。」
Q道：「那就算是我提前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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