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阳先是一愣，继而眨眨眼睛，故意装傻道：“顾副队，您在说什么？”
顾人眼皮儿轻颤，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说什么不重要，反倒是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阳听他这语气，是已经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当即也不再装，笑着朝他走过去，并肩站在他身旁，道：“就你想的那么回事。”
“我想的……我特么根本想不出来！”顾人简直服了他了，明明身份已经被自己戳穿，却还在这打马虎眼。他头疼的捏了下眉心，心里忽然开始不确定起来，“……你是老周，没错吧？”
这要真是自己主观臆断搞错了，那才尴尬了。
裴阳被他问笑了，道：“不，我不是。”
“你特么就是！”这一回，顾人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了——除了周栎，没人会笑的那么欠揍。
裴阳又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说：“借尸还魂，你听说过吗？”
顾人半信不信的扬眉：“写小说还是拍电视剧？”
裴阳一脸真诚：“如果不是我正在经历，可能我也不信。”
顾人花了好半天，才说服自己相信这个有些玄幻的真相。
“……所以你死后，又在你现在的这具身体里复活了？”这得是多大的怨念，才能让他死而复生！
裴阳看着他笑：“可能是冠军还没拿到，我不瞑目吧。”
时值初春，夜晚还带着薄薄的凉意。
顾人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想了想又把烟盒递过去。
“嘿，这不是我的烟吗？”裴阳笑着接过来，打开闻闻，却没有抽。
顾人道：“你走之后，邢冉差点崩溃。他把自己反锁在你房间里，足足两天，没吃也没喝。”
裴阳一阵心疼，垂下眼道：“我看他现在恢复的还挺好。”
“都是装出来的。”顾人叹了口气，“这孩子有点要强，你走以后，他找我谈了很久，想把队长接任过来，替你完成遗愿。做了队长后，很多事情又不适应，所有工作都要靠他自己去摸索，他表面上把自己绷的很紧，其实内心挺脆弱的。”
裴阳握在栏杆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那个小家伙一向如此，裴阳早就猜到了。
即便他向粉丝透露自己很好，即便后来他们在训练营相见，他让自己感觉到他很好，但那到底是一层伪装，是他作为ICE队长，面对外界时所必须戴上的面具。
顾人扫了眼他手里的烟，说：“这盒烟是被你小徒弟藏起来的，包括你原来那房间，没事儿他就躲进去，一待就是很久。”
裴阳盯着手里的烟，闻言笑笑，自己刚回来那天，那小子还说自己房间是仓库。
原来只是给自己的霸占找了个借口。
“你回来这事儿，打算告诉他吗？”片刻之后，顾人问他。
“先不了吧。”裴阳想了想说，“这个赛季很快结束了，马上又要开始训练为下个赛季做准备。如果我现在告诉他，免不了会让他分心。”
不仅是分心，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回来，肯定还会有很多更麻烦的事儿。
他没有多说，但作为他的多年好友，顾人很快便明白了他的顾虑。
“你有你的打算，我明白。”顾人在他肩上拍了下，说，“那我就假装不知道，将来等有合适机会，你再自己去坦白——不过我得提醒一句，邢冉没你想的那么好骗，他其实早在第一次看你用安琪拉的时候，就怀疑你的身份了。”
两人又在天台吹了会儿风，便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刚走下来，迎面正撞上准备上楼的邢冉。
“你怎么跑天台去了，我还找你呢。”话刚说出口，邢冉忽然瞅见跟在顾人身后一起下来的裴阳。他微微一怔，心里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没等他奇怪完，眼睛又瞥到裴阳的手上，他这才发现裴阳手里捏着盒烟，包装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师父生前偏爱的牌子！
邢冉倏地皱眉，本能的就想冲过去问他烟的事儿，却先一步被走在前面的顾人截住。
“找我干啥？”
“哦，教练叫我们一块儿去开个会。”
顾人一听开会就头疼，忍不住抱怨：“大晚上开什么会啊，他不能明天再开吗？”
说是这么说，还是跟着邢冉乖乖往会议室走。
邢冉走出两步，又回头去瞅裴阳，心里还在惦记烟的事情。
裴阳回到宿舍，刚好看到唐傲洗完澡出来。他见自己这位小室友头发也不擦干，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淌水，就直接那么不管不顾的躺在床上，不禁多嘴道：“头发不擦干就睡觉，很容易生病的。”
唐傲躺下了，却没有立马睡觉，而是拿出手机，点进游戏。
裴阳便也在自己床上坐下，一边换鞋一边说：“就算不睡，湿着头发躺着也会头疼，况且你不觉得枕头湿吗？等你睡觉时候，枕头潮乎乎的，还怎么睡？”
唐傲仍旧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却悄悄皱起，透露出他的不耐。
整整一局游戏，裴阳的嘴几乎就没闲着。
唐傲被他叨叨的实在很想吐血，因而在游戏一结束就立马扔掉手机，去浴室擦头发去了。
偏偏裴阳还觉得好笑。
他还记得自己之前住这边时，邢冉也会催命一样的赶着他去擦头发。
有时候自己动作慢点，他还会急脾气的冲进浴室，端着吹风机亲自给他吹。
那端着吹风机的架势，堪比端着机关枪，就差直接给他爆头了。
他那时候也觉得小家伙烦，现在想想，却莫名的有些怀念。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那个福气，让他家小朋友亲自再帮他吹次头发。
夜晚，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沉寂。
裴阳睡不着觉，枕着双手，仰面躺在床上，胡乱的回想从前的事儿。
想他从前参与的KPL，想一起并肩过的队友，想刚认识顾人时候，最后又想到邢冉。
一想起邢冉的脸，裴阳便不自觉扬起微笑。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当邢冉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哭鼻子吧？裴阳想，小家伙从前刚进入KPL时，曾因为顶不住压力，偷偷哭过好几次。
又一想，他那么爱哭，自己当初在他面前表演原地去世时，他得多伤心。
两天两夜没出自己屋？怕不是整整哭了两天两夜吧？
他正为自己的胡乱猜想而心疼，枕头边的手机突然亮了。
上面有一条来自顾人的微信消息。
点进去，只有一行字——
【顾人：我想退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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