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弟子小比开始的当日,清晨,数不清的各色剑光纷纷落在三清宗主峰演武场。演武场中间有一高台,其上立着一个元婴期修士,正是被扔来主持这次小比的天枢峰三弟子岑旭仪。
岑旭仪一挥手,平坦的演武场上忽有数十个擂台拔地而起,擂台纵横整齐如棋盘般,横十纵六,共计六十。每个擂台上空都悬着两个字,一字天干,一字地支。由甲子、乙丑、丙寅直到癸亥恰好一甲子。岑旭仪站在高台上,元婴期修士的威压淡淡散步全场,待全场寂静后一道巨大的卷轴由高台飞出凌空展开。
一样被派来镇场子的天玑峰大师姐魏紫,明艳照人的立在岑旭仪身后,她看着卷轴上的比试规则笑道:“这法子有新意,省的我们再喊一遍。”岑旭仪说道:“这一比就要比十天,我们的嗓子还是省着点用吧。”
场下一处,贺今歌,姚玉秋,独孤长明站在一起抬头看着卷轴上写的规则。他们三个人只有姚玉秋报名参赛了,姚玉秋拿着自己的弟子令牌喃喃自语:“我为什么抽到了第一天,连临时抱佛脚都来不及。”
贺今歌安慰他道:“没事没事,等会你先看两场,也许就能学到点东西。”独孤长明附和道:“贺师兄说的对,也许姚师兄能抽到后面的场数。”
一刻钟后,卷轴消失,场中一阵闪烁,他们的弟子令牌上纷纷浮现出他们所分到的场次来。姚玉秋举着令牌发出一声哀嚎,贺今歌凑近一看,只见其上写着“甲子,第一场”。
“兄弟,你这运气太好了!万里挑一的头柱香!”贺今歌笑道。第一天第一擂台第一场,□□啊!笑归笑,笑完之后贺今歌还是尽了兄弟的责任,拉着姚玉秋往甲子擂台的方向跑。
除了两个镇场子的元婴,每个擂台上还有一个金丹期修士做裁判。甲子擂台上,一名金丹期修士坐在一片羽毛法器飘在半空说道:“甲子擂台第一场,两刻钟后开始。”一名有些紧张的少年法修跳上了擂台,他就是姚玉秋的对手。
台下姚玉秋整理了一下仪容悄悄的碰了一下贺今歌低声问道:“兄弟,有情报吗?”贺今歌扫了擂台上一眼说道:“有,这场裁判是天权峰九弟子海东青,妖类化形后转道修仙,眼神好的很。”
“我是说我对手!兄弟,帮帮忙!”
“你师父揍你的时候我送你枚丹药,能吊住你一口气。”
姚玉秋背对着他伸出一根中指,潇洒的跳上擂台。姚玉秋一上擂台,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雷鸣般的掌声不绝于耳。没办法,姚玉秋的人缘太好,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在修行上从来不用功。没想到他这么倒霉,抽到了第一场,作为朋友只能纷纷先笑为敬。
面对这场面姚玉秋自在的朝四周挥手致意,他的对手是刚进门的新弟子,看其他人这反应有些懵。海东青压了压手说道:“第一场,玉衡峰姚玉秋对战内门岳天云,一刻钟后开始。”
场外有人起哄喊道:“岳师弟,打姚玉秋一拳我送你一百灵石!”
这一起头,又有人接着喊道:“岳师弟,你在姚玉秋身上留下一道伤我送你一件法器。”
“姚公子,岳师弟才刚进门,你别伤到人家。”
岳天云不过练气后期修为,这一场明眼人都看得出姚玉秋赢定了。但刚入门的小师弟怎么也应该激励激励,被这不正经的场面一逗,岳天云也不太紧张了。
姚玉秋面对这一帮损友痛心疾首。
贺今歌没有起哄,他拿出一片玉简,准备等会把他们的比赛刻录下来。一道传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贺师弟,你一个金丹在台下凑什么热闹?”贺今歌抬头一看,海东青悄悄的对着他眨了眨眼。
“我录下来给宁翊青看,鹰师兄,你一向专心修炼,怎么想起来当裁判了?”贺今歌传音回道。
“我今年还差一个任务,执事堂推荐我来的,说这个时间短,而且我跟其他弟子打交道少,看起来不好惹。”海东青传完音见时间到了,一挥手撑起一个灵气罩隔绝外面的声音说道:“时间已到,请两位师弟准备开始。”
“单看脸是不好惹,但您这座驾看起来真舒服。”贺今歌盯着海东青脚下那片巨大的毛茸茸的羽毛传音道。
“这是我自己的羽毛,上一次换羽后都让康长老要去了,你想要我给你拔一根?尾羽不行。”
“太好了,谢谢师兄,我想要一根绒羽擦剑身。”贺今歌欣然应道。
于是不动声色间,一个小光点落到了贺今歌的手中。海东青一边盯着擂台上的情况一边说道:“你若无事,也可申请来当裁判,这里看的清楚。”
“多谢师兄提醒,但我担心翊青突然出关,我还是闲着吧。”
两人暗地里的交流没说几句,擂台上就已经分出了胜负。这一场,姚玉秋赢得轻松,却换的周围一片嘘声。姚玉秋没理这帮损友,跳下来走到贺今歌身边说:“本公子第一轮过了,下一轮在十天之后才开始。走,我们去喝顿酒庆祝庆祝?”
贺今歌看了看他被烧焦的半片衣袖笑道:“姚公子,您还是趁着这空好好抱佛脚吧。”
突然,贺今歌感到一阵心悸,他脑中下意识的出现一个念头:宁翊青需要他。未等想更多,他立刻变回原形,化成一道剑光朝天枢峰飞去。
“怎么突然跑了?”姚玉秋看着那道剑光满头雾水。
落月谷,山壁上石门大开,宁翊青站在平日里练剑的崖边,四周灵气暴动,头顶乌云齐聚。宁宸察觉到此处有异动,即刻赶来,原来是宁翊青要筑基了。
筑基是每个修士所遇到的第一次雷劫,筑基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修真界。宁宸敛息立在远处,一般修士在筑基前都会做诸多准备抵抗雷劫,但宁翊青没有,恐怕要多吃些苦头。
劫云越积越厚,宁翊青体内灵气运转愈发快,疯狂的汲取周围的灵气,撑的他经脉隐隐作痛。练气与筑基之间的那道隔膜越发稀薄,在隔膜消失的那一刻,便是天雷落下之时。
忽然一道暗光极速袭来,宁翊青一伸手将那暗光抓住。贺今歌剑身微颤,宁翊青的灵力遍布贺今歌全身,无需多言,看到宁翊青头顶的劫云,贺今歌就明白他现在的状况了。
灵气源源不断涌入宁翊青体内,宁翊青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奥的状态,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将此生所学在脑中过了千百遍。水到渠成,练气与筑基之间的瓶颈消失,一道粗壮的天雷应声落下。
宁翊青信手一挥,饱含剑意的一剑刺出,竟硬生生将劫雷斩断。贺今歌将天雷威力尽数吸收,宁翊青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天雷一道比一道威力大,宁翊青就在这一道道天雷下,在顿悟中舞出了一套剑法。风属性灵力包裹着贺今歌的锋刃,一剑刺出,灵力瞬时化作千万剑,以相同的剑势在同一处攻击千万次。借着体内暴动的灵力,宁翊青用出了一套远超他修为的剑法。
作为一把剑,贺今歌不知道疼,已经历过五次天劫的他对普通的劫雷也没有任何危机感。但他担心宁翊青,以他的经验,最后一道劫雷才是重中之重。贺今歌不知道,宁翊青能不能撑住最后一道天雷。
宁宸也在担心,他早就告诉过宁翊青,历劫时最后一道天雷若是以身相接,对修士大有好处。但是最后一道雷太过痛苦,不接也可。以宁翊青的傲气,必定会接下最后一道天雷。
果然,当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时,宁翊青的剑停了。他持剑立在那里,没有任何抵抗的接受天雷的鞭挞。难以言喻的痛苦涌现,像是身体被一寸寸炸的粉碎,又被一寸寸修复。宁翊青眉头紧皱,撑着贺今歌艰难的立着。
“最后一道了,翊青坚持住!”贺今歌感受到剑柄上传来的力道,心疼的不住安慰宁翊青。宁翊青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良久,尘埃落定,宁翊青喘着粗气轻声说道:“我没事,贺今歌,谢谢你。”
贺今歌化成人形,心疼的看着衣衫破碎,浑身伤口的宁翊青。没有贺今歌的支撑,宁翊青踉跄了一下,贺今歌赶紧扶住了他。宁宸突然出现,喂给宁翊青一枚药丸说道:“静气凝神,运功一个周天。”
贺今歌扶着他,宁翊青盘腿入定。宁宸看了一会,对着贺今歌说道:“今日多亏你在,等会好好照顾他。”贺今歌连连点头,见宁翊青已无大碍,宁宸也就离开去处理其他的事务了。
贺今歌站在一旁等着,服下那药丸后,随着运功,宁翊青内外受的伤尽数痊愈。一个周天后,宁翊青慢慢睁眼吐出一口浊气。贺今歌赶紧抱来一套新衣服,宁翊青站起来接过。贺今歌这才发现,经过一场雷劫,宁翊青竟然长高了不少,如今比他长高了半寸。
宁翊青先给自己捏了个清身诀,然后也不避嫌,就在贺今歌面前脱下身上破碎的衣服,换上新衣。贺今歌意味深长的看了好几眼说道:“小少爷,你长大了啊。”
回想起宁翊青小时候拿他当磨牙棒的事仿佛就在昨天,眨眼间就长大了,筑基了。瞬间贺今歌心里有无数个感慨时光飞逝的诗词歌赋飞过。
宁翊青贴着他站在面前,一本正经的伸出一只手在两人的头顶比划了比划,说道:“是长大了,现在我比你高了。”说完还在贺今歌头顶揉了两把。
“是吗?你别忘了,我想变多高就能变多高。”贺今歌把他手打开,伸手揉了回来笑道。
宁翊青拿着他的手,闻了闻轻轻皱眉说道:“你喝酒了”
“是喝了两口,我真没多喝,都让姚玉秋和独孤师弟喝了。”贺今歌赶紧把手抽回来解释道。
看来贺今歌又交到新朋友了,宁翊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酒量太差,酒品也差。我担心你喝多了出事。”
贺今歌心虚的左顾右盼,然后搂着宁翊青的肩膀说道:“废话少说,宗主让我好好照顾你,刚挨完雷劈,你先睡一觉休息休息再说。”
于是贺今歌一路把宁翊青拐到了床上,宁翊青眼神清明的和衣躺在床上,心底虽有倦意,却没有闭眼。贺今歌坐在他的床边,像哄小儿睡觉那般拍了他两下。宁翊青被他逗的笑了笑说道:“别拍了,我这就睡。”说完闭上眼。
贺今歌坐在床边看着他,一寸一寸的看着,无论怎么看,贺今歌都无法想象,宁翊青有一天会修魔。虽然宁翊青身上有一半魔族的血脉,体内有一个只能吸收魔气的灵根,还是魔皇家的独苗苗。但他是在三清宗长大的,宁宸管理下的仙盟很和谐,魔域则太混乱。
他的小主人,如果真的到了魔域可怎么活。这么想着,贺今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宁翊青闭着眼睛问道。
“你不是在睡觉吗?”
“对,你吵醒我了。所以你要回答我,你为什么叹气?”
“你这句话,颇有你爹的流.氓风范!”贺今歌哭笑不得的说道。想了想,贺今歌说道:“我只是感叹时光飞逝,岁月催人老啊!”
“好好修炼,成仙了就不会老了。”宁翊青说道。
“行行行,我等着你带我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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