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吃醋
蒋凌西没能成功没收他的黑历史,因为同居之后, 其实本来也没地方可藏。
这是颜钟意人生中第一次开口邀人同居, 但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由她主动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 她也只喜欢由她主动开口, 因为她主动,证明是她喜欢,她想要。
她喜欢, 她想要, 她就会主动开口。
她要是不提出来,就证明她不想要。
她不是那种站在原地, 忐忑着等待男朋友会不会主动提议,自己再考虑要不要接受的人。
蒋凌西不是不想和颜钟意日日夜夜都待在一起, 他其实不是被动等待的人,更倾向于主动出击。他完全是因为摸清了颜钟意的性格, 摸准了她的脉搏, 才会等着她先动。
蒋凌西是真的很喜欢颜钟意。很喜欢很喜欢。
颜钟意对他而言, 是很美好的女孩子。
就像是上天留给他的礼物。
但只是像。
上天是不会给某个人定向发礼物的。
颜钟意不是上天为他一个人专门打造的。就像他蒋凌西也不是为了颜钟意量身定做的。
他觉得颜钟意很美好。颜钟意前二十来年的人生里, 别人也不瞎。
颜钟意更不冷。她天生就像一团四处燃烧的火。不是遇到了蒋凌西, 才一秒燃起来的。
她有了男朋友, 绝对不会藏起来塞进地下, 有朋友聚会, 常常都是带蒋凌西一起去的。
不是她同班同学的聚会,身处娱乐圈这样的浮华漩涡,到了大四临近毕业, 人人都在积极跑剧组,签公司,在学校的日子反而少了。
但是颜钟意有挺多以前随着妈妈各国交流时认识的朋友,多半都是艺术类的。而娱乐圈科班的专业院校,都在一线城市,各种来华演出展览的,往往都有这一站,甚至往往还是首演。
“这个月月底,俄罗斯有个芭蕾舞团过来巡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刚升首席舞者的伊万是我朋友,这是他第一次首席登场,我明天中午一点过去接机,30号也去给他的首演捧场。”颜钟意问道,“你要一起吗?”
“嗯,30号几点?”蒋凌西应道。只要颜钟意开口,他从来都是陪她的。
“晚上七点半。”颜钟意望了望他,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犹豫片刻,又停了下来。
蒋凌西有些意外,颜钟意很少有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
他问道:“怎么了?”
“伊万他……”颜钟意斟酌了一番用词,她不会刻意去提,但也从不会存心隐瞒,遇到了,通常就会坦白说出来。
再说了,让蒋凌西一无所知地去见伊万,她觉得也不合适。
“我跟着妈妈在圣彼得堡住过几年,她喜欢芭蕾,也常带我去看。我在芭蕾舞学院认识伊万的,但我稍微接触了一点芭蕾,觉得很辛苦,就没继续尝试。”
见个朋友看场首演而已,颜钟意很少这么详细引述,蒋凌西合上了面前的分镜剧本,安静又专注地抬眸望着她。
“伊万是我初恋男朋友。后来我离开了俄罗斯,大家和平分手,一直都是朋友。”
这话说完,蒋凌西的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算是知道为什么颜钟意要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了。
颜钟意是他的初恋,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颜钟意的初恋。
他没有刻意逼问过颜钟意的过去,虽然他知道肯定存在过去,但颜钟意现在是他的。
但这不代表,颜钟意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甚至和前男友还是朋友,会让他高兴。
可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他没什么资格不接受,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不接受。除非他有能力回溯时光,跟颜钟意一起长大。
“嗯。”蒋凌西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没发火,也没质问,试图继续他手头的分镜剧本。
颜钟意听他这么淡淡的回应,看他这么冷冷的侧脸,就知道他还是不高兴了。
倒也能理解,她伸手扣住蒋凌西的侧脸,揽住了他紧绷的肩背,主动亲了他一下:“宝贝儿,别不高兴了。我现在爱的是你。”
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爱你,这些话,颜钟意常常说。对父母常说,对他也常说。
但这是第一次,蒋凌西听到了表白,也没法脸红心跳。
“我爱你”,这三个字成为一句永恒流行的告白语,是不可细思,也不可伸展的。
我为什么爱你,我爱什么样的你,我会爱多久你。
不深思,不延展,就只有“我爱你”这三个字,才浪漫。
而“我现在爱的是你”,多出来的这几个字,就像一把刺刀,扎心伤人。
虽然很有道理,但隐含着两重含义:我以前爱的不是你,我以后也有可能不爱你。
蒋凌西没有和颜钟意吵架,没有甩脸色,没有说你不准去,更没要求颜钟意必须与和平分手做朋友的初恋断交。
但他也一直没说话。
好像是全部的内存都被他消化情绪给占用了,暂时调用不出来别的富余。
到了早上要出门的时候,看他难受了一整晚,颜钟意眨了眨眼,踮脚抬手,像哄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但是一言不发的蒋凌西拿上车钥匙,牵住她像哄小孩一样摸他脑袋的手,依然还是开着车,陪着颜钟意一同去了机场接伊万。
伊万是个和蒋凌西完全不同类型的男性。
如果说蒋凌西是个年轻的男人了,那伊万看起来真的还像个男孩子,而且是个像玫瑰花一样纤细又修长,但柔美中又兼具着力量感的男孩。
淡金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珠,穿着打扮精致又优雅,他在平地上奔跑时似乎都带着点跳跃感,从接机口出来,张望到颜钟意,像是一只林间雀跃的飞鸟,怀里还紧紧搂抱着他在机场商店里买的超大黑白熊猫玩偶,欢快地扬着舒展的长手臂,一路连跑带跳地冲了过来。
看起来还真的不像分手的前男友。如果不是典型的东斯拉夫人长相,简直像是很久没见姐姐的亲弟弟。
就是一开口,一靠近,一招呼,一秒之内,就让蒋凌西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嘿!宝贝儿!”伊万隔着三五米远的距离,就开口大声喊颜钟意了,居然是字正腔圆的儿化音。
跟谁学的,再明显也不过了。
伊万舍不得松开那趴在他怀里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直接把熊猫闷在自己胸口,隔着硕大的玩偶,弓着背弯下腰,热情地搂抱了一下颜钟意,还亲近地贴了贴面。
然后伊万开始兴奋地比比划划,叽叽咕咕地说话。
他肢体语言异常丰富,眉飞色舞,语速又快,然而除了那句宝贝儿,蒋凌西一句话也没听懂。
因为伊万说的是俄罗斯语。
颜钟意好不容易才寻了个空,打断了他,用英语说道:“万尼亚,别说俄语,也不准再喊我宝贝儿了,喊我颜颜。这是我男朋友,蒋凌西。”
颜钟意让伊万说英语,伊万瞬间就蔫了。
好像没了弹药,直接卡了壳。
蒋凌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也许听不懂俄语,但他知道万尼亚,是伊万的昵称。
但他还是给足了颜钟意面子,面色平静且近乎正常而友好地伸手和对方握手,问好。
伊万握手是很热情的,就是磕磕巴巴地发不准蒋、凌、西这三个字的音。他像是全部的天赋和热情,以及时间,都献给了芭蕾舞,连从小学习的国际交流必须的英语都不太在行,就更别提中文这么复杂的语言了。
哪怕当年十五六岁时,为了初恋小女友,他都没动力学中文,总共也就学会了“宝贝儿”这么一句,主要靠鹦鹉学舌。基本都是颜钟意和他说俄语。
但此刻蒋凌西在场,并且不懂俄语,再用俄语交流,无疑是很失礼的。
然后伊万就用他语法也不太对劲的英文,和蒋凌西打招呼:“你是颜颜现在的男朋友?嘿,你要好好珍惜她!”
可能人家也没在意,然而“颜颜现在的男朋友”这个称呼,实属又戳中了蒋凌西的命门。
蒋凌西没法想象,有一天他会成为颜钟意以前的男朋友。也无法想象,有一天他和颜钟意要是分手了,也能成为这样的朋友。
除非他没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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