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愣了愣，鬼使神差地说：“不是。”
“是的。”另一声音同时响起。
史蒂夫转头看向否认两人关系的傅安，心生不解。
“啊，我明白了。”其中一个小姑娘揶揄地笑起来，“谢谢你的签名，再见。”
说完她就拉着不明所以的同伴跑开了，边跑还边回头冲他们挥手笑。
傅安偏头和她再见，避开了史蒂夫的目光。
“安……”
“你喜欢这身衣服吗？喜欢就买下来。”傅安低头打量史蒂夫身上的衣服。
史蒂夫皱紧眉头，欲言又止。
傅安半天等不到回答，终于抬头看向他。
“安，我们需要谈谈。”史蒂夫探究的目光一直在傅安脸上打转。
他不明白傅安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试图通过观察表情来判断，但很显然，有些东西只靠理智分析没用。
发现他的举动，傅安扬起脸任他打量，还饶有兴致地问：“看出什么了吗？”
史蒂夫摇头，却不肯放弃。
傅安看他这么较真，原本因思虑而变得压抑的情绪豁然开朗，他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好，一会儿我们出去谈。”
买完衣服，离开商场后，傅安和史蒂夫不约而同地敲定了去公园谈话的行程。
两个“老年人”都对咖啡厅和酒吧之类的地方不感兴趣。
公园挺近，两人步行没多久就到了。
因为是工作日上班时间，公园里的人不多，一眼看去，只零零散散有几个老人在散步。
傅安和史蒂夫沿着河边慢慢走，两人一时都没开口，气氛安静而放松。微风吹过河边的树叶，扬起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傅安抬起手，接住一片树叶，凌乱的发丝调皮地跑到了眼睛旁，他眨眨眼，丢下树叶，伸手揉了揉泛痒的眼角。
史蒂夫转头看着他，突然说：“红了。”
傅安疑惑地望过来。
史蒂夫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你的眼睛红了。”
傅安抿唇，不自在地别过头，“没什么。”
史蒂夫笑起来，低头看了眼树叶缝隙里洒落的点点光斑。
“傅安，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傅安两手抱头，仰望着天空，“我不确定。”
史蒂夫转头看他，“不确定？”
傅安耸耸肩，突然加快几步，走到他前面，转过身来倒退着边走边看他。
“你是美国队长呀。”
史蒂夫笑了笑，“你是五毒弟子。”
“不一样。”傅安摇摇头，想了想又摇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史蒂夫原本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他本以为傅安是后悔了。
“不能说。”傅安歪头看着他，满脸无辜。
史蒂夫转了下视线，“我以为之前在飞机上我说的很清楚。”
“你说什么了？”傅安苦恼地皱眉，“年纪大，记不清了。”
史蒂夫骤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傅安，看着他脸上原本散漫的表情渐渐消散，看着他强装的微笑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忐忑。
“对你来说，只是睡醒一觉，我却是实实在在过了七十年。”
傅安抿紧唇，逼着自己不要去看史蒂夫的眼睛。
史蒂夫渐渐皱起眉，“抱歉。”其实他想问他是不是还在怪他。
“不用道歉。”傅安眼里似乎含着水光，“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不，应该说，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史蒂夫俯身，与傅安额头相抵，盯着他垂落的眼睫。
情不自禁地，傅安转回目光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深邃迷人，像大海一样，包容着他。
“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了，但真正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史蒂夫微笑着说，“我不是美国队长，我是史蒂夫·罗杰斯，一个来自布鲁克林的男孩。”
听着他毫无新意的自我介绍，傅安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我有这个荣幸认识你吗？”
“当然。我叫傅安，一个普通的华夏人。”
两人对视着，傅安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直在砰砰跳动。别人都是揣了只小鹿，傅安却觉得自己胸腔里有只狂奔的野马，不受控制，放肆地将心动的脚印洒满每个角落。
可是，当这马儿的脚步踏足他心底深处时，层层密布的乌云挡住了它。
看着史蒂夫真诚温柔的眼，傅安慢慢垂下了头，手心触摸胸膛，感受到那越来越冷淡平静的跳动。
有什么东西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提醒他，冷冷地嘲讽他。
“史蒂夫，你知道穿越时空吗？”
顿了顿，傅安扬起笑脸，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力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天/朝，我来自平行宇宙。”
傅安一口气说出了这个埋藏最深的秘密。他从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常乐、傅之礼这些亲人。
他不清楚是什么催生了他开口的勇气，或许是史蒂夫的眼神太温柔，笑容太干净，仿佛能包容他的一切，也或许是他这几十年根本就没长进多少，压根隐瞒不下去，做不到保留秘密。
他只知道，当他开口时，满脑子都是“坦诚”、“认真”、“毫无保留”这些字眼。
哪怕001在他脑子里疯狂警告，翅膀硬了的傅安也义无反顾地开了口。
然而说完后，傅安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努力保持平静，不着痕迹地观察史蒂夫的脸色。
史蒂夫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脸上的神情也非常复杂，傅安很难清楚地辨别出他倾向于哪一方面。
是将他当做怪物驱逐，还是觉得他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气氛越来越压抑，就在傅安绷不住想把那些话当做玩笑掩饰过去时，史蒂夫若有所思地问——
“1943年的人是你？”
傅安没多想，急忙点点头。
“你说的平行宇宙是什么意思？”
傅安抿唇，酝酿了下才开口：“我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因为系统需要，被带到了这里，你可以理解为借尸还魂，我变成了‘傅安’。”
“系统是什么？那个001？”
【对，类似托尼的贾维斯。】傅安索性点开系统面板，不顾001的阻止，直接通过系统聊天界面给史蒂夫发消息。
001生无可恋地躺平碎碎念，【宿主，你突如其来的举动真让我猝不及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你。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啊！我对此表示拒绝，然并卵，你爱作死，我拉不住你。被世界意识和/谐不要来找我哭，哦，不对，那时候已经没有你了。】
傅安眼神暗了暗，只听史蒂夫又问：“它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为了完成任务，但归根结底其实是寻找能量。”
“宇宙魔方？”
“对。”史蒂夫的敏锐有时候真的可怕。
“你来这里，那原来的身体……”
“出事故死了。”
史蒂夫沉默了下，然后问：“你原来叫什么？”
傅安眼神迷茫，“我忘记了。”
“忘记？”
【不是你忘记了，是系统为了你更好的适应这里，慢慢淡化你的记忆。】
“谁在说话？”史蒂夫警惕着四处观察。
【咳，队长你好，我是傅安的系统001。】
史蒂夫皱着眉没说话，傅安看着他严肃凝重的表情，自己反而慢慢放松下来。
这样一番周折后，从史蒂夫苏醒开始，那一直压在傅安心头的大石终于卸下了。
从今以后，没有伪装，没有谎言，没有系统，他只是他，清清白白，独一无二的傅安。
“对你有害吗？”史蒂夫突然拉住傅安的手臂，认真地问。
傅安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样对你有害吗？”史蒂夫的目光担忧。
【队长，虽然刚开始我和宿主是有那么一点不合，但我们现在才是最亲的。】001插嘴解释，【我和宿主现在是同生共死的绑定关系，不可拆。我不会伤害他。】
史蒂夫没有搭理001的话，仍然盯着傅安，想听他的回答。
傅安笑了笑，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危害。我能活着还多亏了他。”
史蒂夫仔细观察傅安的脸色，看他没有一丝半点勉强，这才稍稍放下心。
“之前身体的灵魂呢？”
“我来的时候就不见他了。”
【我把他送去转生了。】
傅安和001同时开口，察觉史蒂夫的目光不对，傅安又马上补充一句：“我那时候不懂事，光顾着脑补自己的未来，没想那么多。我错了。”
面对正直无私，人性光辉照耀全美国的美国队长，自认普通人的傅安表示压力真的大。
当然，傅安也认真反省了自己当年的“天真”，非常唾弃自己那时的行为。
“不过，史蒂夫，我说过很多次吧，你总是皱眉。”傅安点点他的眉心，看他眼睛条件反射地眨动，长长的眼睫毛像蝴蝶煽动翅膀一样上下翻飞。
“你应该放开一点，不要那么严格要求自己。当个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
史蒂夫说自己不是美国队长，但却总把自己活成一个英雄，一个榜样，一个标杆。
“那你呢？”史蒂夫握住傅安的手，“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吗？”
傅安挑眉，万万没想到，美国队长也会撩汉了呢。
“愿意吗？”史蒂夫追问。
傅安抿唇一笑，抽出手，脚步轻快地走向前。
“史蒂夫，我还没告诉你，我知道一些你们的事呢。”
“什么事？”史蒂夫没有太在意傅安的话，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傅安的话将给他带来多大的震动，险些颠覆他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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