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远远……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云起雷鸣”游轮专场第一场在皇家大剧院开演,又是一次期满坐满。

    大船上的应援也不输陆地上的,由于数量有限所以来看演出的观众们都很早来排队了。上至白发老人,下至垂髫孩童,张云雷的粉丝年龄跨度可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了。

    皇家大剧院后台。

    “张云雷,别磨磨唧唧的了!我帮九郎哥抓个头发能怎么样?抢你家钱了,还是用你家发胶了?!”程沅兮被张云雷的不讲道理戳到了心里的小火山。

    这次上船,张云雷没有带其他的造型师、化妆师,所以程沅兮是船上唯一一个抓得了头发、化得了妆的工作人员,但是张云雷这个家伙死活不让程沅兮帮杨九郎加工。

    “媳妇儿,你歇着,我来。”张云雷推着程沅兮坐到了他的座椅上,程沅兮抱胸一脸不信的看着张云雷能给杨九郎的头搞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张云雷手法娴熟,拿着发胶瓶在杨九郎的头顶“吞云吐雾”,“论造型,云雷爸爸可是专业的!媳妇儿,好看不?”

    程沅兮皮笑肉不笑,抬眼不抬头,原以为张云雷是哪里专业学过的,现在一看……呵!张云雷劲吹牛,也不怕吹爆了!程沅兮也的确不想打击张云雷,面无表情的想夸夸不出来,“云雷爸爸你高兴就好。”

    杨九郎的面无表情是不敢有表情,满脑子的“云雷爸爸高兴了,我不高兴啊!!”

    张云雷嘚瑟的,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可能有点飘,竟然找了“实话大王”张修远来品评他的作品,“Justin,好看不?”

    张修远当场石化,笑容僵硬秒变苦瓜脸,又转了不屑,这他妈也好意思拿出来???爹爹的自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佩服他的勇气!!

    “爹爹,我劝您还是不要开理发店了,真的。就您这手艺,不到半年就倒闭,没倒闭的话也是冲着您的面子,而不是手艺。”张修远捂紧自己的头发,张云雷和陌生人勿动。

    “天天,你觉着呢?”张云雷觉得是张修远眼光太low,又逮了刚好路过的杨元慕来问,他觉得自己的徒弟眼光一定随自己。

    “师父,天天……”

    “想好了再说啊,天天我对你这么好。”张云雷笑容变态,带有一丝威胁。

    “天天,你最诚实了,不能欺骗老人家。”张修远压低声音说,“小心我爹爹也给你做头发。”

    杨元慕心里咯噔一下,在此之前他是想骗师父说很好看,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他才不要被Tony张做造型,“师父,您还是跟师娘多学学吧,真的太丑了!”

    “你们这两个讨厌鬼,蛇鼠一窝!”张云雷跳脚,将发胶瓶用力磴在了桌面上,“杨九郎,你说好看不好看!”

    杨九郎瞥了一眼镜中张云雷那双“你敢说不好看,我就掐死你”的眼神,寒毛战栗,“好、好看,好看!太好看了!谢谢张老师!”

    “这才对嘛!还是你有眼光!”张云雷的小尾巴又翘上了天,沾沾自喜还拍照片更新了微博,“Tony张的第一个作品【酷】@杨九郎L快夸好看,顺便结下账【偷笑】”

    杨九郎若不是因为眼睛小,张云雷铁定就能看见杨九郎眼眶里满含泪水,他都不敢出去见人了!杨九郎看到张云雷发的那条微博,不得不转发并夸他,“感谢Tony张!良心作品,良心价格【微笑】”

    杨九郎实在是夸不出来了,谁能看见他微笑的眼中藏着苦涩呢?

    程沅兮转赞评:“张云雷,你的手艺还没船上WiFi值钱。”

    李时暮转发程沅兮的微博:“请张云雷先生付一下WiFi的钱,顺便赔偿精神损失费【暴龙眼镜】”

    杨九郎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总算是还有人明白他心里的苦!Tony张,你怎么还好意思收钱??!

    张云雷看到姑娘们的彩虹P心里还美滋滋的,那份美滋滋已经完全压制了程沅兮和李时暮这两位的糟心评论,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姑娘们也是将粉丝滤镜开到最大在哄他开心啊!

    若不是因为造型师是张云雷,这群姑娘们能把Tony老师轰死,一炮成渣的那种!

    张云雷,他还搁那儿美呢!

    杨九郎被迫顶着那头“新奇”的造型跟张云雷上了台,刚上去就遭到了群嘲。张云雷还忍不住夸一句自己,“杨九郎,她们都夸我造型做得好~”

    “我怎么觉得都是在嘲笑呢?”杨九郎苦哈哈的调试话筒,双手交叉一脸无奈的看着张云雷。

    “哼!我的姑娘们眼光都高~你们肯定不是在嘲笑我,对吗?”

    姑娘们内心是跟杨九郎一样的无奈,知道造型真的一言难尽,但是只要孩子开心,她们愿意说好听的来哄哄孩子,“对!Tony张的手艺太棒啦!头给你,快给我们也整一个吧!”

    张云雷笑成狐狸眼,将天上的日月星辰都收拢进了那双眼睛里,美的不可方物。在场的所有人皆为他这一笑所着迷,张云雷的笑容实在是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奇魔力,是桃花春风般的轻柔与温暖,是山泉甘露般的清冽与甜欲。

    古有周幽王为搏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那么如今这群姑娘们也愿意效仿王侯,为了张云雷那抹笑容,她们也甘愿赴汤蹈火,更何况是说几句善意的谎言来哄张云雷开心吗?张云雷很好哄的,给他一颗糖或是一句鼓励的话,他真的就能开心一整天。

    这样乖巧可爱的小福泥,谁不想养呢?

    今天有张修远和杨元慕的演出,是他们最近一直在熟悉的一个活儿,叫《捉放曹》。张修远是那个在台上忘了词儿也不慌不忙的自己添加的主儿,起初杨元慕还接不出,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体现出了他父亲杨九郎反应灵敏的优良基因来了。张修远无论改什么,杨元慕都能给他兜回来,包袱也是翻一个响一个。

    张修远一上台就掐了四朵玫瑰花,送给台子底下正中间儿的四位姑娘,也就是昨天那四个请他吃烧烤还没收钱的四位小姐姐。送完玫瑰花还不够,翘起小手九十度鞠躬。

    “行啦,蜘蛛侠,这可是师父的女人啊。”杨元慕拿昨晚张修远被吊在半空的事儿砸挂。

    现场的有些观众还不明所以,“蜘蛛侠”又是什么新梗?

    “小叮当,我爹爹的被窝可装不下这么些人。”

    杨元慕瞅一眼身后,张云雷果然站在上场门门口盯着他们呢,面对脸色微变的张云雷,杨元慕作了一揖:“师父,张筱岚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诶!”

    闲白儿不多,张修远和杨元慕就入了正活儿。张云雷和杨九郎版本的《捉放曹》,名场面估计就是那一段“伺候了”,张云雷解扣的手速快到重影。要说张云雷为什么解扣子那么快,除了业务,那可真是正经事儿没有,全是为了解媳妇儿睡衣上的盘扣啊!

    张修远的解自己的扣子不快,但是灵活的手指一碰到杨元慕身上的扣子,连杨元慕都不知道自己的扣子是怎么开的,就像是被张修远安了什么机关似的。这不,小小的大褂只有五个扣,一下没注意就开了三个。

    杨元慕的衣襟被张修远扯到了肩后,上个月烫伤所遗留的疤痕展露在了人前。疤痕狰狞,像老太太脸上皱起的褶子,怎么也抚不平。张修远是第一次看到杨元慕身上的疤,因为杨元慕换药的时候,把张修远赶出去了。平时洗澡也不跟他一块儿了,因为怕他看到自己背上丑陋的疤痕而害怕。杨元慕为了不让张修远难过,所以一直瞒着他,只是没想到张修远的手亲自揭开了蒙在伤痕处的那一块名叫“我已经好了”的遮挡布。

    玩笑的方式,最残忍的现实。

    张修远愣住了,全然忘记了这是在演出,脑子里一片空白。谎言在杨元慕的口中轻描淡写,而他张修远,自诩聪明绝顶,多么可笑的是他那么死心塌地的相信了!

    台下的观众也是第一次看到杨元慕背上的累累伤痕,心头似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些可怖的疤痕看着都令人浑身冒冷汗,看着都心疼……她们的小甜心杨元慕究竟经历了什么?

    杨元慕扯回衣襟,快速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他已经顾不得张修远看到那些疤痕是什么心情了,他只能不让演出出现断节,“小东西!手挺快的啊!”

    张修远被杨元慕的暴喝拽了回来,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愠怒、心疼,继续演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最后几个字干哑生涩,张修远的眼泪掉落,旁人看来的演技,其实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他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五月十一日那天晚上的画面,就像默片在张修远的脑海里循环播放,耳边是热水瓶坠地的声响,从不经意的一声到震耳欲聋的雷霆万钧。

    张修远一个人陷入回忆,痛彻心扉的回忆又将他推回现实。若是可以他真的想一走了之,他不想演了,不想面对杨元慕若无其事的微笑。把情绪带到舞台上已经是触了爹爹的底线了,再逃跑糊了演出,爹爹铁定是要家法伺候了!

    走不走都是一顿死柴,可是这是爹爹在游轮上的首次专场,他只能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演成什么样子,只能完全依靠小机灵鬼杨元慕来拯救这场即将糊掉的《捉放曹》了。

    杨元慕不负所望的一次又一次修补了“漏洞”,包袱翻得快,又没有让众人看出破绽来。一场艰难的演出终于熬完了,只是师父那儿免不了要挨说,左右不过队规小惩大诫一番,只是张修远就难说了。

    张修远和杨元慕鞠躬下台,见着面色难看的张云雷,心底发怵。他们下了台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队长”。张云雷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后台,张修远和杨元慕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张云雷的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后台。

    程沅兮和杨九郎一早就跑路了,知道张云雷肯定是要训孩子了。他们不忍心看着孩子挨打,但他们犯了错是该为自己的错负责,索性躲得远远的,看不见也就少些心疼。

    休息室的隔音差了一些,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演出的声音。室内静的可怕,张修远和杨元慕连呼吸都放得很慢了,由于缺氧与环境的原因,他们能听见心擂如鼓。

    张云雷的寒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将流动的空气瞬间冻结成冰。净化了空气中的氧气,可能纯氧就是这种感觉吧,从呼吸道进入肺中,一路凉意,冰寒彻骨。站立在张云雷面前的张修远和杨元慕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被冻结了,窒息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张修远直身跪下,膝盖触地的声音像闷雷一般打破了休息室的悄无声息,“队长,我不该把情绪带到台上,您罚我吧。”

    杨元慕也跪了下来,“队长,这事儿怪我,是我没给张筱岚好好捧,全赖我。要罚您就罚我吧,您别生气。”

    张云雷的内心也很挣扎,一方面他们只是四岁的孩子,不该过于苛责,可是另一方面他们确实将不好的情绪带到了舞台上,也必须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张云雷闭目养神,脑仁越发疼痛,沉吟道:“知道不该,为何又犯此错?”

    张修远认认真真的反思起来,但其实不用深思也只有一个理由。所有牵扯到关乎杨元慕的事儿,他的情绪就难以平稳。长在互相的笑点上,所有的眼泪也都属于彼此。跪省对张修远来说是一顿家常便饭了,平时可没少挨这罚,可如今却是如跪针毡。头顶上是杀人不用刀的亲爹,膝盖都没有缓冲估计已经青紫了。这样心理和身体双重的责罚,还不如痛痛快快来一顿打呢!

    杨元慕不知该如何说才能护着张修远毫发无损地闯过眼下这一关,不敢求情也不能求情,若是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师父又该责问不是了,只好打个擦边球,“筱湛知错,甘愿受罚。”

    张云雷若是像刽子手一般,手起刀落似的痛快,倒也不会如此煎熬。可张云雷偏偏是个“温水煮青蛙”的惯犯,让凉水一点一点变成滚水,从表皮到血髓都要煮得透透的。这样的手段,令犯错者不死也要蜕层皮!

    张云雷皱了皱眉,他越发觉得杨元慕像极了自己,当年的他犯了错不也正是如此吗?痛痛快快地挨了师父一顿打,这事儿也便揭过去了。可惜师父必是要熬得一众师兄弟外焦里嫩才开始动手教训,那种疼,才刻骨铭心,才记得住!

    不论张云雷如何问,两个小孩儿只是认错,却不说因何犯错。

    墙面上的挂钟时针慢慢移向了“5”,可是面前跪着的这两个小孩还是沉默不语。张云雷必须在返场之前处理完这些事儿,伸手捞起了躺在桌面上的折扇,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咱们速战速决,莫要让他们等着。”

    早这样多好?

    兄弟二人的心里似是松了一口气,双手平摊在张云雷面前。杨元慕的手还缠着绷带,张修远来不及思考迅速出手捕捉急落下来的扇责,这一扇子凌厉劲儿就劈在了张修远的掌心。

    杨元慕的手上还有伤,那是为了救他留下的。张修远也想护着杨元慕,尽管没有杨元慕所承受的那般疼痛,但是总不至于让他再疼一次。

    张云雷拢共打了三扇子,张修远挨了两下,杨元慕手臂挨了一下。数量虽少,伤口看上去也不那么严重,只是绯红一片,但是挨打的那个却是疼痛难忍到了极点。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八队提起张云雷的戒尺,众人皆不寒而栗的原因了。

    张云雷收起扇子,叫他们起来:“记住教训,不可再犯。”

    “队长,我们知道了。”

    张云雷办事利索,处理完刚刚好进入返场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现场。前面的气氛无比高涨,惯会隐藏情绪的张云雷叫人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在台上的他还是温温柔柔的角儿。

    张修远和杨元慕打了个寒颤:“咱们队长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在后台那个和台上这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同一个,他对他的女人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了!

    返场结束,晚上也战战兢兢的吃完饭,急忙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角儿,你别吓着孩子啊。”杨九郎从返场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个孩子不对劲,平时在台上可活泼了,吃完饭也会赖着跟他们聊天,但是今天一反常态啊。

    “我……”张云雷回答不上来,或许他真的太过于苛刻了。

    张修远正骑在杨元慕的身上,扒开他的衣服检查杨元慕的伤口。在台上没有看仔细,现在看仔细了,比他在台上看到的要严重许多!在台上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现在看到的是全部。

    杨元慕被张修远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指弄得麻痒难忍,趴在枕头上扭过头望着背后的张修远,“远远,不要看了好不好?”

    杨元慕最喜欢这样称呼张修远,在张修远即将掉眼泪的时候。比一切都亲近,专属于他对他的昵称。

    张修远忍了又忍的眼泪落放,俯身勾住杨元慕的天鹅颈,压在他身上:“远远……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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