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沅兮刚演出完回到后台,就被张妈妈叫走了,说是有人想要见她。程沅兮也没有多想,就跟着张妈妈走了。
“姐姐好,我们又见面啦~”梁冬青先向程沅兮打了招呼,“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奶奶。”
“奶奶您好~”程沅兮微微颔首。
“哎、哎!”梁老太太应声,拉着程沅兮坐在沙发上,“像!真是太像了!”
“像……什么?”程沅兮有些奇怪。
“没、没什么……这么漂亮懂事儿的姑娘,母亲一定也是温婉的女子。”梁老太太把话题引向梁萱。
“说实话我都没有见过我的娘亲,不过我的爹爹说娘亲是一个特别特别贤惠的姑娘。”程沅兮心头一酸,她也十分好奇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总是听爹爹说,勾起的好奇心压都压不下去。无奈,人生自古便无十全十美,遗憾已存,难以弥补。
“怎么会没见过呢?”梁老太太追问道。
“娘亲……”
“九懿,前面有人晕倒了,有位老先生指名道姓要你过去!”烧饼和曹鹤阳冲进来打断了程沅兮的话。
“好!我这就过去!”程沅兮应声,和梁老太太道了声“失陪”便和烧饼他们去了前台。
梁冬青作为医者听到有患者,自然是坐不住的,后脚就跟了上去。
前台的观众很配合的将桌子椅子拉到了一边,为患者腾出了一块空地,很有序的退了出去,让空气流通起来。
程沅兮和梁冬青赶到的时候,梁老先生正在为晕倒的人诊断。晕倒的人是一个年轻人,面色已经发绀。
梁老先生将年轻人抬起来,将胸口放到他的腿上,拍年轻人的后背,不一会儿那人将堵在了喉间的血呕了出来。
“小姑娘,胸腔镜手术还记得多少?”梁老先生昨天就摸清了程沅兮的底细,她大三的时候曾去过美国休斯顿大学MD安德森癌症中心进修,是史密斯老先生的最引以为傲的学生,胸腔镜手术更是手把手教学。
“都记得!”程沅兮什么都能忘,唯独胸腔镜手术她绝对不会忘,因为这个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双手的反应比脑子的反应都要快。
“记得就好!一会儿车来了跟着一块儿走!可能这个患者的手术需要你参与会诊!”
程沅兮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等待急救车到来的时候,程沅兮的脑子很乱,难道天注定她一定要握这把手术刀吗?思绪渐远,回忆如同倒带——
程天胤过世后的第十天,史密斯老先生来看望程沅兮。
“孩子对不起,没能治好你的父亲,我深感抱歉……”史密斯老先生坐在程沅兮的对面,叹息着。
“史密斯老师,没事儿……我知道您和师兄们都尽力了。”程沅兮吸了吸鼻子,那双红肿不堪的双眸勉强撑大,“老师,在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叶落归根’,所以我打算回家了,带着父亲回到家乡。”
“谢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对父亲和学生的照顾。”程沅兮站起来给史密斯老先生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可能我要辜负您的期望了,研究生我可能不读了……”
……
突然,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惊醒了正在对着地面愣神的程沅兮。她条件反射般抬起头,那些片段被驱散,帮着已经赶来的急救人员将患者抬上担架。
“磊磊,我去去就回来。”程沅兮交代完就跟着急救车走了。
程沅兮跟着到医院后,就被梁老先生带去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前来会诊的胸外科医生,见梁老先生进来,全体起立唤了一声“院长”。
虽然梁老先生已经退休了,但是这些人都是他的学生们,所以他们对梁老先生还是很尊敬的。
“都坐吧,正事要紧!”梁老先生拉着程沅兮向大家介绍,“这是休斯顿大学MD安德森癌症中心史密斯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叫程沅兮,也是我请来的主刀医生。”
众人窃窃私语,有些人是在怀疑程沅兮的能力,也有人是在讨论名震癌病届的史密斯老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学生,就算有为什么这几年怎么没有听说过医学界出了个程沅兮。
“这不是德云社说相声的程九懿吗?”有人认出了程沅兮。
此言一出,众人就炸了锅了。一个说相声的医学生来做主刀医生?!老师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吗?!!治死了普通人尚且还要被家属揪着不放,更何况是今天的这个病人!老师这是在拿整个明基医院的名声开玩笑!
“好了!”梁老先生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他知道让程沅兮来主刀很冒险,但是他也是没办法了,病人等不了。他拍案而起,“程沅兮年纪是轻了些,但是她的胸腔镜手术是史密斯老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你们如果会做,谢宗诚如果可以承受转院治疗,我还会这么冒险吗?”
“可是……”
“别可是了!治不好,责任我一力承担!”梁老先生已经豁出去了,不如就赌这一次,赌这个名叫谢宗诚的年轻人命不该绝。
众人也闭上了嘴,该做的他们只能尽力去做,事在人为,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们在会议室里讨论着手术方案,会议结束后众人各司其职。
“怎么样,有几成把握?”梁老先生看着正在整理资料的程沅兮,问道。
“现在看来,不到四成。手术难度系数很大,情况这么严重的我在癌症中心也没有遇到过几例,而且手术还是在史密斯老师的指导下完成的……”程沅兮很担心病人在捱不过手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过手术台了……”
“别怕,你放心去做,我给你当一助!”梁老先生拍了拍程沅兮的肩膀,“我信你可以!”
程沅兮坐在手术观摩室里,脑海里回想着和梁先生的对话。荧幕上播放着手术室的画面,那是一台肿瘤切除术。她静静地看着,勾起了那些许久未接触的东西。
尘封了吗?是也不是。
看到久违了的手术室,那些手术器械,她一点儿都不觉得陌生,甚至它们的名字和用处她都能倒背如流,还有那些个手术流程,每一处细节都无比清晰。
程沅兮合上眼睛。
她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突然手术灯一打,面前躺着已经全身麻醉了的谢宗诚,她对着手术方案走了一遍流程。
取第8肋间腋前中线之间作为胸腔镜切口,置入胸腔镜及操作器械。
一只手持无创伤内镜抓钳提起血管外膜,另一只手持内镜剥离钩或内镜剪刀,分开血管外膜,并钝性分离血管,套过牵引线,提起血管,经胸壁小切口直视下用内镜打结器结扎肺血管。
先处理肺动脉,后处理肺静脉,处理完肺血管后处理支气管。用内镜抓钳提起支气管周围组织,内镜剥离钩向切除支气管远端分离,清除支气管周围淋巴结,电凝止血,内镜钛钉夹闭支气管动脉,将支气管完全游离,选择好切断面,插入内镜支气管残端闭合器,压扎闭锁支气管,检查钉仓确切完整后,切断支气管,将病肺装入标本袋内,经小切口取出。电凝止血,冲洗胸腔,改双肺通气,膨胀肺检查支气管残端有无漏气,置放引流管。
关胸,术毕。
程沅兮猛的睁开眼睛,她忽然神思清明,手术成功率往上提了10%!这个手术,只要不出意外,谢宗诚就能活下来!
程沅兮本来还想再仔细琢磨一下手术方案提高成功率的,但是现实不容许她多思考几天了。约在三天后的手术因为谢宗诚的撑不下去而提前了,梁老先生打电话通知她赶紧去顶楼ICU。
程沅兮乘电梯上了ICU,开始换衣服消毒。消毒完毕后就去了手术室,自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双肩沉重了,像是有千斤重担压在了肩头。
“放轻松!”梁老先生安慰她道。
程沅兮深呼吸,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不能乱,他还这么年轻,她一定要保住这个人的命!
已经套好消毒服的程沅兮走到了手术台前,“开始吧。”
整台手术,没有一个人敢松懈。程沅兮不知道谢宗诚是何人,一心只顾着救人,不敢松懈。知道谢宗诚是何身份的除了梁老先生之外的几名医生更是提心吊胆,一丝不苟,紧跟着程沅兮的脚步。
许久没有做过手术的程沅兮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不顺手,反而得心应手。就连术中出现的一些小状况,也很好的解决了。总之,手术很成功!
梁老先生带着一种医生出去跟家属报告了,本来想带程沅兮的,但是她急着回社里所以就没有出去,而是换完衣服就去了ICU交代术后注意事项,交代完之后就回去了。
“你们放心,手术很成功!”梁老先生在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脸上疲惫难掩,但语气是轻松的。
谢老先生和谢老太太热泪盈眶握着梁老先生的手不住地道谢,他们苦命的小孙子终于活下来了!
“你们该谢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一个叫程沅兮的姑娘,是她救了宗诚。”梁老先生也不贪首功。
“姑娘?”谢老先生在人群里扫视了一眼,清一色的男人,并没有女人,“可以让我们见见吗?”
梁老先生带他们去了ICU,护士却说程沅兮已经走了。
此时的程沅兮已经到了医院楼下,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张云雷和杨九郎。
张云雷也看见了她,迎上去扶住她的双肩。这一扶不要紧,姑娘整个人都软在了他的怀里,赶紧将她横抱起来,“翔子,走!”
上车后,张云雷带着程沅兮坐在后排,杨九郎驾车。
“磊磊,姐夫,你们怎么来了?”程沅兮语气里尽是疲惫。
“他啊……”
“翔子!”张云雷打断了杨九郎,“九儿今天一定累坏了吧?不要想别的了,快闭上眼睛睡一觉!”
“好……”程沅兮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在张云雷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睡着了。
车内三人,有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今日下午梁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到底要不要叫程沅兮知道,这一直张云雷在思考的事儿。
——“她是天生的医者。”
梁老太太也是将程沅兮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才有此结论,在此之前她觉得说相声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在了解她的学医经历后,她觉得程沅兮更适合当一名医生,而且她还会在那片领域里大放光彩!
同样,张云雷也在思考梁老太太这话是不是话里有话。当初程沅兮为了他才进的德云社,现在他是不是应该劝她回到那片能让她流光溢彩的天地呢?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总好过在这里陪他寂寂无名!他的小姑娘如此优秀,不该埋没在此……
躺在床上拥着程沅兮的张云雷又犯了难,他怎么就这么拿不定主意呢……
犹豫再三的张云雷拨通了郭老师的电话,“师父,我遇到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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