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一个炎热的五月黄昏。
皮蒂姑妈住宅的客厅里,瑞德·巴特勒懒懒地斜倚在黑椅中,穿着漂亮皮靴的两条长腿随意交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格瑞斯聊着天。
这一年来格瑞斯和瑞德常常碰面,皮蒂姑妈这里瑞德也来过很多次了。这从斯嘉丽和查尔斯的孩子——韦德汉密尔顿的表现就能看得出一二。
韦德已经在瑞德怀里安然睡着了,小手里还拿着一根剔得干干净净的鸡骨。这个腼腆的孩子很喜欢瑞德,同时瑞德也高兴同他亲近。
如今这间屋子的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这种局面在艾希礼被俘的消息传来之后就出现了。梅兰妮和斯嘉丽两个人都在想念着艾希礼——她们只要没有什么紧急任务在身,或者因必须与别人谈话而转移了注意力时,便总是在想念他的。
斯嘉丽想得既痛苦又悲伤:他一定是死了,否则我们不会听不到消息的。
梅兰妮则始终在迎着恐惧的激流一次又一次地搏击,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他不可能死的……要是他死了,我会知道的——我一定会感觉到的……”
格瑞斯很为梅兰妮的状态感到担忧——因为梅兰妮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但她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一个劲儿地安慰她艾希礼一定会没事的。
瑞德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表示他愿意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寻找艾希礼的消息。这也是为什么瑞德在他投机商的名声被坐实后还能来皮蒂姑妈家拜访的原因之一——因为自从他替梅兰妮出力打听艾希礼的消息以后,梅兰妮便公开宣布,只要他活着,他便永远是她家受欢迎的客人,无论别人怎样说他的坏话都不在乎。
而皮蒂姑妈发现瑞德的言谈举止都彬彬有礼,便也渐渐放心了。
幸运的是,不久以后瑞德那边终于打听到了艾希礼的消息——他没有死,只是被北佬俘虏了。
然而不幸的是,北方的军队再一次向亚特兰大推进。
经历了几番恶战后,南部联盟军的伤亡无疑是惨重的。伤兵由一列列火车运到亚特兰大,全城为之惊慌——这个城市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伤兵!
医院里被挤满了,伤兵就躺在空店铺里的地板上和仓库里的棉花包上。所有的旅店,公寓和私人住宅也都住满了伤病员。皮蒂姑妈家也分配到一些人,尽管她提出了抗议,说梅兰妮正在妊娠期中,陌生人住进来很不方便,那种乌七八糟的景状会引起她早产……可是毫无结果,伤兵还是住进来了。
梅兰妮只得把她最上面的一个裙圈提高一点,将她那日益肥大起来的腰围略加掩饰。
家里一住了伤兵,事情就多了。不断的做饭,扶着他们坐立和翻身,打扇,不停地洗涤和卷绷带……而且晚上炎热睡不着时,伤兵在隔壁房间里的呻吟会闹得你通宵不安……
最后,直到这个拥挤不堪的城市已实在无法容纳更多的人,那些源源不断的伤兵才被送到梅肯和奥古斯塔去了。
由于这些像潮水般退下来的伤兵带来了种种互相矛盾的消息,以及纷纷逃来的难民大量增加,亚特兰大这个城市简直沸腾起来了。如今天边那片小小的乌云已经迅速扩大,阴沉沉地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仿佛一阵不祥的冷风已隐隐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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