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战争

    本来整个上午都没有谈起政治和迫在眉睫的战争,因为威尔克斯先生要求大家不要去打扰那些太太小姐。如今杰拉尔德吼出"萨姆特要塞"这几个字来了,在场的每一个便都忘记了主人的告诫。

    “咱们当然要打----”

    “咱们一个月就能把他们报销----”

    “是啊,一个南方人能打掉20个北方佬----”

    “给他们一次教训,叫他们不要很快就忘了----”

    “不,你看林肯先生怎么侮辱咱们的委员吧!”

    “是啊,跟他们敷衍几个礼拜----还发誓一定得撤出萨姆特呢!”

    “他们要战争,咱们就让他们厌恶战争----"

    ……

    男人们在热烈地争论,姑娘们兴奋地微笑着,听得兴致勃勃。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树下乱转,只有一个人显得很平静,那就是——瑞德·巴特勒。

    他独自靠着大树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看大家谈得越来越热火,却也不发一言。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在修剪得很短的黑髭须底下往下弯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取乐和轻蔑的光芒----这种轻蔑就像是在听小孩子争吵似的。

    他静静地听着,直到斯图尔特·塔尔顿抖着满头红发、瞪着一双火爆眼睛又一次重申:“怎么,我们只消一个月就能干掉他们!绅士们总是会战胜暴徒的。一个月----喏,一个战役----”瑞德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嘲讽。

    “嗤。”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轻蔑的轻笑。瑞德循声望去,是那位漂亮的格瑞斯弗兰特小姐。她的脸上表情很复杂,似是混杂着不屑,可悲,无奈,叹息,难过……

    这让瑞德感兴趣的挑挑眉毛,朝格瑞斯走去。

    “弗兰特小姐,”瑞德在格瑞斯面前站定,“您是否也并不认同他们的说法?”

    见格瑞斯有些讶异的抬头,瑞特继续说道:“ 我不敢相信,竟然有没有人想过,在梅森——狄克林线以南没有一家大炮工厂。也没有人想过,在南方,铸铁厂那么少,而只有木材厂、棉纺厂和制革厂。甚至没有想过我们连一艘战舰也没有,而北方佬能够在一星期之内把我们的港口封锁起来,使我们无法把棉花远销到国外去。”

    瑞德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似乎是因为憋的久了,他也不在乎格瑞斯是否能理解他的意思,只是想把心中所想全都倾吐出来。

    “我们大多数南方人的问题是,我们既没有多到外面去走走,也没有从旅行中汲取足够的知识。当然喽,也有很多人都是惯于旅游的。不过,他们只看见了旅馆、博物馆、舞会和赌场。然后等回来就开始宣扬,相信世界上再没有像南部这样好的地方了……

    可我见过许多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成千上万为了吃的和几个美元而乐意替北方佬打仗的外国移民、工人、铸铁厂、造船厂、铁矿和煤矿——一切我们所没有的东西。我们有的只是棉花、奴隶和傲慢。他们会在一个月内把我们干掉。”话落,瑞德似是轻快不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精美的亚麻布手绢,悠闲自在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先生……您可真是……”瑞德看格瑞斯嘴巴微张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他,他猜测或许不出意料下一句就是不信和咒骂。

    也对,她那一声嗤笑可能只是因为看不惯那个自大的小伙子罢了。而他也是魔怔了,竟然跟一个小姑娘讲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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