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张玉凉的第二天,程澹突破到了入境九重天。剑冢的看守者当天便向他发出信函, 让他找个时间过去挑把趁手的剑, 算是给平生阁“学员”的入学福利。
剑冢是剑宗的核心区域, 其中藏有上万把剑和几千把其他种类的兵器, 是剑宗的珍藏资源和发展基础。
虽然程澹不是真正的剑宗弟子, 只能入剑冢第一层挑选兵器, 拿不到高品阶的剑, 但以他的佛系修行性格,加上有张玉凉三人保驾护航,普通灵剑也足够他用了。
“下午有课,现在就去吧。”合上信函,程澹对张玉凉说道。
张玉凉点点头, 起身与他一起往外走。
剑冢与平生阁只隔了两条铁索星桥, 两人步行过桥,就见远方一片云山雾海中隐隐露出一块深褐色的尖峰, 组成峰体的正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各种形制的剑。
那便是剑冢,蜀山剑宗最重要的区域之一。
剑冢外, 一名白发老人坐在云海中抽水烟,周边云气随着他的呼吸源源不断被吸入烟杆, 又化成纯粹灵气缓缓吐出,融进剑冢尖峰。
观其形貌, 与寻常老叟无异,甚至还要更显苍老,枯瘦的身躯与老树皮般皱褶的面容有些吓人, 但除此之外,并无慑人气势,也无高人姿态,乍一眼看上去平凡无比。
偏偏就是这么个看似平凡的老者,在剑冢外守了千余年,熬死了不知多少同辈修行者,至今仍盘踞在剑宗第一人的宝座上,无人可以撼动。
程澹和张玉凉站在他身前,犹如面对高山汪洋,只觉得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即便他只轻飘飘投来一眼,未及近身,已让他们承受了莫大压力。
“剑老。”二人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剑老呼出一口清气“来挑兵器”
程澹忙答道“是。”
“第一层中段有把短剑,正适合你的身形和修为,去吧。”剑老惜字如金,说完这句轻轻敲了敲烟杆,便不再开口。
“多谢剑老提醒。”
程澹和张玉凉不敢多做停留,道谢之后踏着云朵进了剑冢。
剑冢尖峰由兵器构成,内部气场压抑,无立足之处,只能以云气筑桥行走在空中。云桥持续时间不长,程澹必须尽快挑选,否则一旦桥梁坍塌坠入冢中,沉淀多年的剑气会让他们粉身碎骨。
剑老也是知道这点,才会特意提示他到哪里挑什么剑。入境境界的修行者和剑者对兵器需求都不大,到照心境才会开始祭练本命武器,到那时便是人与兵器同心共命,不会再更换新的兵器。
程澹不是好斗之人,之所以来此选剑也是出于防身考虑,不太在意武器质量。
他快速找到剑老说的那柄短剑取下,又在张玉凉的帮助下以心血涤净剑上污垢,便像来时一样向剑老告辞离开。
回到小楼,程澹从袖中取出短剑放在桌上,给披着棉长衣一脸好奇的阙天音看。
短剑不足臂长,刃锋裹着一层白玉般的润光,却吹毛断发,纤细而锋利。
阙天音抓着剑柄翻来覆去的查看,从刃面摸到剑尖,又握着剑鞘在指间旋转一周,若不是用灵气护着手,只怕早在掌心划出好几道口子。
“剑冢的剑真是不错,你到了照心境也还能用很长一段时间。”把玩片刻,阙天音便把剑还给程澹,顺手端起一边的红糖枸杞菊花茶饮了一口,“这剑有名字吗”
“剑鞘上写着,叫梦云生。”收好短剑,程澹拎过茶壶,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还有小半壶茶和沉底的一层枸杞、菊花混合物,好笑地问“你怎么喝上这个了”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阙天音摸摸自己的发际线,开了个玩笑,“说正经的,我修炼的功法寒气伤体,需要调养到照心二重天,这茶是忘生禅给我开的补药之一,我都当水喝的。”
程澹凑近闻了一下“倒是很香,我能喝一杯吗”
“喝吧,外面还烧着一壶,忘生禅恨不得让我拿这当饭前的汤喝。”说着,阙天音将领口拉开一些,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恰好倒完壶里剩的最后一点茶。
程澹端起茶杯,转头望向庭外。
长廊低檐连着阴沉的天向远处绵延,风声疏阔,漫天飞白如月,点起池水清澜,隐隐映出一炉小火,一壶温茶,以及池边闲谈的两道身影。
“忘生禅待你不错。”看着院中交谈的张玉凉和忘生禅,程澹笑着调侃道“看到你们俩平日的相处,我总感觉你们随时都会在我和玉凉面前踹开柜门。”
阙天音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想多啦,我跟他就是损友关系,特别有默契的那种损友。再说我修炼的这种功法,也不适合谈恋爱。”
“你也太上忘情”程澹剥了只橘子,给他分一半,奇怪地问。
阙天音两瓣一口,有些口齿不清“比太上忘情好一点,但也好不了多少,修炼这种功法的人都说这和太上忘情一样是注孤生功法,却还没有人家太上忘情的强。要不是太上忘情入门太难,我便不修此法了。”
成功修炼太上忘情心法的程澹笑而不语。
风雪忽然吹入门内,雪粒扑了二人一身。
阙天音遇寒咳嗽了两声,程澹连忙伸手替他拢紧衣领“今天太冷了,估计是管理气候的人心情不好,将酷暑一夕换成寒冬。你要不回房躺着”
“不用。剑宗内多少年才见一次雪景,我想再看看。”阙天音摆摆手,捧着半凉的茶望着门外飞雪,指尖在杯子上敲出一段欢快的曲调。
景色正好,身边又有好友相伴,程澹一时兴起,上楼取来先前到市场买的文房四宝,在矮几上腾出一片空地,倒水研磨,提笔草草勾勒出屋檐廊影,再细致描摹庭中风景。
墙角青翠的文竹,廊下缀雪的草丛,水池的涟漪与一角阴影,红泥小火炉里袅袅升起的茶烟,一株迎雪盛放的白梅
纸上绘着许多景象,却非但不显得逼仄,反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程澹又添上几笔乌云,一两道潦草的背影,填满那些空白开阔之地,完成这幅心血来潮的画作。
落下最后一笔,程澹正要往上题字,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笔尖当即顿在半空。
“怎么回事”放下毛笔,程澹绕过矮几走到门外,就见两位同修扶着一名昏迷的女子匆匆走进院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大半,胸前更有一道可怖的剑伤,几乎把她的心脏从中间剖开,然而染在衣服上的血液却并非由这道伤口所流,而是从她口中不断吐出。
张玉凉和忘生禅离得近,第一时间迎上前去询问情况。
“陆道友使用空间法术自昆仑传送回来时便是这样了,三长老让我们先送她回九阙,请几位代为照顾半日,半日后会有人来接她离开。”
那两位道友说完,把陆屏云交到忘生禅怀里,随手擦擦脸上的血,又杀气腾腾地走出小院。
他们和陆屏云一样都是刚从昆仑山回来,此时还要再回去做些别的事。
程澹也顾不上画画了,帮着张玉凉与忘生禅将人搀上二楼。
九阙一直有间房是留给陆屏云的,备用钥匙程澹打扫的时候收了起来,现在正好可以用上。
房间里因久无人居住落了层灰,所幸床铺还算干净。
忘生禅把陆屏云抱到床上,想替她疗伤,可看着她胸前堪称裂痕的伤口却无从下手,连帮她包扎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让我试试。”程澹让忘生禅和张玉凉退到一旁,自己上前几步,并指轻轻点在陆屏云额前,将灵力渡了过去。
他对修炼不太上心,平时只喜欢研究一些奇怪的术法和疗伤补气之术。本是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有用得上的一日,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用在自己人身上。
随着程澹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陆屏云体内,她苍白的面色逐渐稍有好转,胸口的伤也慢慢不再流血,勉强算是吊住了最后一丝气息。
耗去大半灵力将陆屏云从死亡边沿拉回半步,程澹缓缓收力,说道“我实力不行,只能做到这一步。”
“尽己所能就好,不必强求,这本也不是你治得了的伤。”张玉凉揽着他的肩膀,把他从床边带开,“你耗力不少,先休息一下。”
阙天音裹着大衣走到门前,探头看了一眼重伤昏迷的陆屏云,目光触及她心口处狰狞的伤痕时眯了眯眼,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过场合不合适,便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几个周身弥漫着血气和寒意的人出现在房内,一句话也不说便带走了垂危的陆屏云。
他们来得突兀,走的更是令人猝不及防,程澹几人还未反应过来,陆屏云和他们便都已消失无踪。
房间里,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呃是昆仑山出事了”程澹试探着做出猜测。
阙天音挠挠下巴,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张玉凉看不过眼,让他有话赶紧说。
“我觉得只是我觉得啊”阙天音强调了两次,才说“我觉得陆屏云那道剑伤里,有一点玉凉的气息。”
闻言,程澹和忘生禅齐齐看向张玉凉。
张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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