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天的阳光很好,大和守安定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定,抱紧了自己的打刀。
清光,你要好好等我,等我……
为了帮助审神者回归本丸,山姥切国广想了又想,决定与其摆弄那些传送器,不如相信审神者的力量,只要婆婆给力,回归他们的本丸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是如何教婆婆运用灵力呢?这里没有一个审神者,就算是初始刀,也还是刀,事实是没人可以真正教授婆婆正确的方法,那么就只能试着启发引导,看婆婆自己的领悟了。
幸子看着在自己身边围聚了一圈的孩子们,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怎么有点紧张呢,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呢?
“婆婆,别紧张,放轻松一些,”堀川国广看老人坐立不安的样子,干脆凑过去挤着坐到幸子的身边,少年状似轻松地挽过老人的手臂,微微摇了摇。
“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山姥切国广还是保持着一副严肃的样子,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在不自主地捻着裤线。“您的力量一定是足够强大的,强大到可以直接转换时空带您的刀剑回归本丸,这一点请务必坚信。现在我们来帮您一起回忆本丸,加强回归的意念,念力强到一定程度,我想应该可以产生一些变化的。”
“好好好……”幸子想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点头,“我只要努力想着回本丸就好了对吧?我一定努力想。”
……
时间过去的很快,平野舔了舔嘴唇,他嗓子都说干了,把所有与本丸相关的记忆都压榨了个干净,所有同伴都在绞尽脑汁地将自己对本丸的印象描述得清楚明白,细致而准确。可是审神者的力量一丝一毫也没能调动起来,听着听着都快要睡着了。
“那个,等一等,主屋是在西边还是东边?有两层是吧?”
“我们的厨房门是朝哪边开得来着?”
“传送阵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再描述一下?”
幸子第一次觉得,难怪审神者都是像小京那样的年轻小姑娘当,年纪大的人,光是靠记性就得脱一层皮啊!想回个家,还得像扫描仪一样把自己房子的结构布置全部印在脑子里才行,这可太难了……
“这样不行呢,老人家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啊……”
浦岛虎彻叹息着摇摇头,很是同情地看着一脸茫然无助神色的幸子,“回个家就这么困难吗?”
乱藤四郎耸了耸肩,身后裙摆下的骨尾晃来晃去,朝着一旁的骨喰藤四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你不去帮忙吗?嘿嘿,你们本丸可真是有趣啊……总在这里监视戒备我们有什么意思嘛!”
啪!晃动的尾巴被大和守安定一巴掌按在地上,乱藤四郎刚想抱怨就对上了少年有些危险的挑衅目光。
“小猫咪,不可以随意嘲笑婆婆哟!”
“那什么,开个玩笑……好啦,对不起嘛,我对那位老人没有恶意,毕竟……”乱低下头,轻轻拽了拽裙角,“我也算受过她的恩惠,我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呢!”
大和守安定眯了眯眼,松开了手。作为同伴,他对乱藤四郎没有意见,但是涉及到婆婆就另当别论了。哪怕她真的糊涂到找不回家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守护她。
烛台切光忠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气氛越来越尴尬的一群人,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回家……回家,难道她不想回家吗?”
一直守候在一旁,光明正大行监视之职的骨喰藤四郎,听到烛台切光忠的自语,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快步朝幸子跑了过去。
“婆婆,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看着老人越发萎靡的样子,药研藤四郎还是有些不忍,其实他们对本丸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对刀剑而言,真正有意义的还是主人,只要在主人的身边,对他们而言身处何地并不重要。但是显然现在需要尽快回到本丸的不是他们,而是婆婆。
“抱歉啊,小药研,我……”幸子苦笑着摊了摊手,“我还是不得要领,原本以为学会了用灵力修复刀剑,也就可以带你们回家了,可是……”
“您千万别这么想!”
“不是啦,婆婆,只要在你身边,回不回本丸也不打紧……”
“狮子王你是笨蛋吗?”
“有什么嘛,我会保护好婆婆的,呐,这里拿来当本丸,也不赖啊!”
“你的脑子被鵺吃了吗?婆婆可不能一直呆在这种地方……”
唉,真是一群小孩子。
明明心里也很焦急,可是看着小狮子和小和泉守相互拌嘴,堀川国广与小平野帮着拉架,再加上苦口婆心左右劝解的小药研与小前田,幸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萤丸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凑到幸子身旁,掂起脚在老人的耳边轻言表示如果嫌烦的话,自己可以让他们都闭嘴,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身后的大太刀,猫眼石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而小夜左文字则有些嫌弃地瞄了那群吵闹不休的家伙一眼,继续保持安静,坐在婆婆身后距离最近的地方。看到老人偷笑,他不知道自己的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了起来。
啊,虽然很吵,可是感觉意外地很和睦呢!
“婆婆。”
骨喰藤四郎清冷的声音一响起,原本的吵闹声顿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幸子也颇有些意外地看向奔跑过来的银发少年。
淡淡的阳光下,少年紫晶般的眼眸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有两缕发丝稍乱了些,微微翘起,晶莹透亮。
“婆婆……我,我想回家,不是回本丸,是回到……”
骨喰似乎不太习惯一次性说太多话,也可能是跑得太着急,说话说的很慢,却很郑重。
想来存在感不强的他,一直走到幸子身前,慢慢地单膝跪了下去,握着幸子的手,与老人平视。
“婆婆,我想回家,回到那个有一期哥,有您,有大家在一起的家……
我们的家,不大,甚至有些破旧。但是……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打理,我、我们都会认真做日课的。
我还记得在这次出行之前,您在主屋前的空地上撒下了新买的种子,我想回去,和您一起回去看看……
那些种子,开出了什么颜色的花……”
“婆婆,我们不回本丸,请您带我们回家吧!”
家啊……
幸子被骨喰藤四郎的话深深地打动了。老人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而绵长,似乎也回忆起了……家。
是了,我都没发现,原来已经离开凡世有一段日子了呢。
家里的杂货铺没人打理,估计灰尘已经落了厚厚一层了吧?
糟了!被小狮子带回来的时候太突然,也没给左邻右舍交待一下,镇子上的大家,该不会以为我这个老太婆失踪了吧?
唉,罢了罢了,反正也回不去了……倒是小骨头说的花草,不知道这些日子下雨没有?别干死了,小一期能照应吗?
是了,是了,还有小一期那孩子呢,我得回去啊,别看那孩子那么懂事,可放他一个人在家,还是让人担心呢……
淡粉色的灵光在审神者的周身浮现,愈来愈多,却不给人以压迫的力量,只让人觉得柔和而温暖,像是暮春的风一样,只让人舒服得想睡一觉。
“孩子们,抱歉啊,让你们费心了。”
老人缓缓站起身,顺带将骨喰也扶了起来,拍了拍少年的肩,“小骨头谢谢你,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想试试看,可如果搞错了的话……”
看到婆婆的脸上又露出了担忧与疑虑,骨喰藤四郎摇摇头,眼中闪过坚决的笑意,“不要怕,婆婆,我们都相信你,而且不管到了哪里,只要我们活着,契约就不会断,即使分散到天南海北,我们都会凭借着心中的这条灵力纽带,回到您的身边。”
“请相信我们,我们是您的刀,也是……您的孩子!”
天啊,真是的,这些孩子们真的……真的……
五十岚幸子实在忍不住,偏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被孩子们全心全意信赖与依靠着的感觉真是让人陶醉呢!感动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好孩子,都是婆婆的好孩子,来,我们回家!”
狮子王按捺不住,第一个上前抱住了幸子的腰,“婆婆,我以后会加倍加倍照顾好你的,我真的很会照顾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平野藤四郎一手拉着前田,一手抓住了幸子的衣角,“我们会长长久久侍候在您的身边,永远永远也不要与您分离。”
和泉守兼定揽住堀川国广的肩膀,而堀川则挽住了婆婆的手臂,开心地高喊,“一起回家咯!”
……
“呐,小夜左文字,我们一起回家吧!”
“……嗯?”
看着面前妹妹头的粟田口短刀少年再一次朝自己伸出了手,小夜左文字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最初的最初也是这这个孩子,不管不顾地拉住了滑向深渊的自己。
“一起来啊,小夜左文字,你不是也已经接受婆婆了吗?”前田笑着又把手往前递了递,“我们的本丸不大,但是挤一挤总还是有地方睡的,来吧!”
“我……好。”
终于,小夜握住了前田的手,紧紧握着,像是解开了什么,又像是约定了什么……
江雪左文字低头默诵一声佛号,再抬起来时,刚好对上了老人投过来的和善目光。
小江雪,以后还请你多关照哦。
是,我会尽此余生,为您祷告。
“山姥切国广先生,你不过去吗,看这灵力的浓郁程度,空间通道怕是很快就能打开了。”
烛台切光忠不解地看着初始刀,浦岛虎彻甚至把人往幸子那边推了推。“快点,山姥切先生,那位殿下要回去了,你可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啊!”
“对啊对啊,还有大和守安定,你们俩怎么还赖在这边,你们的主人要走啦!”乱藤四郎嬉笑着拽着大和守安定的浅葱色羽织,身后的骨尾却略显烦躁与茫然地拍打着地面。
山姥切国广看着被刀剑们团团围着的审神者,垂下了眼眸,不自然地又扯了扯兜帽,“不必了,像我这样的,不仅是仿的,还是旧的……总之,我才不想去凑热闹呢!”
“我也算了吧,只要看到婆婆平安回去就好了,”安定轻轻拨开乱的手,看着对方惊讶的样子,少年坏笑着,屈指轻弹了一下短刀的额头,“比起婆婆,显然你们更需要我啊,而且我还得去找那个笨蛋呢!就不要麻烦婆婆了……”
“我看你们才是笨蛋!”乱藤四郎气的直跺脚,声音也大了起来,“难得人家不嫌弃,还救助了你们,这么好的主人,都不抓住机会,你们真是傻啊!如果、如果我没有……的话,我是一定要让婆婆做我的主人的,她那么那么好!”
最后一句话,乱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实在有些尖利,不仅成功吓到了身前的大和守安定,也让吸引了幸子等人的注意。
“唰!”
来不及等幸子开口,萤丸抢先一步抽出了大太刀,指向了乱藤四郎几人。
“小萤丸,你做什么?”
幸子也被萤丸的举动吓到了,连忙伸手去扯大太刀的披风,却被萤丸轻松地躲开了。
“您别过来,”萤丸小心地移动着,看向乱的眼神充满了战意,“我居然现在才发现你们,真是太大意了,什么时候改造物的气息和正常刀剑付丧神一样了呢?”
改造物?
萤丸的声音也不小,因此这个有些违和的陌生词语一出现,就引起了众刀的敏感。
连乱都有些不知所措,诧异地盯着萤丸,“改造物?什么改造?谁改造了?”
“少装了,就是你们三个啊,”萤丸擦擦鼻子,举起了大太刀,“能兼具付丧神与溯行军的形态,还能有神智的改造物到是很少见呢,不过,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婆婆的!”
“你有病吧?!我可不怕你!”
乱藤四郎也丝毫不惧,抽出暗红色的短刀,身后骨刺状的长尾不安地摆动着,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虽然觉得萤丸的敌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但是浦岛虎彻与烛台切光忠也跟着抽出了本体,无论如何,他们和乱也是一同打拼多时的伙伴,更何况明显对方当自己是敌人,这时候,谁也不想当人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改造物?”山姥切国广咀嚼着这个不常见的词语,忽然睁大了眼睛,上前拦在了短刀的前面,“你说乱他们是改造物?也就是说你见过改造物?”
“当然!”萤丸高高地昂起了头,“我曾经与那些怪物战斗过呢,都可恶心了……你,你是不是被它们蒙蔽了?快点过来,不要和它们站在一起,它们不是正常的刀剑。”
“可是……”山姥切国广没有理会萤丸的关心,反而缓缓地说出了更令人惊奇的话,“几十年前,时政府就已经宣布改造刀剑付丧神为不合法的行为,由晴君殿下连续主持的三次大清缴,将所有的改造物全部清除了。几十年都再没有出现过……你却说你和它们战斗过……
那么,你是几十年,甚至百年前的付丧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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