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餐厅里除了企鹅海豹外又有了一尾美人鱼?大部分人都说只是个很耐冻的工作人员,和那些在冰山附近还穿着兔女郎装的美人们一样;但也有顾客信誓旦旦地说,就算海藻般的长发与绿唇可以用化妆得到,那条鱼尾怎么看也不像是穿在腿上的塑胶套。
——这条无关紧要的信息对红头罩来说足够了。
哥谭有些热闹起来了。倒不是说反英雄前段日子清洗堕落之都的阵仗不大,只是各股势力开始不再肯被红头罩追在屁股后面打。不过杰森虽然不再是当初那个夺取地下世界的灾星,但手段依旧,而且还有十几个非人级“帮手”,也没那么容易被反扑;然而暗潮一旦汹涌就不能善罢甘休,甚至有时连礁石都要吞没,红头罩心里很清楚,他必须采取更有力的措施才能保持自己能继续站在已经破裂的冰面上、把那些人渣统统踹进刺骨的海水。
比如他可以直接揪出那个煽动这帮恶棍的家伙,挂在哥谭女神像的剑尖风干。罪犯们都是愚昧又迷信的,而杰森相信世界上有比打断全身骨头更强效的恐吓手段。等着瞧吧,老家伙。
企鹅人乍一看就是挂腊肠的最佳人选,毕竟杰莉打探到了他便是最近这伙开始与红头罩作对帮派的资助者与牵线人。杰森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反英雄很早就算认识科波特家这位了,那时他还待在老蝙蝠身边被蝙蝠索捆着手脚,但企鹅人无利不起早的职业操守这么多年一直没变:科波特先生是“清白”的罪犯而不是“暴力”的打手,他是个生意人,没有一定的把握与可观的回报怎么会主动跟红头罩找不自在,即使没有公开站出来。杰森认为所谓的幕后主使企鹅人背后怕是另有其人,一个懂得怎么在地下世界隐藏踪迹的行家,还得有一张能说动商人的利嘴。
——企鹅人的冰山餐厅里多了一尾绿色调的美人鱼?
——那么红头罩就知道联合各方对付他的人是谁了。
那是血痕刚被阑夜铁骑头目亲自送回哥谭后不久的时候,她还没有跑去跟老蝙蝠商量怎么想法儿把自家老大拐回韦恩宅。小丫头跟他谈起在铁骑岛的奇妙经历,还有自己意外结交的一堆谜之朋友。所以现在,如果要打探杰茜的消息,与火星重刑犯天启侵略官死神代理者和雇佣军头目相较,只能在水里泡着的拉撒路人鱼真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她正躲在企鹅人的地盘里,但对反英雄来说,这不算什么难事。
“想再讨一个吻么,甜心?”
人鱼被从冰山餐厅的池子里粗暴地抢出又关进了狭小的水族箱运来,但看起来毫不惊慌,脸上甚至还带有魅惑的笑意。Mermaid卧在水底,鱼尾拘束地弯着,她抬起胳膊敲了敲上面水族箱的盖子,“念在我帮过忙的情分上,行行好吧?你还怕我会从水里跳出来长出腿跑了不成?”
杰森看了杰莉一眼,女孩沉默地走过去,一把掀了盖子。人鱼浮出水面好好活动了下腰肢,曼妙身姿尽显,然后风情万种地双臂枕在箱沿,宛如娇儿出浴,朝地下世界的灾星抛了个别有用意的媚眼:
“我猜不是因为迷恋我那你再承受不起的香吻,否则你不该派个小姑娘当信使,还是一个动作粗鲁的小姑娘。那就显而易见了,你想从我这儿获得杰茜的消息,对吧?”
“这么说,确实是她。”青年沉声。
“她压根就没打算瞒着你——也瞒不住,不是吗?毕竟是你啊。”
隔着那个大红头盔Mermaid看不见红头罩的表情。她换了一边手臂枕着,娇笑道:“所以你为何肯定我就会说呢?怎么,你还要吃了我不成?”
“我不会吃你,但哥谭的野猫大概不会觉得人鱼跟鱼有区别。”
这样的威胁让人鱼极富观赏性地翻了个白眼,“按理说你这个年龄段的人类男性该解风情了才是——成吧,我会说一些的——但你得先让这个小姑娘出去。”
她把发尾绕在指间,披拂而下的秀发便再遮不住圆润的肩头与光洁的后背。那边杰莉已经握拳了,人鱼还是漫不经心地说道:“都算雌性生物嘛,我可是看到这个小姑娘从刚才我提杰茜这个名起就两眼发红,我怕话还没说一半就被炖了鱼汤,你让她先出去——怎么,堂堂红头罩,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到这儿人鱼又朝反英雄递上枚媚眼,但这能让男人们筋软目眩的眼波流转只是让青年感到一阵恶寒。红头罩打量着Mermaid柔若无骨的鱼尾,人鱼正用它翻弄水花自娱自乐,打定了主意杰莉不走就不开口。他考虑了下,低声叫杰莉先去外面休息,女孩剜了Mermaid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走之后人鱼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面带冰霜换下了娇俏的媚笑,望向另一边看都不再看红头罩,对方咳嗽一声才冷着脸把脖子转过来,“好吧,你想知道瑟琳特格尔的什么?”
“……瑟琳特。”
杰森皱眉,却不是因为这个名字陌生。恰恰相反,他相当熟悉“瑟琳特”,仅次于“杰茜”;当初他在灰色地带活动以使小丫头得以安葬在哥谭公墓时,做假的文件上印的只能是这个名字——他对死亡证明总会敏感——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杰茜活着,瑟琳特就不会存在。
“对啊,瑟琳特格尔,我们上次去吊唁时在墓碑上就看到了这个名字。杰茜跑到我们那儿时只剩一口气了,射入心脏污染血液的氪弹,哪个混账想出的脏点子!我们手头没有氪石能给她做什么精密手术,所以,没办法,情急之下——”
人鱼抬手抚上自己胸口,接着手掌一翻,挖取的动作看起来就成了献出心脏。
“氪弹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但杰茜也……她的血液都不流动了。夭罔出了个主意,用上了我那缸拉撒路泉水。一天一夜后她终于醒了,不过,也不再是原来我们熟悉的样子。不知是拉撒路泉水的魔力对人型机器也会有疯狂的副作用……还是我们的‘杰茜’又一次……”
Mermaid用她那双绿色的眼睛瞪着杰森:“你还没见过瑟琳特现在的样子吧?你会喜欢的。她现在干什么全用奇怪的黑烟代行,就是原来的黑焰熄灭后的产物;她跟我们说的是言行举止会暴露身份,但我们知道真正的原因。她的身体已经坏死,现在动根手指都难,你教的那些这下都得还给你,开心了?”
鱼尾轻轻在水中摆动,人鱼说完这些后短暂回水里润湿了下皮肤,然后才又浮出水面。这次她绿色的丰唇暴露在空气中时,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你该不会还想从我嘴里打探到瑟琳特的详细计划吧,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和她聊聊呢?外面的那个小姑娘掳走我前往水里丢的是什么EMP小玩意么,然而我们队伍里有火星人,怎么会靠电子设备联络。”
她话音未落房间里便凭空多出两个人,一着黑袍一着白衣。白发白眸的少年笑了笑,“巧了,我和妹妹正好在附近出任务。虽然我并不认同瑟琳特这些天的作为,但忙该帮还是要帮的啊。”
杰莉几乎是在死神代理者现身的同时直接破墙冲回了屋里,但没等过招就被同灵一镰刀挥倒,大镰上显眼地挂着一个绿莹莹的坠子,Mermaid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出水花鼓掌。红头罩开枪,子弹却悉数嵌在同陵身后的墙上,少年耸肩,从身体里也抽出一把大镰:
“我们可以很快结束。走吧,我朋友会很开心见到你的。”
*****
红头罩试着活动了下手腕,虽然被锁得很紧,但仍有一丝活动的余地。他端详了下这副手铐,搁在平常几分钟撬开的事,不过现在他随身带着的那些用顺手了的小玩意都被搜走了……也就多花些工夫罢了。
“我知道困不住你,毕竟有关这部分的知识我几乎全是从你那里学来的。但被拷在一个小地方动弹不得的感觉,还是不好受吧。”
杰森没有抬头,但知道瑟琳特正站在面前低头看向他。反英雄听到了开门时经典的锁链哗啦作响,却没有听到脚步声,然后他观察到瑟琳特的鞋底其实离地面有几毫米的距离——她并不是在行走。所以她才需要穿黑裙遮掩僵直不动的腿部,只能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靠近。
“我也知道你有办法逃出去。这是个自造空间,不过Red现在的主人是你。人类没有‘红太阳光’和‘氪石’,打断手脚是个好选择,但我舍不得,尽管我也很想让你设身处地感受一下我那时的处境。”
瑟琳特蹲了下来,动作有些不自然。“我没想到我们的再次相见居然这么仓促,我还以为会是在最后,你气急败坏地扯下了我的面具,才发现一直跟你作对的竟然是我——不过怎么可能呢?”
杰森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缕黑色,没有固定形态的烟气却抬起了他的下巴,那副造型夸张的青铜面具几乎要贴到他鼻尖。“最开始的时候你经常要我在你说话时看着你的眼睛,因为你以为我那是在走神。怎么,现在轮到你害羞了?”
“所以你想让我看着你的什么?”
青年面无表情的回答引发一阵轻笑,闷在金属下产生了奇怪的回响。托起他下巴的黑烟缩了回来,绕到女孩脑后,没有眼洞的面具登时砸在了两人中间的地上。杰森看到的是绿色的眸子,和时常出现在他梦魇中的那双一模一样。
“所以是你先问还是我自己说?”
瑟琳特的唇角一直向上翘着,但僵硬的笑容只会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加诡异。和反英雄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女孩歪了歪头,“既然你不打算开口。不过,咱们之间确实是一般由我来打破沉默的嘛,我的话多青出于蓝——你我都清楚,联合地下世界对付红头罩,顶多算个噱头,只是我设法与你们抗衡的手段,这个‘你们’才是关键:你我之间现在的矛盾,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是你选择站到了她们那边。而且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她已成绿色的眼睛在监禁室微弱的光线下还是一片黯淡。
“来看你之前我先去问候了下杰莉,才发现她也不再是血痕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忠诚地咬紧牙关。不过我还是通过信息素看到了她的记忆,原来你离开哥谭不久SD01就找上你了啊。他是怎么向你描述我的,一件充满欺骗性的武器,一个终将失控的实验品,还是一个必须被消灭的‘毁灭日’?不管怎样你都相信了。所以你宁愿认同过多的刺激会加速我的转化、于是直接把那颗氪弹射进我的心脏,也不肯像以前那样来和我好好谈谈是吗。”
“他们利用了我,我——”
“‘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走到那一步,所以才会被他们欺骗’,是这个意思吧?”黑烟掩住了他的嘴,瑟琳特打断,“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那你觉得我会是因为这点发小脾气的吗?”
女孩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兄姊受命后费尽心思地要除掉我只是由于我被视作不可控的叛逆、而我的‘叛逆’只是因为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你会信吗?尽管我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但我不愿过被安排的生活、也不想做人类的奴隶,于是我就要被兄姊追杀,因为他们认定作为武器而生的我既然不肯效忠那就没有存在价值——所以如果我现在这么告诉你,告诉你与SD01提供的截然相反的信息,你会信吗——你会信我吗?”
红头罩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毕竟他的前胸上还是赤红的蝙蝠标志。
于是瑟琳特终于真切地笑了出来。
“直到那天我都没想过你会伤害我。你教导我要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我从来没有做到。所以我没有多问就去了喜马拉雅山脉,所以我看到你给子弹上膛都没想到要躲。可即使是这样——不管后来看起来是怎样的,你始终没有忘记我的危险性——你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我。”
黑烟扶着她慢慢站了起来。
“你从来都不会相信我。我能理解,可心里还是会难受啊……而且现在,你选择了他们,那我也该考虑自保吧?”
女孩的唇角还是向上翘着的,但明明称得上是笑的表情却和喜悦没有一点儿关系。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有些像啊,都是各自家族里的另类,因为不肯戴着他们规定的枷锁舞蹈;都本以为会永远跟随自己的导师,但都没能活到有一个正式的毕业礼;都经历了向死而生,本以为就此能回到从前,却都还要和导师……”
她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周身的黑烟像是在反映瑟琳特的心情,凝成了几只虚化的蝙蝠在房间里胡乱盘旋,直至撞上墙壁,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所以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的呢?”
女孩没指望听到什么回答。黑烟拾起面具,然后她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
同陵在瑟琳特走后不久就晃了进来。
“你惹她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把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让了出来。喏,“他在这儿——她还是想见见你,我拦都拦不住。”
随后同陵也离开了,留下原本跟着他进来的穿黑袍的小姑娘。在她走过来放下一包东西时,红头罩非常惊讶。
“你走吧。但你出去之前,我想跟你说说话。”小姑娘轻声说着,声音喑哑得像许久不曾开口。
小姑娘也离开后杰森很快又遇到了熟人,红头罩还在想罗宾这几天去了哪里。达米安走了进来,看起来至少限制在这个空间里时他有随意出入房间的自由。他抱臂注视着青年迅速把刚才小姑娘带来的他的东西收拾回原本的位置、站起来简单活动了下身体,才哼哼着说:“喂胖头罩,我知道怎么用Red离开这儿,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想办法也把我带走。”
“这么巧,我也刚知道了那个方法,”杰森反讥,“所以我干嘛还要帮一个一直跟我作对只会找我麻烦的臭小鬼逃离小伙伴给他搭的温馨小巢?”
果然达米安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成功挑起:
“你没搞清楚状况吗?!现在杰茜已经不是我那个疯小子,更不是你那个血痕!”
罗宾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冲红头罩吼道:
“你没看到她的眼睛吗?!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了——Jo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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