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厦，卫星，桥，公路，各式车辆……”
罗宾只是简略罗列着战损账单上的名目。每一项后面跟着的具体金额不必他明说也肯定不会仅有两三个零。提姆已成年毕业，接过他担子的达米安斜了一眼努力把自己藏起来妄图逃避现实的杰茜，终于念完了账目，“……以及一位抢救及时的心脏病突发的老奶奶。”
新加入少年泰坦的小义警正抱头趴到桌子上拼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已是少年的新领队压根不吃昔日盟友这套。一片无人敢应的死寂，静得都能听清罗宾把纸张放回桌面的细小沙沙声。
“在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夜莺。”
杰茜这才从双臂间偷偷露出一双湖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多年的友人。
“罗宾，你该不会……”
“我会。”罗宾斩钉截铁地回答。
——夜莺新加入少年泰坦的第一战便碰上了外星人入侵的大危机，等到拥有超人与毁灭日双重基因的少女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时，眼前不仅有被揍翻在地的异星军团，还有遍地狼藉。
“可可可可可，”杰茜仍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试图让达米安的决定有所改变，“超人每次也跟拆迁似的，蝙蝠侠就从来没有让他赔过战损啊……”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已经深厚到了那种地步。”
夜莺哀叫一声，“啪叽”趴回桌面，因此没有看到总是眉头紧锁的罗宾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令人后背发凉的笑意，眼中闪烁的精光让他看起来就像韦恩集团董事会上那个善于算计的模范商人：
“别担心，毕竟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我可以不收你利息。”
2.
“恭喜你，托德小姐，你被录取了。”
担任面试官的主编伸手同杰茜握了一下，她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新闻工作者。
不需要吃饭睡觉的人形武器因为不想工作而打算当全职义警的美梦在她当初加入少年泰坦后不久便破灭了。少女数着战损账单上的零，巨大冲击下不断冒出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否决了抢银行搬砖挖金矿等脑内提议后，她决定效仿超巨巨把铅笔里的石墨捏成钻石。
——首先要有能买几卡车铅笔的钱。
杰茜需要工作。幸好她有副好笔杆子（毕竟在成为血痕之前就悄咪咪写本子了），虽然因为没有记者证而不能当克拉克 肯特的同行，她还是在哥谭时报顺利找到了份编辑的工作，只不过是负责八卦娱乐版面的。
成年后的杰茜自然而然地拥有了与氪星基因匹配的健美身材，微鬈的黑发工作时再束起，平日里这一瀑翻涌浪花的玄锦垂至腰际，幻觉般泛有金色光晕。虽然不是丰乳肥臀那种的性感，也没有美艳勾魂的五官，但充满活力的外形与友好和善的微笑还是让她多少也能吸引到异性注意。尽管似乎是想努力低调，可她还没走到分给她的小隔间时就有男同事帮她把抱着的东西拿去她的办公桌。能把卡车当纸片扔的女孩轻声道谢，至于下班后的晚餐邀约，却婉言谢绝。
然后这天下班时，哥谭时报所有娱乐版人员都职业病发作从而敏锐地发现了他们那个新同事偷偷从写字楼后门溜出，上了一辆靓车。
那车的车牌号他们每个人都能背得下来——属于韦恩集团的达米安少爷。
3.
“稳了。一点小手段就能让职场新人看起来既不那么显眼又不至于不被人发现。‘哥谭小宝贝’达米安韦恩前几日私会的神秘女子身份坐实，不是名模不是明星，只是一个小小的娱乐编辑，不论什么时候‘灰姑娘’的故事都不会过时，我的那些新同事们可不会放过一个爆炸性八卦，现在我就等着明天娱乐版头条上看见自己。”
杰茜坐到副驾驶座上，伸手摘下根本不需要的眼镜，顺便散开了一头长发。
谁会把韦恩家少爷的绯闻女伴同半夜飞檐走壁的义警相联系呢？同时想打入哥谭上流社会去打探那些光鲜外表下隐藏的肮脏秘密，一个娱乐编辑的身份显然不行。既然非正式场合也遗传了花花公子属性的达米安韦恩已经有很多维持他这种形象的娇娃了，再多一个又何妨？况且新多出来的这一个既不用怕可能泄露身份，丫早就知道了，又不必担心她不配合，毕竟晚上还得一起夜巡呢——
独立后沿用夜莺称号的杰茜原本是打算当有吃有喝有wifi的瞭望塔看门大爷的，然而她为了工作方便不得不搬来哥谭。虽说蝙蝠侠向来拒绝其他超英进入自己地盘，但新接过披风的这位觉得让一个对哥谭相当熟悉的家伙当死宅有些浪费。反正罗宾血痕合作过很多次了，黑暗骑士和夜莺临时搭档一下也不会怎样嘛。
4.
“你就这么对待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达米安指的是今晚的哥谭上流阶层聚会。哥谭时报娱乐版面刊登了很多他开车来接杰茜时被抓拍到的画面，新鲜热乎劲儿已经过去，需要再来点硬货刺激一下好让读者们继续把焦点放在“哥谭小宝贝”的“灰姑娘”童话、而非蝙蝠侠与夜莺端掉一个新崛起黑帮的准备上。
并且传言那个黑帮的保护伞是某位要员所以犯起事来才敢那么明目张胆。这次聚会他可能要把黑帮头目引荐给其他几个特权阶级搭新线，蝙蝠侠加班了好几晚才把那个一直身份不明的老大逼到露脸。西装口袋里藏满了小巧灵敏的窃听装备用来揪出那个头目，为了以防万一，达米安还带了一个听力过人的女伴。
结果这名女伴在准备参加需要她当挂臂Candy的贵妇名媛云集的宴会前穿了一身正装出门，简直是要跟达米安去面试一般。
“这是我最正式的衣服了，”杰茜苦着脸回答，“一般我都是T恤牛仔裤的。”
富家公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在对方犹豫着开口建议他这次带别人去、她打算扮成服务生混进去前把车开去了另一个方向。余光瞥到杰茜询问的眼神，达米安平静回答道：
“先去给你买一身能见人的晚礼服，然后找造型师给你化个妆再换个发型。”
“用不着这么麻烦啊，我去借套服务生的衣服要快很多的。”
“再啰嗦花费就从你工资里扣。”
一句话成功让杰茜闭了嘴。
5.
他早就请那个著名服装设计师设计了一身晚礼服，却一直寄放在店里，因为当达米安只能给设计师几个模糊的尺寸而没法让对方能量体裁衣时才发觉没法叫杰茜为此专门过来一趟。他能说什么，“喂你有空过来一下要给你量量尺寸因为我想送你一身晚礼服”？且不说杰茜之前都是怎么方便活动怎么来的穿衣风格平时也用不着晚礼服，她一定会问干嘛会想送她这玩意儿的，那他能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她，他想看她娱乐编辑与义警夜莺之外其他所有可能的样子？难道要告诉她，当他被美艳女伴们挎着时，却是忍不住希望这些华美礼服、精致妆容与奢侈珠宝之下的那个是她？
机会终于来了，一个他能说需要带杰茜参加的无聊宴会，让他有理由叫她去试试那件衣服，有理由能看到她因他细心妆扮后的模样。
但他毕竟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蝙蝠侠的别扭也会一脉相承。
副驾上加班用笔记本电脑排版的耳朵实在太好使了，于是达米安选择在等红绿灯时给那个设计师发了条短信，叫他把那件晚礼服放进橱窗贴上标签，就好像不是专门为谁设计的一样。
6.
幸运的是衣服还算合身。虽然只有几个模糊的尺寸，但达米安目测得果然够精确。
贵妇名媛们用酒杯遮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却大得他经过时都能听个大概。她们议论达米安又换女伴了，这次这个怎么差到令人惊叹了呢？妆是化得不错，可那张脸实在入不了法眼；首饰算有品味，呵肯定韦恩少爷挑买的呗；身材也就那样吧，哎呦你们看呐她手臂上居然有肌肉，粗鲁可怕野蛮。
杰茜肯定也听见了，可并没有理会，表现得很自然。至少比刚打扮好时自然，露肩裸背的款式一开始让她不习惯地红了脸。她收起了杰茜自小就有的羞涩内敛，现在的微笑弧度迷人，顾盼间达米安竟然觉得几分眼熟。然后世界第一侦探的骨肉反应过来，她现在和夜里戴上多米诺面具的表演没多少区别，只是嬉笑玩闹换成了眼波流转；超强模仿力的她定是从电视上习得了他那些女伴的举手投足，这份关注突然让达米安不知如何揣度。
这个时候杰茜亲昵地凑近达米安的耳畔，名媛们细小的愤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听到杰茜是在转述黑帮头目与别人交谈的内容。她已经锁定了目标身份，甚至找出了新搭上线的几个要员。
达米安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分心到了差点忘了这次宴会的目的，年轻的新任蝙蝠侠在心底教训了自己一顿，自此他再未犯过类似错误。他和杰茜趁宾客们不注意偷偷溜走，在蝙蝠车里换好了他们夜幕下应有的装束。那件晚礼服被叠好收起，不知道还能否有再穿的机会。
7.
杰茜并不适合晚礼服，达米安已经发现了。
她适合那些T恤牛仔裤，随意休闲又方便活动，哥谭晦暗的阳光也无法影响到她的充沛精力；她适合那几身运动服，周末有时她也会跟达米安一起晨练，就像当初借住在韦恩大宅的那段日子里一样，绑起的马尾在脑后跟着轻哼的曲调摇荡；她适合夜莺的制服，堕落之都黑夜里多了一个轻巧灵活的人影，总是紧紧跟在新任蝙蝠侠身旁。
达米安知道这件衣服可能杰茜再也不会去穿，可毕竟是为她设计的，至少想要送给正主。于是他让杰茜把那件晚礼服带回去，满脸不耐地说懒得去退或是什么。
后来有一次化妆侦查，他眼睁睁地看着杰茜咔咔两下磕掉高跟鞋的鞋跟，追上凶徒就给摁翻在地。对嘛，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疯小子。他笑了一下赶紧收住，跟着过去便是一顿拷打。今天的蝙蝠侠与夜莺也是合作愉快呢。
8.
达米安本来觉得也就是这样了——蝙蝠侠和夜莺一同在哥谭的黑夜中穿梭，一个是恐惧化身另一个则常一脸笑意，然后他们临时搭档的日子结束后，夜莺回到正联如愿当瞭望塔看门大爷，蝙蝠侠说不准也将很快迎来新的罗宾。
但即使是蝙蝠侠也不尽然事事皆在掌握。
——成也托德，败也托德。
红头罩出现在了哥谭。虽说不会是回来炸蝙蝠洞的，黑暗骑士还是走程序过来警告他别想搞事。反英雄无视这位年轻的蝙蝠侠，径自朝他身旁的夜莺招了招手，达米安就看着杰茜仍跟个小孩子似的一步两蹦地扑进杰森怀里。
“我来看我一手带出来的弟子，有什么问题？”
“杰森我好想你哇，红头罩这段时间都没在新闻里出现，我要担心死了。”
“有些事需要低调处理，已经解决了。”
他看着杰森宠溺地抬手揉乱杰茜的头发，一如既往地自然而然，已经懂得在意自己外表的女孩愉快地眯起双眼却并不生气。打从她不再担任血痕的时候起她便不再称呼红头罩“老大”，但一声声的“杰森”反而更让达米安暗自介意。
对啊……当初罗宾和血痕能熟络起来，其实少不了红头罩这层关系。他是她的导师，是他教她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在哥谭生存下去。就连杰茜自己都说过，血痕可以和罗宾成为盟友，她真正的朋友那时也只有达米安一个；但到最后，血痕只会是红头罩的sidekick。
“夜莺，我们该走了！”
女孩回头朝他摆摆手，又转身同红头罩继续交谈。
“我跟你说诶有个出版社联系我要出版我的小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会看的。”
——即使后来她不再担任血痕，也依旧站在红头罩那边，当他需要的时候，便立刻又会出现在他身旁。
直到今天，她仍遵循着他的教导，将一身异能视为迫不得已之举。
“夜莺！我们还有任务！”达米安提高音量。杰茜再次回头，喊道“我这就过去”，却没有从杰森那边离开的意思。黑暗骑士都能看到那副多米诺面具下湖色双眸简直是闪闪发光，他们真的很久没见了。
“下个月工资到手我就能买好几车铅笔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打算用里面的石墨捏出钻石，你看是不是赚钱的好法子啊~”
“工业钻石不值钱。”
“杰茜 托德！”
达米安没忍住叫了夜莺的真名，反正这里也没有第四个人在场。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红头罩给起的，杰森-杰茜，然后冠以他的姓氏。
Jacy Todd。
他才是同她羁绊最深的那个。年轻的蝙蝠侠攥紧了拳。
“我估计我很快就能辞职离开了，回正联之前我去找你好不好啊？”
在杰森回答之前，他们背后响起了一声怒喝：
“杰茜 韦恩！！！”
9.
我喊出来了？
达米安在杰茜这次回头望向他时的一脸懵比上得到了答案。杰森还带着那个大红头盔，但他知道他肯定冲他挑眉了。
“杰茜……什么？”
蝙蝠侠阴沉着一张脸走过去，二话不说拉起夜莺就走。力气远超于他的家伙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居然就乖乖跟着气势凌人的黑暗骑士走了。红头罩竟然没有拦住他们，蝙蝠侠也不回头看这人什么情况，把夜莺塞进蝙蝠车绝尘而去。
在他们赶赴任务地点的过程中夜莺反常沉默，这让黑暗骑士有些懊恼于自己居然把一直以来的自私想法喊出来了。但夜莺与蝙蝠侠的配合与往常无异，揍翻坏蛋得到讯息，还是那老一套，没人受到刚才那句呼喊的影响。可就在他们已经返程、达米安都以为杰茜也只把它作一个口误的时候，对方缩在蝙蝠车的副驾上，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那件晚礼服是你专门……我能分出不同的按键音。”
年轻的蝙蝠侠绷紧了下颚。
“那个，达米安，我……”
“我何止想看你穿晚礼服的样子。”达米安打断了杰茜的话，他听出了犹豫与拒绝，于是他让女孩闭嘴听他讲，“但那差点害我毁了任务。我下次会送你一身新制服——没有夜翼的亮蓝，也不准有红头罩的设计。”
“听着疯小子，我他妈想让你叫杰茜 韦恩很久了，每次有人叫你杰茜 托德时我都想揍杰森一顿。”
“我当初真以为你是个疯小子，都快接受自己的性向了！知道了这些你还敢说个‘不’试试？”
蝙蝠侠一脚刹车让车子停了下来。他瞪着夜莺，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杰茜眼中有一些他都看不懂的黯淡，达米安咬着牙说：
“别以为你不怕氪石我就没辙，蝙蝠洞里有七八台红太阳光发射器！”
这句话配上那张Bat-face让杰茜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俯下身，但肩膀仍颤个不停。达米安这时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到她终于坐直了身子，抿着唇，但最后微笑地对他点了点头。
阳光这时洒了下来，哥谭的黑夜迎来日出。
10.
迪克笑着说他早看出来了，杰森在通讯器那头一声冷哼，红罗宾发来封表示祝福的邮件，阿尔弗雷德不置可否，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名号的创造者虽然头发也已花白，但腰板挺直当年气势一丝不减；当达米安因为正联的事耽搁后时，他仍能披回斗篷，哥谭的黑夜中不会有一晚看不到蝙蝠侠的身影。
杰茜局促不安地站在达米安身后，布鲁斯坐在书桌后面，让婚事告知如同什么作战布局。没办法，蝙蝠电脑里针对杰茜的方案还是出自他手，现在新任蝙蝠侠却告诉他，要让那个他一直设防的人形武器冠上他家族的姓？
“父亲。”
钢蓝的双眼藏在阴影之中，支起的双手让对面看不到他的表情。
“父亲，我本来是不打算结婚的，就像您那样。我们黑夜里的身份不适合拥有伴侣，即使她不会泄密，也有可能会成为敌人报复我们的牺牲品……但是父亲，你觉得打得过杰茜的能有几个？”
达米安一指杰茜，她一愣，紧张地笑着。新任蝙蝠侠继续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而且，氪星人与毁灭日基因结合克隆出来的人形武器太过危险，我不能放任她就这么在哥谭乃至整个世界穿行。还有什么比‘夫妻’更方便我近距离分秒不停监视她的关系吗？”
杰茜：？？？
“用不着跟我来这一套，混小子。”
前任蝙蝠侠放下手，少见地像其他父亲那样骂了达米安一句。夜莺一脸茫然的看到年轻的蝙蝠侠跟着他扬起唇角。
11.
刺客联盟的刺客们突然涌入了哥谭。新任头目气势汹汹而来，指名道姓要见蝙蝠侠和夜莺，堕落之城仿佛又要笼罩进一片腥风血雨。
美艳的妇人柳眉倒竖，剑尖点在黑暗骑士喉头。年轻的蝙蝠侠毫不退缩，但还是轻轻唤了一声，“母亲。”剑刃随即架到夜莺颈间，塔利亚表情不善地威胁换了一身新制服的义警：
“你凭什么觉得你配得上我的儿子？”
“呃……”夜莺犹豫着问了一句，“你不会对我说……‘我给你五百万你离开我的儿子’……吧？”
“回答我的问题！”美妇人手上更加施力，剑锋硌进夜莺的肌肤。塔利亚用眼神逼退想上前阻止她的黑暗骑士，杰茜被这个母亲的气势所骇，冷汗直流，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呃……你们全刺客联盟的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剑刃伤不到她，杰茜抬手只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锻造大师铸成的利剑便碎了一地。塔利亚后退一步，瞪着她，突然朗声一笑：
“我的达米安虽然现在被困在一张蝙蝠皮下，但他将来肯定会带领刺客联盟缔造一个新的世界！能配上我的儿子、这个世界的征服者的伴侣，必须最强！”
她揉着震痛的虎口，冲夜莺一扬下巴，“你合格了”，便挥师而去。
杰茜：？？？
蝙蝠侠也是一脸无奈，摇摇头，招呼夜莺一起去收拾刺客联盟入侵留下的烂摊子。
12.
一场婚礼，两对新人：哥谭贵公子的“灰姑娘”童话，蝙蝠侠与夜莺的黑夜同行。
应付完那些上流社会的家伙们后，婚礼的后半段便属于英雄。达米安被迪克与提姆灌了不少酒，瞥到杰森自己待在一边也是一杯杯下肚，年轻的蝙蝠侠在酒意下居然打算主动找红头罩搞事。
他重重在杰森旁边坐下，一脸挑衅：“真不好意思，你本来有更多机会的。”
“你胡说些什么，”红头罩喝干最后一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杰茜是我的弟子，是我曾经的sidekick，我不可能对她抱什么别的想法。我不会那么做。”
“哦？”黑暗骑士不依不饶，“那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老子因为高兴才喝这么多的，你懂个屁。”
达米安不解地皱起眉头。杰森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会儿，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蝙蝠侠认出那是专属于红头罩的欠揍恶质，心底暗叫不妙。
“虽然年龄没差那么大，但我可是一直把杰茜当闺女看的……你娶了杰茜，我不就跟老家伙升到一个辈了？老子不爽你这个小弟弟很久了，现在呢？你丫是我半个儿子了！为这事我不得再喝一斤？”
他故意夸张地拍着桌子仰天大笑，达米安站起来踹翻了椅子。
于是新郎和女方家长打起来了。
13.
他亲吻着她的新娘，黑暗骑士居然也有此般的柔情。温柔的动作让杰茜很快软成了一滩春水，但突然，她推开了她的新郎。
“不要紧张，我会很小心的。”达米安亲吻着她的手，舌尖不时滑入指间，应和着他眼中燃烧着的情焰。杰茜压着喘息，拼命摇头，把手抽了回来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紧张。”
“我，我知道，但……”她身子颤个不停，声音中也隐隐有了哭腔，“我害怕……我没准备好……我……”
“不要紧张。”达米安耐心地劝哄。
杰茜把手放了下来，露出其实也被情焰烧红眼角的湖色双眸。但她咬了咬唇，终于把话说全：“我害怕……你也知道我的力气，我一拳能打爆一个星球……我怕我一个控制不住……掐伤你事小，要是……”
——这下轮到达米安很紧张了。
14.
“原来你有这么高吗？”
杰茜从正联回来，站到达米安身边时，突然像才发现一般吃惊道。她可不是什么小鸟依人的类型，超出一米八的身高很配这身堪称恐怖的力量，几乎要跟杰森差不多高；但达米安成年后身高超越了他的父亲，竟然达到了两米一的高度。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让杰茜仰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她浮到空中与达米安平视的高度，给了他一个小别吻。
“你有什么不满吗？”
达米安把她摁回地面，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杰茜被他圈着几乎整个都被罩住，她满足地哼唧一声，窝进这个怀抱。她是个人形武器，被制造出来就是用于搏杀，即使这身异能站到了正义一方，义警的生活也绝不安宁。她不用还战损账单后就辞职当回全职英雄，瞭望塔中的世界地图时有红点出现，每次警报后都是一场恶战——她确实坚不可摧，但是，也庆幸有人让她能够依靠。
享受了一会儿难能可贵的片刻安宁后，杰茜按住了达米安滑到她腰间的手，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轻声说：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小腹的位置，更小声地说道，像是怕吵醒谁：
“我能听到这里有个小心脏不停跳动的声音了。”
——有谁见过蝙蝠侠大感震惊的表情吗？
15.
达米安没想过他们会有一个孩子。他是指，加强过的人类与拥有氪星人毁灭日双重基因的人形武器之间，产生后代？他得承认想象力是绿灯侠的专长。
生命真是一个奇迹。
达米安的第一反应是通知父亲通知迪克通知杰森通知提姆通知阿尔弗雷德通知所有和他们关系亲密地人，杰茜点头；然后他的第二反应是联系一个信得过的最好的科学家，杰茜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孩子。再怎么不同，也就是个孩子，也就应该按照一般方式养育。
随着妊娠反应一天天明显，夜莺暂时告别义警事业，待在了家里。哥谭不能没有黑暗骑士，不过好在，韦恩集团的小少爷可以为了怀孕的妻子拒绝应酬的场合。
黄太阳光足以给予氪星基因一切，杰茜不需要吃东西所以没有孕吐等问题，但她没能逃过难以名状的酸痛。卡拉给的解释是“氪星人早就依靠机器孕育后代，所以生殖器官有所退化”，尽管她同时补充说杰茜因为有毁灭日基因所以可以按情况进化叫他不必担心，达米安还是在蝙蝠电脑里又开了一个应对方案的文件夹。但他现在除了帮杰茜按摩一下外，也不能做什么了。
“你希望这是个女孩还是男孩？”
她轻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一脸幸福地问几乎所有孕妇都会问的傻问题。正给她捏肩膀的达米安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知道无论自己回答是哪个肯定都会碰到钉子。但接下正联大脑蝙蝠侠一职的人当然有自己的办法，他先是回答道，“无所谓。”
“无所谓？”杰茜果然皱眉，“我还以为你会考虑要个罗宾什么的。”
达米安凑到杰茜耳边，压低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我是说，这个是女孩还是男孩，都无所谓……你以为我会让你只生一个吗？我怎么忍得住……”
他如愿看到他的小妻子立即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16.
身体上的变化是一件事，情绪上的变化也很麻烦，即使是人形武器也斗不过孕期的荷尔蒙泛滥，杰茜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你说什么？”
达米安知道自己的音量有些大了，因为他看到杰茜眼眶立刻湿润起来。但她还是拉住了他的袖子，摇着头坚持道：“达米安，我们还是把孩子打掉吧……”
“为什么？”达米安咬着牙问，准备应付接下来所有可能的傻理由。但杰茜把手压在了小腹上，低着头，呢喃了一句：
“因为这个孩子……”
达米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这个孩子。
——拥有氪星人与毁灭日双重基因的生物武器与人类生下的后代，还能怎么称呼？除了“怪物”“妖怪”之类的词汇，还有别的什么吗？
“它可能一出生就有那些可怕的力量，可能会失控，甚至可能长得根本不是人类的样子……它会是个怪物的，达米安，我们把它打掉吧……”
达米安蹲了下来，捧起杰茜的脸颊，她的眼泪正好在这个时候滑落，滴进他的掌心。他曾用这个动作安慰过PTSD发作的她，那时她刚死而重生不久，就像现在一样绝望恐惧。
“听着，杰茜，你也说过，是否是怪物并不看出身，而看作为，”达米安耐心道，“我从没有把你当作怪物——好吧一开始确实有——但现在，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并不觉得你跟他们有什么不同。”
杰茜红着眼睛，听他说下去。
“你以前当血痕的时候也失控过，但你最后自己克服了过来——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毁灭日的基因又不再安分，你会为我压下那些破体而出的骨刺吗？”
杰茜点头。
“那么它也会——我们的孩子也会。我们会把它养育成能为了别人和自己可以压住本能的‘人’，我们能做到的，对吧？”
他用拇指擦干她眼下的泪水，然后凑近，轻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吻。
17.
黑暗骑士一开始的打算是，请扎塔娜创造一个坚不可摧的魔法空间，再请神奇女侠来接生，不然他担心生产的剧痛会让杰茜毁掉半个地球。
不过事实证明，她已经很擅长应对痛苦。
“咱们的儿子长得像你诶~”
达米安嫌弃地看了一眼杰茜怀中抱着的婴儿还没长开的脸，他的小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像个小老头。“我不觉得我长得像猴子。”
“嘿，这是咱们的孩子！”
“对啊，”达米安冷哼一声，“所以我还是会觉得他长得挺可爱。”
杰茜转怒为笑，达米安俯下身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又亲了亲妻子的脸颊，然后脸色一变：
“事先说明，孩子不准叫‘杰森’，相近的也不行，蝙蝠洞里还是有红太阳光发射器的！”
最后这个孩子有了一长串的中间名，“理查德阿尔弗雷德杰森提摩西”；如果再有个女儿，中间名就是“芭芭拉卡珊德拉斯蒂芬妮莱斯利”。
18.
“哦韦恩先生，您不会希望自己的小宝贝出事吧，现在准备——”
还算有点本事的劫匪居然敢趁达米安和杰茜把孩子带去韦恩集团时绑架了他。其他人都按绑匪的话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只有孩子父母。他用枪抵着孩子的头，凶残而贪婪地索要天价赎金。
“你冷静。”
“韦恩先生，我很冷静，只要你付够赎金孩子就不会有事。”
“我没说你，”达米安看向杰茜，她湖色的双眸开始发红，他知道这可不是因为快要哭泣，于是他转向绑匪，“现在是说你了，至少你命是能保住的。”
赤红的火焰在眼中燃烧，人形机器踏出一步，地砖应声而裂。
“你难道没听说过，母熊在时别动小熊吗……把你的脏手从我儿子身上拿开！！！”
“轻点，外面还是有人的，待会不好解释，而且——好吧你随意，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玩意。”
——绑架韦恩夫妇儿子的绑匪突然精神病发作，因此免去了牢狱之灾，光荣入住阿卡姆病院。据说他一直念叨着“恶魔”“火”之类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19.
孩子总会长大，有时会显得有些顽劣与不近情理。终于有一天，他冲着自己的父亲大喊“我不需要你！你根本不爱我！”
“不要这么说，”杰茜拉住他，“你知道你的父亲，他也是……”
“我需要的是父亲不是大蝙蝠怪！他的眼中什么时候能不只有哥谭？！他只知道要求我、要求我、要求我！”
“你的话有些过分了，也许你该向你的父亲道歉。”
达米安脸色铁青，杰茜也皱起眉头，可儿子依然不依不饶。父亲训斥了几句，母亲又去劝他，父子却逐渐激烈争吵起来，杰茜的声音被淹没，于是——
“我说了都给我闭嘴！！！”
大宅的玻璃突然全被震裂，杰茜一拳轰碎脚下的地面，浮到半空，眼中燃烧暴怒的火焰，虎牙看起来就像什么野兽的獠牙一般。还没有表露出超能力的儿子吓得哆嗦了一下，见他们终于停止争吵，杰茜落回地面，又笑意盈盈地像个会溺爱孩子的母亲：
“现在你们能好好通过交谈解决问题了吗？”
达米安看着儿子，缓缓说道：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一犯错我就会那么严厉地批评你了吧？因为如果我不管，我就会担心你的母亲一个控制不住暴起，直接打死你……”
好了看到这里就可以了。
……
……
……
……
……
……
……
不要再往下看了。
……
……
……
……
……
……
……
作者什么尿性大家早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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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往下看吗？
……
……
……
……
……
……
……
那好吧。
……
……
……
……
……
……
……
其实也没有什么。
20.
哥谭的蝙蝠侠都不知换到了第几任，这座堕落之都终于不再全是哥特建筑的天下。
韦恩大宅倒塌又被重建，重建复又倒塌，直到完全无法居住，韦恩家族的后人终于将蝙蝠洞迁到别处，任那里成为充满回忆的废墟。
在移迁家族坟墓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多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妇人，微鬈的黑发中只几缕灰白。她一直看到了最后才默默离开，这时才有人发现她长得简直和老照片中达米安韦恩的妻子一模一样，一时传为怪谈。
——只要有黄太阳光，氪星基因便不会轻易衰老。何况还拥有毁灭日不死血统。
所以杰茜当时才会那么犹豫不安啊。
因为短暂的欢乐时光后，便是无尽的孤独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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