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重新映入我的眼帘。
太宰治放下了手。
大概是过于月光过于刺眼的缘故，一时之间，我竟然想不起，我刚刚在想些什么。
忘记了？
既然可以忘记，那肯定是不够重要的事，对吧？
我定定的看着太宰治，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眼睛的部位滑落，它滑进我不知何时张开的嘴里，我感觉下颚有些疼痛，嘴角似乎也有撕裂感，牙龈有疼痛感，像是咬合过于用力。
我的肌肉和神经告诉我，在我无意识的时候，我曾无声的嘶吼过。
没关系的，既然可以忘记，那肯定是不够重要的事。
对吧。
对了，这是从哪里看到的话来着？噗，居然连这个也记不清了呢，肯定是因为不够重要。
我深呼吸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揉了揉面部肌肉，我扯起一个练习过无数遍的微笑。
太宰治会怎么想呢？
啊，他面无表情。
哼哼——他大概在想，我又如何装模作样了吧。
虽然我也不太记得我刚刚做了些什么，但是没关系，他不会相信我的任何话。
那么下一步要怎么做呢？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短暂的懵逼啊，脑子有点短路。
我歪头，太宰治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也不知道应该接点什么啊。
你倒是说点什么呀，说点什么，我好继续。
逗哏不说话，捧哏怎么能搭茬呢？
太宰？
“太宰？”我正对着太宰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看着我，太宰治莞尔一笑，他举起双手，轻轻捧起我的脸。
我眨眨眼睛，这是想报复吗？
嘛，他想报复回来也是应当的，毕竟他本来就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呢！
我也笑了，事物本身就应该是对等的。
即使表面上看着不对等，但也有着感情环境等各种因素，这样交易才成功，法则才成立。
嗯？！等等，他为什么突然亲我？
是的，太宰治突然的亲上来了。
甚至撬开了我的嘴。
……
这是想憋死我吗？还是想咬死我？咬舌自尽也没有让你咬别人舌头啊！
我推搡太宰治的胸膛，死不要脸的太宰治给我滚呐！
但就和我捧着他的脸掐他脸，他没办法扯开我一样。
我越推，我的脖子越疼，就特么跟拔萝卜一样。
在我的激烈挣扎之下，太宰治终于松开了嘴。
妈的太宰。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松开我的脸，就在我以为他会扭掉我的头，让我颈椎错位致我于死地的时候，他说话了。
“……小小姐，闭上眼睛，”太宰治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修长食指稍稍用力，在说完之后，堵住了我的耳朵。
我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可我不想闭上眼睛，为什么呢？
不想就是不想啊。
我想摇头，太宰治见我不闭眼睛，他倒是闭上了。
然后固定着我的头，又特喵的吻了上来。
这特喵的是太宰治吗？这是牙医吧，短短一晚上的时间，我已经磕到牙第三次了！
你是打桩机吗？？？
……唇舌纠缠之间。
我被引导着触及到了一个有点像胶囊的东西……
这不就是我“贡献”初吻的时候扣到却没抠出来的那个东西吗？
……太宰治他怎么突然“开窍”，自己送我嘴里来了。
难道是终于被我弄疯了吗？可我觉得太宰治不是这么轻易能玩坏的人啊。
所以是阴谋还是在占我便宜呢，这个被用舌尖往我嘴里怼的东西，是□□还是解药呢？
我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而且这玩意为什么还软乎乎暖和和的呀！真是辛苦太宰治一直含着这玩意说话了，太牛逼了。
我用舌尖顶了顶太宰治的牙齿，示意他收回去吧。
我不要这个了，留着你以后闲着没事毒打一顿，比弄死你，并且还不是我弄死你这件事，要好受的多，并且解恨的多。
太宰治把胶囊舔了回去，他离开我的嘴。
临走前还咬了咬我上唇，站直站稳的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特么的吹口哨。
这个该死的男人，算了，谢谢他教我怎么换气。
嘛——以后再遇到就不会发慌了。
说不定还能用熟练的技巧震惊到对方，虽然没啥用，这种一技之长真的没啥用啊。
只能算聊胜于无吧，倒不如说，就算被强吻了，我其实压根不会发慌……因为我的价值观里，这个和牵手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只要对方没什么传染性疾病，没什么特殊气味之类的，这种交换口腔内唾液，产生抗体，增强免疫力，顺带还减肥的运动，挺好的。
当然还有个大前提，对方长得好看。
这样才会正确的分泌荷尔蒙和抗生素，天然止痛呢。
我没有什么羞涩的感情，有失必有得。
这是让他人匪夷所思的，也是对我来说理所当然的事。
伦理价值在我的思想中，也只是设计的一环。
就是……太宰治到底在想什么呢？
试探我是不是真的想杀了他？试探我的感情？还是说他在谋划什么？我爱上他有什么好处呢？往简单里想，他或许就是想耍个流氓？
高手，猜不透。
从计策上来讲，他这一招确实把我整懵逼了。
哎，还能咋整啊，凑合过呗。
毕竟这可是太宰治啊，猜来猜去多麻烦，我这么懒，还是见招拆招比较适合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和太宰治“玩”就是有这点好处，几乎不用思考感情上的因素，比如他会爱上我，喜欢我之类的。
因为他这个人，莫得感情，准确点来说。
他的理智永远凌驾于感情之上，就和我差不多，也和我不一样。
我是一个冷酷的杀手
我的是冷的
血是冷的
刀是冷的
人也是
……妈的你干嘛脱我衣服我要冻死了！
我对正扒那个他亲自和另一个人强迫我穿的白斗篷的太宰治，怒目而视。
“你干嘛？”我吱歪了一句。
“干你？”太宰治眨眨眼睛。
妈的智障！我扭头，啐了一口。
扭过头，我说：“我承认我刚刚强吻你耍流氓是不对，但也是你先耍的啊。”
“我有吗？”太宰治也眨眨眼睛，看似纯良的说。
虽然我很想说他有，但是他好像只是想象，没动手，不能真的算耍流氓，啊啊啊烦死了，这个爱钻空子的太宰治，怎么跟个泥鳅一样。
“好吧，你没有，”我冷漠脸，“但是你也强回来了，还是两次！”
“那也是小小姐先的！”太宰治得理不饶人的说，倒是没继续扒我衣服了。
我哼哼唧唧不知道要怎么说，毕竟抹不开面子的事。
“嗯嗯啊啊好好行行行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甩出敷衍n连。
太宰治却笑了，他笑的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尾还微微上翘，睫毛又长又浓密。
……就跟鞋刷似的。
太宰治笑着看我，说。
“我的小小姐啊，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太宰治笑的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奈，又带着三分宠溺。
我平淡的回了句话，我说：“还让人欲罢不能魂牵梦绕恨不得为所欲为是吗？”
“我成功的吸引了你的注意力？”我仰头嘲讽笑着问太宰治。
这哪儿来的太宰总裁啊，穿上白色西装就是总裁了吗？我披了个白斗篷我也没敢说我是玛格丽特啊。
“嗯！”太宰治煞有其事的点头，甚至还嫌不够情真意切的搭上了我的肩膀。
啧——我信你个鬼，你个臭太宰坏的很。
月夜，在闲暇的打闹之后，有一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我期待着，观看这场剧目。
只是我现在要做的，是像个捧哏一样，站在台上听相声，还不用买票。
我掏出了口袋最深处的一根糖果，是“酸奶味”的棒棒糖，我自己的。
我估量着时间，撕扯着糖纸。
……
那么，太宰治在想什么呢？
其实他在想
【有这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如果你会开心，这个世界毁灭了……也无妨。】
【我可爱的……小小姐啊】
或许最爱莉莉丝的，是那条充满谎言的蛇。
否则他为什么要蛊惑夏娃，让亚当滚出伊甸园。
中原中也抱着复曲有误，他不知道怀中的孩子在想什么，可他放不开，中原中也有一种，放开复曲有误，她就会像飞舞的蝴蝶那样消失的感觉。
非常玄幻的感觉。
他怀中的孩子在“沉睡”着。
这是突如其来的事，是突然发生的事，只是对周围人的呼吸很敏感的中原中也观察到了。
她“睡”着了，她在说梦话。
……
救救我，求求你了。
“救救他……求求你们了，”复曲有误嘟囔着。
【不要救我，不要可怜的看着我，你们看他啊……
不要啊……他还在的。】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复曲有误皱着眉头，她在用力的挥手，可睡梦之外的她的动作，却只有一点点的移动。
她的手从裙摆上滑了下去。
被中原中也放回原位。
【啊啊啊不要啊——这红色的是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中原中也有些纳闷，他听不清复曲有误在说什么，就算附耳过去，也听不清，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动。
紧闭着的双眼和蠕动的嘴唇，破不成声的话语。
【不要看我，我不值得被救——救救他】
【不要可怜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可怜，我罪有应得
是我贪恋过重】
“我错了……”
【是我奢求过多】
只有这句，中原中也听清了一点。
她似乎在说“我错了”？中原中也面上是疑惑的表情。
猛然间，复曲有误喊出了一声，中原中也都听得清的话。
“我错了！”
【我从未忘记！】
【我从不记得！】
复曲有误惊醒，可是睁开眼睛醒来的她，眼神是空洞的。
就像电脑当机一样的毫无自我意识。
即使戳了戳，也没什么反应。
中原中也抱紧复曲有误，好不让她掉下去。
因为醒来的时候，她的挣扎力气大到。
中原中也都差点松手摔她下去。
除了刚刚的话语，谁都没有说话。
屋子中看不到月亮，不知道是被什么遮住了。
但气氛仍是宁静的，静的让人害怕。
……
“我刚刚说了什么吗？”半晌，复曲有误回过神，她在努力思考，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
刚刚在干什么。
从睡眠中醒来的人都会有的，时间错位感，仿佛过了很久的样子。
其实只是一刹而已。
复曲有误在深思，她暂时无法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
虽然她记得“她梦到了”什么。
很快的，她整理起自己大脑中的消息，她在消化那些消息。
中原中也歪头，比起复曲有误，他其实更懵逼，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按照外界的时间计算。
距离复曲有误闭上眼睛再睁开，这不算“睡眠”的睡眠。
连三分钟都没有。
中原中也很快的整理好情绪，他并没有惊讶，也并没有抱怨，十分任劳任怨的回答。
“你说，‘我错了’”中原中也带着一点疑惑，他问，“怎么了吗？”
那反抗的力道大到我都没差点没有压制住你，中原中也这样想着。
“中也，‘我’想起来了。”
复曲有误神情莫辨，各种奇怪的感情纠结在她脸上，她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更像是在面无表情。
扭曲的如同脸谱那样，可细看又只能看到她没什么表情。
中原中也疑惑，他揽了揽复曲有误，低头问道。
“嗯？想起什么来了，”中原中也笑着问，“难道是又把我珍藏的酒打碎了吗？”
中原中也对于复曲有误偶尔会冒出的奇怪的话，已然习以为常。
甚至有闲心跟她碎嘴，猜测各种猜测。
虽然他基本都猜不到，复曲有误有些难以捉摸，就像小孩子一样。
“没事啊，就算打碎了，再买就好了，”中原中也的手覆在复曲有误手上，拍了拍，安慰她。
“毕竟你笨手笨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的。”
看，中原中也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好的人。
只是这时，复曲有误开口，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和他调皮了。
她开口道：“中也。”
复曲有误拿开中原中也放在她手上的手掌，她自中原中也膝盖上跳了下去。
复曲有误面对着中原中也，沉默间，突然的，她莞尔一笑。
“‘我’又忘记了，”复曲有误的笑容像是突然放轻松了一样。
中原中也看着那份笑容，突然有些发愣。
在这黑夜之中，惨白的节能灯泡之下，冰冷的光照射着雪白的墙面。
中原中也第一次觉得白色是这样的刺眼。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伸手去抱一抱面前的这个孩子。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他伸手了，却在伸手到一半，反应过来，收回了手。
明明是犹如春暖花开般的笑容，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仿若瞬间，风儿冰封了山海。
阳光灿烂依旧，可那是冬日的阳光，没有丝毫的温度。
只有美好的假象。
直觉告诉中原中也，不要踏进一步，不要触碰到那冰面一点。
他也这样做了。
复曲有误背着手，歪头看着中原中也。
“中也，”复曲有误笑着。
“我在，”中原中也鬼使神差一般的注视着复曲有误。
但复曲有误却伸出一直手，用食指指了指仍旧坐在凳子上的中原中也的兜。
“中也，电话，”复曲有误提示中原中也，她指着中原中也兜里已经响了半天的手机。
“啊？哦，”中原中也回过神来。
他拿出了手机。
看着电话显示的人，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些凝重，但他并没有立即接电话。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复曲有误，问：“你还好吗？”
复曲有误眨眨眼睛，她回答。
“我很好呀，”复曲有误转过身，被对着中原中也。
“毕竟，‘我’又忘记了嘛。”
她忘记了，忘记了那个人已经死去的事实。
爱意转换为了恨意，在滔天的恨意降临之时，又被转化为了爱意。
最后站在中原中也面前的这个孩子，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爱着复曲有误还是恨着复曲有误。
她到底应该杀了面前这个复曲有误在乎的男人，还是不应该杀掉他。
她来见中原中也的目的是杀掉中原中也，却因为中原中也过于温柔，一次次放过了他。
想必这也在复曲有误的意料之中吧。
她输给了“自己”。
而自己本身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眼前的复曲有误不是复曲有误。
或许继承了她的部分感情，但并不会因为部分感情而绝望，进而封闭自己。
所以也没办法遗忘。
她清楚的记得复曲有误所“忘记”的东西，也唾弃着，无法原谅着复曲有误。
可她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又想要对复曲有误好一点。
中原中也第二次发问。
“真的没事吗？”他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噗，没事的啦，”女孩转身，噗嗤一笑，“中也。”
中原中也注视着女孩。
女孩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电话铃声仍旧在响，中原中也有些烦躁，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于是他按下了挂机键，铃声不再吵闹。
却在没过多久之后，又响了起来。
中原中也欲发火。
女孩却终于开口。
“中也，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一时冲动几乎可以解决所有事，除了数学题。”
“可凡事总要有个选择。”
“大人是可以两个都要，‘我’却还是个孩子，只能选一个。”
“就算两件事情可能一辈子不会有冲突，你也要选，这是执拗。”
“也是必然。”
“不要逃避……”
女孩眉眼弯弯，唇边笑意盎然。
她抓起中原中也的手，放在自己左边的胸口。
半晌过后，她放下中原中也没拿着手机的手，说：“所以我就不和你一起去啦！”
“你去接电话吧，我在这里等你。”
中原中也愣住，他问。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她看到了来电显示，聪明如她，应该能猜到点什么。
而且，如果是复曲有误，是应该缠着自己的。
中原中也疑惑。
“不了不了，”女孩摆摆手，“嘿嘿，我在这里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啊。”
女孩说着胡言乱语，看似丝毫没有因果关系的话语。
“毕竟在你身上躺了半天，有点腰酸背痛，”女孩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病床边上，坐下，理所当然的说：“所以我要睡一会儿！”
“真是的，”中原中也无可奈何，他看着女孩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中原中也站起身，走到女孩跟前，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真是的，别耍我啊，”中原中也粗暴的搓乱女孩的头发。
女孩拍掉中原中也的手，捂着头顶，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中原中也。
“切，”女孩嘟囔着，“我从来没有耍过中也好吧，都是中也耍我！”
“是是是，”中原中也失笑，他掏了掏口袋。
“呐，”中原中也翻遍了口袋，却只找到一根糖果。
是酸奶味的棒棒糖，他依稀记得自己明明装了不止这一根的。
大概是什么时候掉了吧。
中原中也这么想着，他把棒棒糖递给了女孩，宠溺的说。
“你要是实在不肯去也没关系，”女孩接过了糖，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
“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哦，”中原中也整理了下衣服，这么说。
女孩拿着糖，点头。
中原中也将信将疑，但还是打算接响吵闹了半天的电话，他转身出门，在走出门的时候，他回头，叮嘱道。
“不准乱跑！”
中原中也瞪着女孩。
女孩狠狠的点头，握着酸奶味棒棒糖的双手也拜了拜。
“‘我’一直在等你的！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
女孩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中原中也却更莫名其妙的放心了。
虽然还有一些疑惑。
但他还是走出了门。
在房间中，有一个穿着奇特衣服的女孩，双手捧着一个棒棒糖。
天蓝色的糖纸包裹着糖果。
为什么不肯前进呢？
【因为我想让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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