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斯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马奥见费列恩跟看不见他似的。就转过头面目狰狞的对摩尔斯说。
“你这个冒牌货！你等着，我会让你受到惩罚的！”
摩尔斯舔了舔嘴角。也有些好奇“你怎么会长得跟我的人形一摸一样？”
“我怎么知道！”马奥反应很大的叫喊“都怪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有一张跟我一样的脸！你这个让人恶心的冒牌货！你那肮脏的发臭的内心足以让你陷入地狱！”
可是在下一刻他却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嗓音干哑的嘶吼“明明爱他的是我，一直都是我，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获得了他的爱，那我呢？为什么偏偏——他看不见的是我啊！”
过一会儿，他又突然仰起头看着摩尔斯咧开嘴从喉咙里发出让人极不舒服的笑声。
“啊嘻嘻为什么——上帝要夺走我的父母，让我像条狗一样在垃圾里讨食长大，现在又要夺走我的爱人——嘻嘻嘻这让人厌恶的世界为什么会存在啊啊嘻嘻嘻——”
他缓慢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咧着嘴笑看着摩尔斯语速很快的说“嘻嘻只要你死了，费列恩就会看见我了。”
摩尔斯其实是有些不明所以的，他来到这里莫名碰见一个跟自己长相一摸一样的人，而且还对自己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恨意。
“啊？你想杀死我？”摩尔斯摇摇头，认真的回答“身为人类的你太弱小了，杀不死我的。”
“嘻嘻——”马奥垂着头莫名尖利的笑了笑，然后拖着身体慢慢走了。背影看着好像整个身躯失去了支撑，脑袋，手都死死地垂着。
摩尔斯其实想跟去看一看，毕竟难得的，他对长相跟他一摸一样的人有些好奇。也想知道马奥会怎样‘杀死’自己，但是肚子传来的阵阵饥饿感并不允许他去看热闹。
摩尔斯扯了扯怀里海蛞蝓的触角，海蛞蝓发出唧唧的不满的声音。
幸好没等多久，费列恩就回来了。
比起凯斯维亚的像城堡一样的房子，费列恩的房间简直破烂得不忍直视。
桌布是焦黄色，上面还有各种污渍，中间也不是摆着新鲜的鲜花，而是一盘在烂掉的边缘徘徊的水果，还有几只小黑虫在上面飞舞。
房间也很拥挤，各种家具摆在一堆。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压抑。
摩尔斯皱着眉，坐在餐桌上，看着眼前半生不熟，还有血-迹残留的牛肉。切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摩尔斯有些反射性地呕吐。他的口味已经被凯斯维亚养刁了。
说起食物，之前摩尔斯从来都是直接上手抓，即使凯斯维亚教了他很多次，也不会，要么凯斯维亚亲手喂在摩尔斯嘴里，要么放任摩尔斯自己用手抓。
在摩尔斯简单的大脑思考，明明用手就很方便为什么还要用叉子。人类总是自讨麻烦，但现在，莫名的，摩尔斯却会用刀叉了。
牛肉怎么变得不好吃了。摩尔斯皱眉。他以为所有牛肉都一个味道，当然不明白烹饪技术的差异。
但是饥饿促使他吃完了好几盘牛肉。看得费列恩瞪大眼睛。
“厄尔斯，你能吃这么多？”
“我不叫什么厄尔斯，我叫摩尔斯，记住了，人类，如果你再念错，我会让你的脸变成八爪鱼的颜色。”摩尔斯用还算干净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又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被凯斯维亚强迫养成了很多人类的习惯，摩尔斯嘴里嘟哝着“该死的凯斯维亚！”
费列恩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觉得面前的人似乎变了但又似乎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想说什么，却觉得记忆有一段空白，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焦虑。
“那么晚安，厄……摩尔斯”
午夜。
摩尔斯听见熟悉的鸟叫的声音，那声音很大，好像就在耳边。海蛞蝓依旧摊在自己胸口一动不动的睡觉。舌头耷拉出来，光滑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偶尔还会唧唧叫几声。
然后砰的一声，有东西撞开了窗户，翻进窗户后，那生物以一种缓慢的拖着爬到床边。
借着月光，摩尔斯看见那生物披着一身黑羽毛，白金色的眼睛发着微弱的光。
“是你？”摩尔斯有些惊喜的坐起来。他一直对梦里的鸟人念念不忘，总有种亲切感。他一起身海蛞蝓就从胸口滚下去，翻了个圈依旧没有醒来。
“啁啾——”如梦中那般，鸟人并没有停止鸣叫。但是在看清摩尔斯的模样后，它的声调有些高昂急切，然后温顺的扑倒在摩尔斯脚下，用头亲昵的磨蹭摩尔斯的手。甚至用舌头讨好的去舔摩尔斯的手心。但是它的鸣叫声却戚戚哀哀的，似乎在经历疼痛。
摩尔斯想起什么，他弯腰扒开鸟人茂密的黑色尾羽，果然双腿已经被截断，湿漉漉的流了一大滩血。
“啁啾！”鸟人发出一声类似于哀嚎的啼声，似乎想告诉摩尔斯些什么。
“是谁伤害了你！？”摩尔斯愤怒的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感受到鸟人的痛苦，拉扯着自己的脑神经轻微的疼。
马奥却出现在窗口，他迅速的翻了进来，手里拿着杀猪用的砍刀，上面还滴着血。身上也沾染了血迹。
马奥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鸟人，用一种阴沉沉的声音吼“你为什么不杀死他！听到了吗？这是我的第三个愿望！你不听话我已经砍断你的双腿，难道还想被我砍下翅膀吗？！我他、妈要这个冒牌货永远消失！！”
摩尔斯也开始生气，他弯着腰弓身趴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完全兽类的吼声。爪子和牙齿开始慢慢变尖利。
如今的马奥模样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的白金色头发里夹杂着褐色的短发。他的皮肤一片白一片黑，有些部位细腻光滑，有些部位却变回原样。他的身材也变得很奇怪。上半身是少年清瘦的躯干，双腿却有些内弯和短。明显与上身不协调。
马奥仿佛是才发现自己的变化。他突然惊恐的扑倒在地，一抓自己的头发，白金色的长卷发开始往下掉。
“不！不！我不要变回马奥！”他的声音颤抖，整个身体也开始奇怪的抖动。他摇着头，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他的砍刀也随意的扔在一旁，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爬着过来。
“我要当厄尔斯！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永远变成厄尔斯！！！”
然后，原本奄奄一息的鸟人却突然扬起头颅，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啊！然后马奥的身体开始变化，白金色的长卷发重新生长，皮肤也变得白皙光滑，身体拔高
腿部变直变长。
他变回了厄尔斯的模样。
马奥摸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脸。他兴奋地想去找费列恩，想告诉他自己的爱，想与他相伴终生。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往外面飘去。
是的，飘去。
原本只有费列恩看不见而现在所有人都看不见了，包括摩尔斯。他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
而在摩尔斯眼中，费列恩在一点点的变透明。先是脚，再是手，然后是脑袋，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他去哪儿了？”摩尔斯问。但很快他就眯着眼睛说“人类真好玩”。他对马奥的突然消失并没有太惊讶。
鸟人恹恹的准备往外爬。双腿被割断后的鲜血已经将地板打湿，留下一道血痕。
“你要去哪儿？”摩尔斯问。
然后他将鸟人抱起来，丝毫不介意它身上的黏糊的鲜血。羽毛已经被鲜血打湿凝固得乱七八糟。
鸟人的叫声开始微弱，它指了指西边。摩尔斯跟着它的指示。
在一所很偏僻的城堡面前停了下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可以清楚的看见城堡的真面目。破损的很厉害，外面墙上已经爬满了绿藤，大门也歪倒在一边。墙壁斑驳的像被遗弃了百年。
鸟人的叫声越来越虚弱。摩尔斯抱着它进入了城堡。
城堡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地面上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家具都随意堆放着，很多都想被洗劫过一般歪七扭八的倒着。
上了楼梯，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声。
进入拐角最里面的房屋。黑色的帷幔将中间的床围住。
里面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好像很意外看见摩尔斯。他一头红色的卷发，穿着灰色的短褂里面是素色的长袍。
他友好地笑了笑：“漂亮的孩子，我们又见面了，我是格雷，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叫我——波妮娜夫人，谢谢你送我的宝贝回来。”
那鸟人啁啾的突然声音大起来。
“喔！我亲爱的宝贝，你这是怎么了？！”男人看见从鸟人身上滴落的鲜血，惊呼一声。
连忙上前从摩尔斯手里接过鸟人。仔细一看才发现鸟人的双腿已经被生生的砍断了，男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那鸟人温顺的用鸟喙蹭着男人的脖子。它的身体在慢慢失去温度，但它的眼睛却一直深深的注视着男人，发出啾啾的微弱的叫声，似乎在安慰他。
男人流下泪来。他紧紧的抱住鸟人，整个身体都害怕得颤抖着，他低下头亲着鸟人的鸟喙。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呜咽。
“喔亲爱的宝贝，求求你，上帝啊，求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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