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小说:幸运合伙人 作者:荷风吹
    “二叔,祝你从现在起时来运转,大展宏图。”

    洪爽以木瓜银耳羹代替酒水敬洪万和,并邀奶奶一同举杯。

    祖孙三人刚移师这家传统甜品店,庆祝洪万和找到工作。

    郑传香给孙女面子,敬酒时不忘端起架子教训儿子。

    “你这次托二妹的福找到差事,暂时饿不死了。但要活得像个人,还得多想想老妈常说的那几句话:脚跟站稳百事可做,与人相处以和为贵。居心要宽,持身要正。最要紧的就是要学会看人,切记鬼火不能当灯点,坏人不能当友交,再不长眼睛跟阿玉那种人纠缠,你这辈子都完啦。”

    孝子的耳朵也会长茧,洪万和忙指天发誓掐断母亲的唠叨,怕她再啰嗦,拿洪爽岔话,问她跟男朋友进展如何,是否计划近期结婚。

    洪爽觉得失恋这事很丢脸,嬉笑搪塞:“我想等二叔攒够钱送我大红包再结婚。”

    洪万和当了真,立马表态:“红包的事你不用担心,二叔就是去借高利贷也会包一份最大的礼金给你。”

    郑传香嗔他胡说,照他肩头拍了一下,语气转为告状:“你不知道,二妹遇上衰人了,那个贺阳攀上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她分手了。”

    洪万和没见过贺阳,但常在电话里听母亲提起这位未来的二孙女婿。原以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潜力股,今时今日方知是头披人皮的大尾巴狼,激愤之情好比丢失羊羔的牧民。

    “这还真是虎斑在皮,人恶在心啊。居然是这么一个见利忘义的坏东西,二妹岂不是白白为他浪费好几年青春?”

    “就是说啊,我一想起他对二妹说的那些话就捶胸口,恨不得拿马桶刷子涮他的嘴。”

    “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妈,我们家的女儿可不能白受欺负,那衰仔什么时候回国?我剁了他做肉丸!”

    洪万和义愤填膺,见洪爽苦笑着叫他别开玩笑,正色高喊:“我没开玩笑,二叔以前在北京烧烤店上班,是公认的全能刀王,一小时能切120斤肉,他那样的顶多一个半小时搞定。剔完肉,骨架拿来熬汤,内脏煮熟了喂狗,保证警察找不到线索。 ”

    洪爽忍俊不禁,见邻桌客人悄悄侧目,忙压低嗓门劝阻:“你快别说了,当心被人家当成变态杀人狂。”

    二叔的骇人喧哗起到冰镇效果,原本热闹的店铺陷入安静,柜台旁的电视机唱起主角,屏幕里正播出央视的新闻节目,女主持人悦耳的声音如平川掠过洪爽的耳朵,“福满堂”三字恰似突然跃起的小鱼,抓住她的注意力。

    “据路透社报道,华夫集团与姜开源就‘福满堂’商标所有权问题的争端进一步升级,华夫集团副总裁威尔.库克近日向媒体表示双方正进行新一轮协商,不排除在谈判破裂后申请国际仲裁……”

    郑传香也留意到这则新闻,忙问洪爽:“电视上在说什么啊?福满堂怎么了?”

    这事前因复杂,洪爽整理思绪时洪万和抢答:“前些年姜开源不是跟老外合资开公司嘛,把福满堂的商标卖给那家外企,后来合作不愉快,他就背着人家用这个商标搞其他产品,老外说他违反协议,要求赔偿,两边吵了好几年了。”

    他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叙述内容与真实情况有出入。

    福满堂的商标之争是中国现代合资企业史上的典型案例,洪爽上大学时曾在经贸课上听老师详细分析。

    上世纪90年代末,姜开源用“福满堂”三个字注册商标,推出秘制酱油、酱料等调味品,转变单一的商业模式,开始跨行业经营。凭借出色的销售能力和福满堂在榕州的良好口碑,迅速占领本地市场,到2000年已成为榕州的拳头企业,铺货渠道遍及南方各省。

    这时姜开源渐渐面临私营企业躲不过的发展困境:资金短缺,技术落后。

    尽管销售业绩节节高升,账面持续景气,他仍断定这个缺陷会在不久的将来断送已取得的成果。于是选择了一条在当时看来最有效的升级途径——招商引资。

    经若干“媒人”举荐,红绳系在了来自欧洲的华夫集团身上。

    该集团拥有百年历史,资金雄厚,享誉全球,是世界十大食品生产商之一。

    改革开放后,中国市场对外展示出的蓬勃生机和广阔前景使商界列强趋之若鹜。

    姜开源为福满堂寻觅靠山的同时,华夫这一食品业巨头也在物色进军中国的合适载体,提出“没有第一,就要第二”的原则。

    福满堂是他们的理想目标。

    两家最初接洽围绕商标转让展开,但中国政府为保护民族品牌,禁止向国外转让国内知名商标。华夫便退而求其次,与姜开源签署商标使用协议,并收购福满堂52%的股份,取得控股权。

    鉴于姜开源无可取代的领导能力,双方另外签署合同附件,华夫承诺不插手福满堂的经营问题,姜开源仍是企业的实际控制者。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与豪门联姻,福满堂理应扶摇直上。

    然而攀高枝的结果并不如意,在华夫注资后双方经历了短暂的蜜月期,其后摩擦日益显著。

    姜开源的诉求是“以市场换技术”,他想将福满堂发展成产品多元化的食品王国,在调味品领域树立大旗后又想进军罐头和饮料业。

    华夫在这两个行业一直走在技术前沿,却不愿提携姜开源,还依照协议禁止他开发相关产品。

    战争年代西方列强靠枪炮叩关,闯入中国国门烧杀掳掠。和平时期,戴着文明面具的外商以投资为渠道,抢占中国市场,攫取巨额利润。

    收购竞争力强的企业,分类控制,扶持行业寡头,对市场进行垄断。这才是华夫在中国方面的真正布局,

    旗下已控股数家国内知名的饮料、罐头、乳制品企业,只让姜开源守好调味品战线,不许他开疆扩土。

    做为中方经理人,姜开源不被华夫集团信任,行动很不自由。日常经营中,超过两万块的开支都必须向董事会递交可行性报告。

    当年中国西部大开发正如火如荼,他想在西部建厂,享受政策扶持。

    华夫不懂中国政府的施政纲领,一听“扶贫、支援”就认定是亏本买卖,坚决不干。

    生产计划上双方也分歧诸多,姜开源渴望的先进技术长期处于画饼状态,生产线改革也被对方一再借故拖延。

    连续碰壁后他设计另谋出路,自行出资成立一批与华夫没有合资关系的公司,与华夫约定产品仍以福满堂命名,每年向其支付分红。

    厂址多建在西部、对口支援的革命老区、国家贫困区以及三峡库区等当初华夫不愿意投资的地区,并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

    到2007年,这些公司的总资产已超80亿元,当年利润高达15.4亿元。

    肥得流油的业绩让华夫分外眼红,这些公司全部使用福满堂的商标,按协议都是他们的篮子里的菜,当然不满足于小块的分红,故而希望强行收购这些公司。

    双方矛盾就此爆发,展开旷日持久的争辩,其间打打停停,至今无定论。

    郑传香没文化,洪爽把专业知识嚼碎了,再通俗化翻译给她,她仍一头雾水,但这并不妨碍她称庆。

    “这么说姓姜的要吃官司了?最好被那些老外告到破产,全家去睡马路啊!我活到现在还没死,就为看他和姓夏的狐狸精遭报应。这对狗男女扑街,我也瞑目了!”

    她激动得满脸潮红,洪万和怕她爆血管,适当泼冷水:“你别高兴得太早,姓姜的家大业大,就算破产也惨不到哪儿去的。”

    他扫了老母的兴,被反泼一盆狗血。

    “恶狗咬人棍下死,这种人能一生富贵,除非老天爷昏了头!”

    洪爽讨厌夏蓓丽和姜开源一家,却不像奶奶视其为附骨之疽。

    踩狗屎反污鞋,对别人的诅咒很可能转化成对自己的桎梏,她情愿拿他们当不相干的陌路人,眼不见心不烦。

    妈说今天下午会去找夏蓓丽,不知有没有受欺负。

    她忙活到现在还无暇致电问候,想到这儿有些担心了。

    曾淑琴3点来到福满堂总部,这座40层高的圆柱形玻璃体大楼外观漆黑油亮,像一根擎天的大黑柱,气势非凡,是附近一大地标。

    她每次看了都不自在,说这楼酷似火葬场烧死人的烟囱,住进去兴许会夭寿。

    那对奸夫淫夫在里面呆了十多年还不死,正应了那句话:祸害活千年。

    夏蓓丽是福满堂的董事兼财务部经理,曾淑琴造访时她正在开会,让秘书将客人领到23楼的专属会客室。

    直到5点曾淑琴才见到她,本就烟熏火燎的心情燃起八丈高,恨恨地将快捏熟的手表盒扔到茶几上。

    “二妹让我把这只表还给你,叫你别来这套。我也要警告你,以后不准再接近我们家阿欢!”

    女儿拒收礼物,夏蓓丽很失望,顺便拿曾淑琴泄愤,冷笑道:“阿欢一定被你们骂惨了,遇上这样的妈,那孩子真可怜。”

    曾淑琴不怕咬钩,瞪眼质问:“我这种妈怎么了?我行的正做多端,没给孩子丢过脸。二十多年来任劳任怨照顾她们,不像你,作奸犯科,抛弃亲骨肉,大妹二妹都说你是她们终生的耻辱!”

    有钱人心理素质好,原理是能将一切外来批判定性成羡慕嫉妒恨。

    夏蓓丽功成名就,提起早年的污点心不惊脸不红,顺手反制:“我说阿欢可怜,是因为自己的妈妈又肥又丑,连累她也生得难看。明明处在最好的年纪,却成天自卑,性格都快扭曲了。”

    曾淑琴大怒:“你少胡说,我女儿什么时候性格扭曲了?”

    夏蓓丽恝然道:“她亲口说的,她嫌自己丑,不化妆就不敢见人,在学校时是寝室里最晚洗漱,最早起床的一个,就怕被同学看到素颜。已经这么小心了,还被暗恋的男孩子嘲笑,背地里骂她是猪扒,害她每天哭到发昏,差一点自杀啊。”

    曾淑琴猛然想起前阵子洪欢周末回家精神极差,在半个月里暴瘦30斤,肚子上的皮都松垮了。

    由此推断,这贱人所言属实。

    “她还说什么了?”

    钻心的疼擒住她,眼眶酸辣胀痛,泪腺眼看着要造反。

    夏蓓丽双臂交抱怡然倒向沙发靠背,耸肩戏谑:“其余我都不忍心说,你自己去问好了。”

    见她神色仓皇还不了嘴,更追加讽刺:“父母给子女最大的礼物是好看的相貌,富裕的家境。你知道的,洪万好本身长得不怎么样,全靠我改良了他们家的基因,小悦小爽才能出落得漂亮水灵。尤其是小爽,她那么乐观开朗自信,都是因为继承了我的美貌,从小到大周围人都喜欢她宠着她,让她的身心得到健康发展。要是生得跟阿欢一样,多半又是个问题少女。”

    曾淑琴此刻发自内心地恨她,蹦起叫骂:“你长得再漂亮也是个偷汉子的狐狸精!”

    这反而助长了夏蓓丽的气焰,射出的快箭毒性更猛。

    “偷汉子偷到荣华富贵也是本事,不像你,堂堂正正一辈子,却只能在小超市里做劳工,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至今仍是被人看不起的乡巴佬。”

    曾淑琴是外放性泼妇,反击常靠体力,先端起茶杯泼她一脸。

    门踩点般开了,一位衣饰华丽的妙龄女郎惊呼着冲上前:“你在干什么!”

    曾淑琴瞧这女孩有些眼熟,想起是夏蓓丽和姜开源的女儿姜秀娜。

    姜秀娜也认得她,先拿起纸巾替母亲擦拭,而后扭头怒视。

    “妈妈,要叫保安吗?”

    夏蓓丽摇摇头,神情从妖妃切换到贤后,让曾淑琴快走。

    见蛮婆子红眼相向,姜秀娜抛下淑女仪态,竖眉呵斥:“你耳聋了吗?再不走我就叫保安来撵人了!”

    这对母女是用一个模具浇出来的,容貌到气场一式一样,曾淑琴像面对两个妖魔,厌恶到窒息,抓起提包摔门而去。

    姜秀娜用怨憎的眼神送客,面对母亲时重现乖巧。

    “妈妈,这女人来干什么啊?她又怎么刁难你了?”

    夏蓓丽握住她的手微笑:“为从前的事吵了几句,没事的。”

    她在儿女面前维持着深明大义的慈母形象,宛如皎皎青莲在水一方,从来是别人犯错,她受委屈。

    姜秀娜对此深信不疑,心疼母亲忍辱负重,埋怨:“你为什么总让着他们啊?那些小市民根本没资格和我们家平起平坐,哪儿来的底气冒犯你?”

    “你大姐二姐还要靠她照顾嘛,看在她们的份上我也得忍。”

    “你处处为她们着想,她们还把你当仇人,太不值得了!”

    “傻孩子,等你做了妈妈,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夏蓓丽搂住女儿,轻轻抚平她的怨气,问:“今晚贺阳不是要来家里吃饭吗?约了几点啊?”

    提到男友,姜秀娜笑逐颜开:“我让他7点过去,第一次见你们,他好紧张的。爸爸呢?他什么时候到家?”

    “飞机6点才到机场,他说迟一点才能回家,叫我们晚饭别等他。”

    “可惜哥哥陪奶奶去拜佛了,今天见不到了。”

    “别着急,以后会有机会的。”

    姜秀娜芳龄二十二,刚在多伦多大学念完学士,领着半年前邂逅的男朋友回国休假。对方是同校校友,长她四岁,即将硕士毕业,榕州本地人,名叫贺阳。

    这贺阳正是洪爽的前男友,目前他尚不知道现任女友就是前女友同母异父的亲妹妹,正像偶入龙宫的幸运儿,跃跃期盼着做海龙王的女婿。

    来到富丽堂皇的姜家,他像初入贾府的林黛玉,言谈举止须经精密计算再实施,生怕行差踏错,拉低印象分。

    夏蓓丽精明老练,阅人无数,稍加接触便拎出斤两。

    这青年外貌中上,勉强配得上姜秀娜,家境虽天悬地隔,但只要本人合乎姜家的择婿标准,门第倒在其次。

    让她疑虑的是贺阳拘谨的言行,和他在交谈中所流露出的卑微,以及刻意为之的讨好。

    此人有趋炎附势之嫌,算不得大器男子。

    自家女儿是名副其实的金凤凰,生在温室,心机短少,难免被居心叵测的求爱者麻痹,做母亲的必须替她把关。

    饭后三人在客厅聊天,夏蓓丽忽然问贺阳:“小贺,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贺阳打个突兀,心想对方非比等闲,凡事不可全撒谎,半遮半掩答道:“以前和一位高中女同学交往过,两年前分手了。”

    夏蓓丽追问分手原因,不理会姜秀娜眼神暗示,带着逼迫性质催促:“你和那女孩子交往那么久,感情一定很深,问题不严重应该不至于闹分手。我是你的长辈,问一问不过分吧?”

    贺阳知道这是她出的考题,镇定应对:“我的前女友个性很强,脾气也很火爆,小时候还能忍让,这几年我渐渐受不了她那种强势的性格,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会幸福,所以理智地提出分手。她也认为这么做对我们彼此都好,分手后我们依然是朋友,没有相互怨恨。”

    他筹措这套标准答案时脑子里并未闪现洪爽的影像,他尝尽她的好,早已腻烦,像对待嚼过的甘蔗渣,没有丝毫留恋。

    夏蓓丽站在公正角度阅卷,再给他的人品减一分。

    将分手责任一股脑推给女方的男人既是窝囊废又是伪君子。

    平心而论,姜秀娜也很娇纵任性,比普通女孩更难伺候,贺阳嫌弃强势的前女友,却甘愿迁就她,傻子都知道他在为利益忍耐。

    她眼明心亮却不说破,依旧温和微笑:“你不喜欢个性强的女孩子,那觉得我们娜娜脾气好不好?”

    贺阳笑着望一望身边娇羞的女孩:“她挺好的,很温柔也很善解人意。”

    姜秀娜如饮花蜜,得意地看着母亲,炫耀自己的好眼光。

    夏蓓丽暗暗骂她“傻女”,不动声色地继续闲聊。

    8点半,姜开源到家了。贺阳欣喜地跟随姜家人到玄关接驾,仔细理了两次衣衫发型,希望给这位大人物留下好印象。

    姜开源神色倦怠,头发油腻,眼袋放大了一倍,仿佛刚打完一场硬仗。听姜秀娜介绍贺阳,草草点了点头便下逐客令:“对不起,我今天忙了一天,有些吃不消了,改天再聊吧。”

    姜秀娜怨父亲冷落男友,想追去理论,被夏蓓丽拦住。

    “你爸爸太累了,今天先让他休息吧。你陪小贺坐会儿,我上楼看看。”

    贺阳热脸贴了冷屁股,憋屈郁闷。转念一想,寻常人走进高门大户,起初总要低眉顺眼,受得一时之辱,才能来日方长。主动开解姜秀娜,随后识趣地向夏蓓丽告辞。

    夏蓓丽让司机送他回去,姜秀娜嚷着要亲自送,她姑且依顺,送走客人,去厨房让保姆舀了一碗燕窝,端到二楼卧室。

    姜开源煎饼似的平摊在床上,右手握拳轻击额头,听到她靠近的声响,仍未睁开双眼。

    夏蓓丽坐在一旁为他捶腿,问:“你们跟麦文哲谈得怎么样?有进展吗?”

    麦文哲是华夫集团新任的亚太区总裁,和实业出身的前任有所不同,他的履历表都涉及并购、资本运作等业务,因而登上总裁宝座便大肆推动对福满堂非合资企业的收购案,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姜开源同他缠斗大半年,你来我往,各有胜负。

    纵观这场争端,姜家本不占理。福满堂由华夫集团控股,后者对该商标拥有绝对操控权,他的私人工厂利用福满堂商标盈利,使用了合资企业的资源和渠道,做为大股东,华夫集团有权索取更丰厚的利润。

    可是华夫的前任亚太总裁在与姜开源签署非合资企业商标使用协议时犯下百密一疏的失误——忘记与他约定非合资企业生产利润的具体分配比例。

    姜开源求之不得,个人做主将利润对半劈,合资公司和非合资公司各五成。反正这些数据都会反映到每年的审计报告中,瞒是不瞒不过的。

    对手的这一致命伤在历次扯皮中帮了他大忙,此番华夫换上激进派的新帅,坚持将他的军,把双方修修补补多年的关系彻底搞僵了。

    “那个假洋鬼子在会上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召开董事会谈并购就单方面做出决定。”

    麦文哲这么发话显然打算鱼死网破,夏蓓丽忙问丈夫如何作答。

    姜开源含笑冷哼:“我很严肃地告诫他,如今不是八国联军侵华的时代,中国人早已经站起来了,他用恐吓的口气跟我们说话,只会激起反感。我们不需要颐指气使的合作者,再有下次就直接终止与华夫的合作。”

    夏蓓丽能想象麦文哲目瞪口呆的表情,赞他这话外方内圆,招式像拳击,却暗含太极效果。没明确说不同意协商,只抓住老麦的蛮横态度做文章,让他揪不出漏洞。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万一华夫真的申请仲裁,情况岂不是对我们很不利?”

    听说麦文哲雇佣国际知名的公关公司格林处理此事,下一步准备对他们发动舆论战,她不免心惊。

    姜开源还稳得住,说福满堂是中国知名品牌,政府不会坐视外国资本吞并这块商标,到时因势利导,见招拆招。

    他睁眼坐起来,拿家常话调解气氛。

    “昨天是小爽生日吧?你去看她了吗?”

    夏蓓丽面露沮丧,向他倾诉两日来的遭遇。

    姜家人对她的观感是一致的,听说她遭洪家人欺辱,姜开源搂住安慰:“又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别去了,有些事强求不来。”

    夏蓓丽依偎在他胸口,一脸温柔贤淑:“没事,我早习惯了,别人怎么误会我都无所谓,你明白我的苦衷就好了。”

    稍后抬头关问:“最近有阳阳和欣宜的消息吗?”

    两个月前丈夫与前妻的子女恢复联系,得知冷忆梅离婚后为姜开源生下一个儿子,还是年轻有为的营销天才,夏蓓丽寝食难安,眼中钉的名单就此长长一截。当着姜开源仍完美演绎两面派,叮嘱他务必找回孩子,让一家人早日团聚。

    姜开源日夜挂念冷阳,与华夫集团的公关战即将打响,若得其相助,定能大大增加己方的胜算。

    现实却不尽人意。上个月他收到侦探汇报,冷阳已转让名下数家公司,在上海的住宅也已挂牌出售,多方查找都没发现他和冷欣宜的下落。

    “他说他妈妈是我害死的,估计这辈子都不肯原谅我。”

    “不会的,血浓于水嘛,你以后好好补偿他们,久而久之关系会缓和的。”

    夏蓓丽发挥贤妻职能,骨子里却巴不得冷阳姐弟永远消失。她千辛万苦才为儿女打下锦绣江山,可不能便宜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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