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回第七层的乌尔贝特，在抬眼的那一刻便看到了仿佛知晓自己动向，而早早等候在这里的迪米乌哥斯时，已经见怪不怪了，神情自若的接过迪米乌哥斯递过来的报告。
快速将内容浏览一遍后，乌尔贝特便对摩杜丽莎现在的状态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孩子的状态比预想中的要好的多。”用一种算是夸赞的语气感叹道，乌尔贝特不假思索的对迪米乌哥斯下达了命令。
“直接进行第三阶段的培养，材料和道具的需求不需要吝啬。”
“是，乌尔贝特大人。”
迪米乌哥斯推了一下眼镜，嘴角略微挑起。
“如果可以的话，乌尔贝特大人。”迪米乌哥斯迎着乌尔贝特询问的目光，“我有个想法想要实践。”
“按照大人的想法，在第三阶段最为重要的一步就是对异能的转移。如果成功的话，我是否可以这么判断。纳萨力克内的某些相仿的技能也可以被移植。”迪米乌哥斯恭敬的解释着，仿佛这只是他的一时好奇。
“你说的这一点，我也曾考虑过。”乌尔贝特并没有迪米乌哥斯想要插手试验而产生任何负面情绪，相反，他还有点小高兴。
就像是科塞特斯会因为蜥蜴人的耀眼表现而反对无上至尊的决定，迪米乌哥斯为什么不可以在脱离了YGGDRASIL的异世界去学习新的技能。
因为YGGDRASIL的设定需要，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内部的NPC们可以说是在诞生之初就被限死了成长范畴，再多的氪金也无法妄想再延伸出一条技能树。
“但是YGGD……纳萨力克内所具有的技能要求繁杂，像是在等级和种族上摩杜丽莎的情况并不能符合技能本身的要求。”乌尔贝特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投向迪米乌哥斯背后的实验室大门，只是单纯的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
“你能问我这个问题，这让我很欣喜。”乌尔贝特看着迪米乌哥斯，视线之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打量，“但是，你没有道理在这个时间点来关注摩杜丽莎的问题。”
没道理在‘魔导国’即将建立之际，关注本不该关注的事情，更何况是流露出有意插手的想法。
这让乌尔贝特觉得很是奇怪。
而之后迪米乌哥斯的反应也向他证明了，他的直觉没有出错。
迪米乌哥斯对于乌尔贝特的询问，出乎意料的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单膝着地，将头深深的低下，将面部所能够展现出表情的一切都隐藏起来。
乌尔贝特眯起了双眼，他此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是他所知晓的那些，而是某种在他视线之外正在发酵的危险。
“迪米乌哥斯，你察觉到了什么？”
“……”
——啧。
因为迪米乌哥斯的不语，暴躁感与不耐烦渐渐涌上心头，导致乌尔贝特的心情是非常不妙，相对的，迪米乌哥斯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对于一向将无上至尊的意志当做生存意义的迪米乌哥斯来说，此刻的痛苦和凌迟相比，可能凌迟会更好受也说不定。
他有千种万种理由可以避免如今的状况，但是他没有。因为无论是哪种理由，对于创造了自己的乌尔贝特大人来说，毫无疑问，和欺骗根本没有什么两样，他迪米乌哥斯即使被自己的造物主当场处以极刑，都不能选择那一条违背自己意愿的道路。
但是这并不代表，迪米乌哥斯愿意在此地立刻掏出自己的心脏以示忠诚。
他还不能因此死去，至少现在不能。
然而，迪米乌哥斯无法欺骗自己，当真正面对乌尔贝特时，他就像是失去了保护色的雏鸟，依旧会恐惧到发抖。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件事真正的落下帷幕之后，都要在保护了乌尔贝特大人之后。
届时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甚至是死亡，迪米乌哥斯都愿意承担。
独自承担。
在迪米乌哥斯因为揣度乌尔贝特的想法而忐忑不安时，乌尔贝特终于打破了这沉寂过久的空间。
他抬起脚，向着面前迪米乌哥斯的位置走去。
脚步声不重，但依旧在迪米乌哥斯的耳中宛如闷雷，一声一声就像是审判前的前奏，而生死的权利却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
声音停下了，紧接着的是衣服的摩擦声响起，而迪米乌哥斯低头的视线内，也出现了一双手。
迪米乌哥斯知道，那是乌尔贝特的手。
独有的利爪被好好的收了起来，连平时都不曾取下的手套也不见了踪影。
那双手轻柔的捧起了迪米乌哥斯的脸，让迪米乌哥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中那让人安心的温度。然后顺着力道，他抬起了头。
面具没有戴在脸上，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所以这就方便了迪米乌哥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乌尔贝特眼底的无奈。
“我也许是上辈子欠了你和飞鼠的。”迪米乌哥斯听见他的造物主这样说道，“所以这辈子不得不一一偿还回来了。”
乌尔贝特的语气说不上是好，但迪米乌哥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坏。
“您说的不对。”迪米乌哥斯下意识的反驳，“先不论安兹大人，我迪米乌哥斯绝对不会让大人欠属下什么。”
“喔豁。”乌尔贝特因为这句认真的话语忍不住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一个明媚的却恶意满满的笑容，“隐瞒就算了，还学会反驳了。”
“迪米乌哥斯，你可真是成长了不少，经过我允许了吗？”
“……属下失言了。”
“结果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乌尔贝特双手略微松开迪米乌哥斯的脸，然后又用力一拍。
迪米乌哥斯的脸因为这一举动发出明亮而又清脆的声音。
“乌、乌尔贝特大人？”迪米乌哥斯感觉自己的脸变的酥麻起来，证明乌尔贝特用劲还是不小的。
“虽然这个常驻表情是我设定的，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就是有些看不顺眼。”乌尔贝特一不做二不休，连带着迪米乌哥斯的眼镜也取了下来，那双璀璨无暇的眼睛在这不算明亮的场景下，却仍旧发散着美丽的光辉。
这种色彩，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不会被轻易掩盖吧。
而迪米乌哥斯乖乖的接过眼镜，任由乌尔贝特继续在自己的脸上为所欲为。其结果就是连头发都没有被放过，被那双肆意妄为的双手糟蹋的无比凌乱。
“嗯，这样就顺眼多了了。”乌尔贝特终于是玩够了，无比满意的观赏着自己的杰作。
“那么，乌尔贝特大人，您可以站起来了吗？”迪米乌哥斯在意乌尔贝特居然和自己一样单膝跪地很久了，“无上至尊的您居然和我一同跪在地上！实在是——”
结果却被乌尔贝特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你给我安静点。”
“……”
迪米乌哥斯不敢说话了，只能将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语吞回肚子里。
乌尔贝特看着也算是难得吃瘪的迪米乌哥斯笑了一下，也没坚持了，而是改跪为坐，就像是对地面是否干净这件事丝毫不在意。
不过纳萨力克的女仆们也不会偷懒就是了。
“虽然我很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我当年都给你塞了什么东西。”乌尔贝特没有掩饰自己心情不佳这件事，“但是你不想说的话，我依旧是不会逼你的。”
“但是有些事情，迪米乌哥斯，你需要给我一个承诺。”
乌尔贝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表情和眼神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压迫感，但是迪米乌哥斯还是紧张了起来。
“第一点，你不会做出背叛安兹桑的事。”
——外部的威胁都不足为惧，所以很明显，这次的危险来自于纳萨力克。
“第二点，确保摩杜丽莎的存活。”
——即使这次因为迪米乌哥斯的参与失败了，但只要人还活着，凭借自己的力量再次实验，就不算失约。
“最后一点，迪米乌哥斯。”乌尔贝特的声音冰冷，“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第七层的守护者，永远都只有一个。”
——别妄想利用死亡来逃离惩罚，我造物的生死只能由我一人来决定！
那双比钻石还要璀璨的双眼有一瞬间的睁大，有被洞悉的狼狈，也有被珍惜的感动。
随后迪米乌哥斯低头，他将手放置于心脏处，向乌尔贝特回应着。
“……是，乌尔贝特大人，我向您保证。”
待迪米乌哥斯再次抬头时，乌尔贝特已经离开了。
他没有犹豫，转身进入了身后不远处的实验室，名为‘摩杜丽莎’的试验品在那里静静的恭候着迪米乌哥斯的到来。
“就让我来试试看吧。”迪米乌哥斯依旧是那副惨兮兮的样子，但他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出现了先前没有出现过的一个道具。
这是一次危险的尝试。
“如果是被乌尔贝特大人所看重的你，也许成功也说不定。”
在这之后……
迪米乌哥斯会去夺取雅儿贝德的项上人头。
这将会无上至尊的造物与造物之间，守护者与守护者之间的第一次互相残杀。
而迪米乌哥斯希望，这也将成为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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