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口是心非

    肖老太爷本就心烦,听了肖老太太这话更头疼,道:“好端端的,你又扯到老三身上做什么,老三不是已经在你的安排下纳了一个丫头生了儿子了吗?虽则老三媳妇不让进门,可老三媳妇那身子还能熬多久,等她去了,人不就能接回来了吗?你还是省点事吧。”

    三房的事一直就是肖老太爷的心病。

    他到现在一想到那个孙女临死前瞪大的双眼都还会发噩梦,所以对这个老三媳妇也多有避让忍耐,不让老婆子把她逼得太狠,免得逼死了又是一门子晦气。

    肖老太太听肖老太爷这么说撇了撇嘴,依她的意思当然是要把那母子两人接到府中来,养在外面,总是名不正言不顺,且教养上也差些,可是每次说到这事,老太爷脸就黑得吓人,她便也只能把话吞下去了。

    不过刚刚这么一打岔也的确让肖老太爷惩罚次子的心弱了很多,只越发不耐烦得很,想要将事情速战速决了。

    肖老太爷让人唤了肖二老爷到书房内。肖老太太看儿子面色白惨惨,满是痛苦之色,行动踉跄的模样,虽则她早就让人给他送去了护膝,想来也不会太伤着,但仍心疼得厉害,忙让小丫鬟扶了他坐下。

    肖老太爷虽看得冒火,觉着“慈母多败儿”,但到底黑着脸没耐烦出声。

    肖老太爷没有问肖二老爷有何打算,直接命令道:“把她送回南边,寻户人家嫁了,再好生安抚你媳妇,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肖二老爷耷拉着脑袋,一副颓丧模样,道:“父亲,我们嫁女也是想拉拢马家,可是您也看见了,那马林昌根本就不喜欢柔姐儿,而且就柔姐儿那副被她母亲宠坏的性子,就算嫁过去了,怕也会闹得鸡飞狗跳,说不定到最后,拉拢没拉拢成,反结了仇。反是莲姐儿,现在已经把那马林昌攥到了手心里,连带她去她祖母寿宴这种事都肯应下,依儿子看,怕是嫁莲姐儿过去用处还要更大一些。”

    肖老太爷原本主意已决,可是此时听了次子这话竟然也犹豫了一下。

    四孙女柔姐儿的确不行,并不是个拿来联姻的好选择。她名字虽带了个柔字,但性情和柔顺温柔什么的全拉不上天,而是被韩氏纵的十分骄横无理。且这两孩子相貌都随了她们的母亲,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那莲姐儿,不说长相多出色,但娇嫩白皙,性子也有别于他们西北女子的直爽,而是温柔甜美,娇媚如水。

    想来那马林昌能答应带莲姐儿去他祖母的寿宴,的确应该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肖二老爷看父亲沉默,知道他已经有些松动,遂续道:“儿子知道父亲是怕韩氏闹得太大难看,韩家也会出面,届时不好收场。其实依儿子看,父亲也不必太过担心,父亲还不了解韩云峖吗?就他那性子,会不会管别人的家务事是一说,发生这种事,他要是还会支持柔姐儿嫁给马林昌才怪,更不会为了这种事为柔姐儿出头。”

    “而且此事要说错,主要是马家的错,马林昌的错,可马家是韩云峖的外家,这种事,他还能怎么管?我们只需暗地里给马家施压就行了。依儿子看,就让韩氏闹,咱们让莲姐儿嫁到马家,和马家交好,若是真能让韩云峖和马家生隙,对我们不才是最有利的吗?”

    肖老太爷阴晴不定,道:“你想得倒好,那也要马家肯娶才行。”

    总算是心动了,肖二老爷笑道:“父亲,马家的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若那马林昌是长房之子,此事当然是不可能成的。但马林昌是那马老太太的幼子独子,平日里纵得上了天,要不然也不能行出如此荒谬之事。依儿子看,此事我们就观望着好了,成不成的,于我们也没什么坏处,只要做个受害的就行了,莲姐儿那里,儿子也会好生教导她,让她定要做出全是马林昌死缠烂打的即可。”

    肖老太爷沉默了半晌,才道:“既如此,寿宴之事我们且权作不知,你好生教导了莲姐儿,切记要以家族为重,不要感情用事。”

    又转头对肖老太太道,“你叮嘱大房和嘉姐儿,让她事后跟那马四姑娘澄清,这件事她从未和我们提起过。这寿宴上,我们且观观马家和韩云峖的态度,再作打算。”

    肖老太太点头,而肖二老爷则已经是心中大喜,他正准备出声告辞,回去好好敷敷那膝盖,再让人捶捶,却见肖老太爷又转回了头盯着他问道,“那骁士奇暗示之事,行的如何了?”

    这事......肖二老爷道:“父亲,因着这莲姐儿的事,韩氏撒泼,哪里还肯提那事。不过那夏夫人清高,韩云峖傲慢自大,想来此事必是不肯的。”

    肖老太爷冷哼一声,道:“要的就是他们韩家不肯,老二,你好生安抚你媳妇,探明情况,然后就着手推动一下,让那骁士奇恨上韩家。”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让韩云峖和肃州政府,和新政府的人对上。

    肖二老爷迟疑了一下,道:“父亲,此事我倒是有一计。”

    肖老太爷看着他,肖二老爷便续道,“父亲,我已经打听到,下个月初骁士奇就会再到青州来。那个夏明依不是和三弟妹一向关系亲近吗?若是届时三弟妹病了,想必夏明依必然会到三弟的别院去探望她。我们何不就让三弟邀请骁士奇去他的别院小住?”

    肖老太爷面上阴晴不定。

    肖二老爷笑道,“届时若是那时骁士奇烟瘾发作,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和夏明依发生点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她不想嫁也得嫁了。”

    肖老太爷道:“那毕竟是夏夫人的侄女。”

    肖二老爷轻哼一声,道:“那夏夫人自己都是偏居一院,更何况不过是一侄女,父亲你不是不知道,韩云峖一年也不会见夏明依几次,怕是连她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父亲放心,那骁士奇是个烟鬼,他烟瘾发作做下的事情断断牵扯不到我们肖家身上,就算闹起来,也该是骁士奇和韩家交恶,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要是韩云峖真恼怒的一枪崩了骁士奇才好呢。”

    肖老太爷沉吟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你好好布置一下,此事务必要不留一丝痕迹。”

    ***

    三日后,禾荟大戏院。

    明依带着韩家给她新安排的两个保镖进了戏院,进了包厢就看到了已经坐着的肖三太太舒氏,还有站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明的肖景珩。

    明依的脚步顿了顿,转头就看向悦嘉。

    悦嘉之前跟她说过今日肖景珩会有别的行程,不可能会过来看戏。

    悦嘉对上明依的目光也很无奈,她摇了摇头,很有点无辜。

    她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得到的消息就是今日四堂哥会跟祖父一起去见鹘族的长老,他们肖家是做烟草生意起家的,现在这也是他们家主要的生意之一,这烟草的原材料就是出自鹘族,所以和鹘族的会面祖父历来都很重视,谁知道四堂哥竟然没去,改到这儿来了?

    她心道,四堂哥这是有多喜欢明依啊,连一向看得最重的公事都可以不理,连祖父都敢得罪了,就为了见明依一面?

    还真是口是心非啊。

    只是喜欢人就喜欢人呗,还非要摆着张臭脸。

    明依和悦嘉的互动之间,舒氏已经出声唤明依,道:“明依,快过来坐,前几日听悦嘉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可是好些了?”

    明依忙转换了神色,龇了牙,走到了舒氏身边坐下,挽了她的胳膊笑道:“不过就是一点小伤寒,哪里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听牧师说,平日里多得上几次小伤寒,就不会生大病,是好事来着,先生不必担心。”

    舒氏笑眯眯地听明依说着话,一面命了丫鬟端了食盒上来,里面都是她亲手做的明依喜欢吃的糕点,精致玲珑,里面的糖料馅儿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看着就十分美味。

    明依和悦嘉看见,都十分高兴的拿了筷子捧场。

    悦嘉一边吃一边笑着道:“三婶娘,您真是偏心得厉害,平日里我去看您,也不见您整这么多东西给我,每次都随意打发了我,可到了明依这里,就这么多花样。”

    说话间就看到小丫鬟抽出了食盒的最底层,露出一碟做得十分鲜艳漂亮的鲜花蒸糕,上面的海棠花瓣色泽鲜嫩,像是刚摘下来的似的。悦嘉“咦”了声,嘴张了张,道:“做得真好看,三婶娘,以前我怎么没有见你做过这个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鲜花糕上。

    看见那鲜花糕,明依有一瞬间的怔愣。

    舒氏笑看了肖景珩一眼,这才对悦嘉道:“这不是婶娘做的。这是你四堂哥做的。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四堂哥还会做糕点吧,其实他做的比婶娘做的还好,只是他很少动手罢了。”

    事实是,悦依在的时候,肖景珩经常陪着悦依一起做,悦依不在的时候,他便再也没动手做过了。

    今日舒氏让肖景珩陪她过来看戏,又随口提议让他试着做些糕点,没想到他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就是连舒氏都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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