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那个奇塔瑞人身上确认了奇塔瑞星球的明确位置之后,海拉便跟着女武神们回去阿斯加德了。不过由于她的强制抵抗,她最终是在宫殿而非是在雷霆之域见到奥丁的。
由黄金和荣耀堆砌而成的华丽宫殿里空空荡荡的,显然,奥丁已经挥退了全部的士兵,仅留他一人坐在高位上的王座,单手拄着那根象征身份的权杖。
他早些年失去了一只眼睛,而余下的那只眼睛,正带着一些莫名复杂的情绪,安静地注视着下方的长女。
海拉不紧不慢地向他走进着,没有刻意放轻脚步,鞋跟有节奏的踩踏着,嗒嗒的声响清晰地响起在这安静空荡的宫殿,仿佛预示着有什么在靠近一般。
“父亲。”
海拉站定,稍稍抬起眼眸,嘴角挂着标准化到没有丝毫情感的笑容。
奥丁看着这个在他身边长大,跟着他出没于各大战场的长女,忽然就想叹气。但是他没有。
早些年,他醉心于权力,渴望去征服——就像所有的王者会具有的一样——但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明白,他错了。
一味的征伐并不能给阿斯加德带来什么。
然而,他及时醒悟了,但他的长女,这个出生的意义便是为了去战争去带来死亡的死亡女神,显然没有明白这一点。她野心勃勃,甚至比他还要更加旺盛,强大到几乎没有弱点,也没有什么牵挂。奥丁毫不怀疑,长久以往,她会毁了阿斯加德。
她是他犯下的错误,也理应由他来解决。
奥丁想了很多,也沉默了很久。
海拉等得有点不耐烦,但看在奥丁如今的身份还是阿斯加德的王的份上,她没有出言说什么。
海拉形式上还是很注重等级和身份的,所以即便是侵略其他星球,她也会给予那边的王者足够的尊重——非常礼貌地询问他愿不愿意投降,如果不愿意,也会让他死得非常体面。
但她的耐心也是极其有限的,不过索性在那之前,奥丁开口了。
“海拉。”
奥丁带着略显惋惜和痛心的神情,以一种叹息般的口吻,慢慢对她道:“你的野心太大了。”
海拉:“……”
海拉觉得奥丁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您确定这句话不应该对您自己说吗?我的父亲。”
奥丁摇了摇头:“我了解你。”
海拉:“呵。”
奥丁不在意长女的轻慢,而是转变了话题,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待战争?”
怎么看待战争?无趣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于死亡女神来说,只可能有一个答案,因而海拉答得毫不犹豫:“死亡的盛宴。”
然后,她就看到,奥丁又露出了那种令她厌恶烦躁的表情,那种惋惜还带着点怜悯的神情——他在怜悯什么?怜悯阿斯加德最强大的战士?怜悯死亡女神?
奥丁又开口了,用像是在劝说一般沉重的语气道:“战争并不能带来一切。”
海拉闻及此言,差点儿没被气笑。她瞥了一眼奥丁身下的王座,故意以一种尊敬过了头的态度——就像是那些前来朝拜的其他国度的使者,渴望讨好强大的阿斯加德王者一样——对奥丁道:“但是它能带来黄金铸就的王座,和九大国度的尊敬。伟大的阿斯加德之王。”
那模样不可以说是不嘲讽。
奥丁:“你还是太年轻,我的女儿。”
海拉:“如果您觉得您已经老了,可以把王位让给您年轻的女儿,我的父亲。”
奥丁并没有动怒,他从王位上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海拉的面前:“是时候该收手了,海拉。”
他看着自己的长女,目光很平静,没有了之前复杂的情绪,仿佛已经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海拉很熟悉他此时的眼神,从前那个杀伐果断的阿斯加德王者在每一次做出决定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眼神。
平静的,没有波澜和挣扎的,坚定的眼神。
心底猛地上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海拉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已经迟了。
奥丁举起了权杖,在她毫无防备之时,进行了封印的仪式。
火焰骤然燃起,点亮了整座宫殿。火的光亮跃在宫殿黄金的装饰上,却没有蔓延开来,而是维持了一个古怪的形状,包围着中间的海拉和奥丁。
海拉清晰认识到,这是一个早有准备的预谋。
奥丁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封印的阵法,就刻画在宫殿之中——雷霆之域应该也有一个——等待着她的自投罗网。
海拉也明白挣扎无望,因为在阵法启动的第一刻,她就察觉了封印她的媒介并非是其他什么东西,而就是她面前的奥丁,巅峰状态的阿斯加德之王,目前为止唯一可以和她抗衡的存在。
所以她也没有挣扎,甚至还有心情笑了出来:“我没想到,时隔许久再次看到你这副模样,竟然是为了封印我。”
瞧瞧,多么镇定,多么果决,多么无情。
她还以为这些天奥丁想要去做个所谓的明君了,就真的把这些东西丢到脑后了,如今看来,呵。
而自己的父亲都在封印自己了,海拉也懒得维护表面客套,第一次在奥丁面前直呼他的名讳,微挑着嘴角说着不知是祝福还是诅咒的话语:
“奥丁,你最好活得久一点。”
下一刻,黑暗吞没了她。
火光骤灭。
阿斯加德的王者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将自己的重量托付给权杖,脊背也微微弓起,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爬的细密。
许久之后,寂静的宫殿里响起一声叹息。
*****
很久以前,海拉觉得战争是件很无聊的事情。而如今,她发现被封印是一件更无聊的事情。
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全部的感观都被剥夺,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看不见,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这个全然封闭的领域模糊了一切外在,而放大了内心的情感。
该死的奥丁。
海拉愤愤地想着。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奥丁大概能活多久,然后更加生气了。可惜的是,等她出去以后,奥丁肯定已经死了,她也不能对他做些什么。
早知道就先去奇塔瑞了。
海拉后悔了。
她想,她应该先让奇塔瑞研究出来什么游戏,带在身边,即使被封印了也不至于无所事事——哪怕只是个简单的扫雷也好啊。
于是,海拉就这么一边怀念着地球上待着的那三年,那被游戏和肥宅快乐水包围的快乐生活,一边诅咒着奥丁,希望他最好赶紧出什么意外,早一点一了百了。
后来,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海拉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的力量来源是阿斯加德,但实际上只要阿斯加德存在就可以了,跟它叫什么名字,上面住着什么人,完全没有关系。而奥丁又这么在乎他一手打造的阿斯加德,她完全可以通过报复阿斯加德来报复奥丁。
海拉喜欢报复带给她的快感,这也是她喜欢玩游戏的主要原因之一。
又考虑到是数千年后地球带领她打开游戏世界的大门等等因素,海拉愉快地决定,等她出去之后——
她要带领地球占领阿斯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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