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国外留学的医科高材生,你为什么救不了他,为什么你没有将他救回来,你没有资格做我儿子的主刀医生,没有资格,他还那么小,把我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呜……!!!”
一片槽乱的手术室外,一个全身国际大牌却满沾血污,头缠着绷带明显是才从车祸中险险捡回一条命的女人,毫不顾忌平时最注意的形象,跟泼妇似的拿着手边最新款LV包包,疯狂摔打着才走出手术室,整整做了近五六个小时手术,却终无力回天宣布病人死亡消息的医生。
才出手术室连口罩都没来的及摘的男人静静的站在手术室门口,不躲不避,真皮制的包包砸在头上的力道很重,银制的装饰甚至将他的额角磕破,淌下一条蜿蜒的暗。
可哪怕这样,他也沉默的受着,整个人像一具同在方才手术台上死去,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
女人的情绪很崩溃,哭声绝望而痛苦,四周无数医护劝架的同时将俩人分隔开,被身边人禁锢着双手的女人对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踹着踢着,喊着骂着,没有了往日最在意的名媛气质,崩溃的嚎啕大哭着。
“为什么你救不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还那么小,他才七岁,我儿子,呜哇,为什么……”
失去幼兽的痛苦哀鸣一遍遍的回荡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上,如同一曲破碎涤荡进地狱的哀乐。
就在所有人都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去安抚那个来历不小的女人时,就在连院长都不得不出动去安抚女人丧子的悲恸情绪时,就在莫生整个思绪都被拉坠入当初那场与这般极其相似的鲜血淋漓时,一张面纸缓缓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个……你流血了。”清清泠泠的嗓音,脆脆的,很好听。
“……”
对面少年似乎也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办,看着对面人不接的动作与流血的伤口,原地踌躇了好几秒后,这才半掂着脚尖用着手中的面纸,轻轻的为人拭着自额上淌落到颊边的鲜血。
或许是感受到了垂眸男人全身散发出的那种排斥所有一切的孤寂气息,他边给人轻拭着鲜血,边用脆脆的嗓音安慰道:“以前院长妈妈总跟我们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正是因为有不如意的十之八九,才会显得剩下的那最后一份特别的美好,唔……如果人生全都十全十美,大抵会像院长妈妈说的厌倦了吧。”
“……”
“嗯,怎么说呢,世界上再厉害的医生也只是人,不是神,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的,你不要这么自责……”继续安慰。
“……”
“……那个……”面对人久久的沉默,他极尽抓耳挠腮的想词。
“小瑾。”不远传来的焦急唤声打断了人后续还想说其它话语。
听到唤声的少年转身,见到不远站于那头温和浅笑又带着些许无奈的青年,一双漂亮的眸儿立刻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扬着笑他唤道:“哥哥。”
“怎么转眼就跑这么远,脚还疼吗?”青年话语前一句还有着方才焦急的恼意,后一句就不自觉化为春天的柔荑,温柔的不像话。
“不疼了……让哥哥担心了,对不起。”忐忑认错。
“转身突然发现你不见了,把哥哥吓到了,你没事就好,走吧,咱们回家了。”笑着对着不远处的人伸手。
“嗯。”
刚想飞奔过去,又想到什么般扭头,看着对面依旧敛目一言不发的男人,思考了两秒,少年抬手将手中的那包面纸放到了对面男人那双修的极好看,似乎天生适合拿手术刀的手中。
“我要回家了,那个……你记得止血。”染着两分担忧的语气落下后,他倒退了两步,随之转身朝着不远面蕴浅笑的人跑去。
依旧站于原地的莫生微垂的眼睫轻动,杂乱的吵闹在耳畔回响着,熟悉的,陌生的,却没有方才那清清脆脆的。
无意识紧着手中那包明显是新拆的面巾纸,最后他到底是抬起了眼,染着几分复杂不明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尽头的电梯门后。
走廊这头的他清晰的看到了缓缓合拢电梯门后,少年侧着头正与身边人说着话。
浅浅的梨窝,弯弯的眸儿,笑容灿烂似三月春风拂面。
那个笑,很甜很暖,像是太阳初照世界般的灿烂。
哪怕站在原地的莫生无比清楚,那个笑与他走廊这头的他没有任何关系,却不防碍他将那个笑记在心中,事后知晓小少年身份后,将他的名字深深的牢记在心中。
韩瑾。】
……
“这看个烟火都能捡到宝的运气,放眼整个B市,大概也只有莫生医生你有了。”
气氛紧张疾驰的救护车内,莫生利落而准确的安排调度着现场所有医护,硬是要跟急救车出诊却在此时显的有些余的男医生,在认出急救床上闭眼的青年后,忍不住酸溜溜的开口了。
听闻这句话,莫生脸上没有半分动容,依旧是医院中无数人见惯了的面无表情。
大抵是不爽对方这无论何时何地总是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了,男医生又似有所指的道:“这B市也算大了,莫医生这出个门也能遇到重伤的韩小少爷的,还真是太巧了呢,咱们医院知道的说是巧,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莫医生这是痴汉尾随不成反倒是误伤呢。”
话落瞬间,救护车内正忙碌着的护士只感空气一滞,莫生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的同时,猛的抬起了那双不染丁点儿温度的眸。
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份了,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对面那双眸中传来的冰冷情绪,只敢逞口头之快的男医生很怂的往后退了半步。
面对人冷冰冰的眼神,他咽了一大口口水,颇为色内厉荏的道:“怎……怎么,被说中心事,想动手不成。”
莫生的眼神很冷,那种淡的过份的眼神不像是在看着一个有体温,有心跳的大活人,反倒像是看着医院停尸房的死人般。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分明有体温,有心跳的活着,但在大众眼中,他们已经死了。
四周几位小护士眼见这幕,屏住呼吸,心中都不由的捏了把汗。
感觉莫医生的眼神突然好可怕是怎么回事。
jade医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莫医生是个性子极其冷淡的人,这种冷淡甚至到连脾气都没有在众人面前表露过半分,如果不是看他平时照样吃五谷杂粮,他们都要以为对方这是成仙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莫医生竟对一句话反应如些‘激烈’。
还不待冷凝的空气一触即发,莫生就觉察到急救床上那从始至终一直紧握着他,怎么样也不愿松开的五指无意识的紧了两分。
而伴随这瞬间手指的收拢,一句无意识呢喃溢出。
“哥哥……”软软的鼻音,像是委屈的在哭。
很简单的两字,却不知蕴藏多少真挚与濡慕,又包含了多少他已在生死边缘,本能最想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这刻的莫生忽的想到了那次短暂的初遇,想到了电梯中少年身侧那个微垂着头,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年,眸眼温柔似蕴万千疼惜与宠溺的男人。
当初那次偶遇,从头到尾莫生都不知道少年的真实身份,但莫生认识少年身边的那个笑容宠溺温柔的男人。
B市无数人口口相传的企业家,他所在医院的幕后大老板。
有关那个人的传言太多太多,褒奖同样也太多太多,多到上圈人尽皆知,家喻户晓,然而莫生并不喜欢那个温润有礼的男人。
从医院中偶遇的第一次,这种不喜欢的念头就被植入了脑海中。
那种本能排斥的感觉,连莫生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非得说的话,大概就像第六感给自己下达的一个指令,那个人,是宿命中的敌人。
但是……
感受着腕间那无意识的紧收,与人蠕动唇间遍遍委屈的低唤,还有那被生理性温热不自觉蕴湿的眼尾,指尖微紧的莫生终是微俯下身,凑到了无意识寻找呓语着人的耳边。
“小瑾不怕,哥哥在这。”
‘小瑾不怕,哥哥在这,会永远陪着你……’
熟悉的话语顺着耳廓钻入耳蜗,似点点勾起脑海深处无数的回忆。
全部都是有关他,全部都是有关那个人,那个给了他所有,给了他全世界男人的记忆。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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