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小说:春光乍泄 作者:弱水千流
    chater 07 念念不忘

    六

    蒙住双眼的姑娘跨过了第13号门。

    门槛处的红外线装置瞬间便起反应。咔哒一声, 13号门的门锁开启,与此同时,一阵悠扬舒缓的乐曲声轻轻响起。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间,听见音乐声的刹那, 白珊珊悬在嗓子眼儿处的心脏便陡然一松。或许是焦灼不安到极致后突然放松,情绪在短时间内反差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竟瞬间便眼眶微湿。

    不是警报声,是斯卡布罗集市的前奏。

    依照之前司马邢和许妙讲述的游戏规则,这意味着,她选对了。

    商迟就在第13号隔间中。

    房门开启, 白珊珊的眼睛仍被黑色绸缎整个覆盖住,双手被缚, 又无法取下黑绸,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 未知的恐惧依然如蛛网一般将她笼罩其中。她只能试探性地往前走出几步,轻声,不大确定地道“商商迟”

    隔间内,商迟安安静静地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神色平静,直勾勾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姑娘。唇微抿,眸色沉黑如墨。

    姑娘娇小的身子缓慢前行, 纤细的小腿脆弱而倔强地支撑着。周围幽黑昏暗,纯黑色的环境将她的皮肤衬得愈发雪白剔透。四周本是满目的荒寒与萧条, 黑白世界,一束光却从天而降,驱走一切阴霾与罪恶。

    他的光走过的地方,世界被染成彩色,草长莺飞,鲜花盛开。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一切都好似充满希望。

    他的光叫白珊珊。

    尽管并不明显,但商迟还是瞬间便听出了姑娘细软甜糯的嗓音中夹杂的一丝哭腔。黑色绸带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商迟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清晰感受到她语气中来不及掩饰的慌张和担忧。

    没有得到回应,白珊珊皱眉,又往前走了一步,“商迟,你在这里吗”

    话音落地,一道嗓音便从似乎并不远的地方传来,沉沉的,低得发哑,语气不明。他说“我在。”

    听见商迟声音的刹那,白珊珊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彻底松懈。

    果然。

    格罗丽说得一点没错,这个男人是魔鬼撒旦的虔诚信徒。他果然选了被世人视为不吉、象征着灾难与毁灭的数字“13”。

    她在原地站了须臾,抿抿唇,暗自将内心种种错杂交织的复杂情绪压抑下去,不废话,再开口时语气已基本恢复如常。她说“我眼睛看不见,手也被反绑在后边儿,你能先帮我把手解开吗”

    商迟说“可以。”

    白珊珊“你在哪里”她又往前挪出半步,蒙了眼的脑袋无意识地左右转了下,“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别害怕。”商迟一眼便看穿她竭力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恐惧和不安,语气低而柔,引导着她,“面朝左侧,再往前走大约三步,就能到我身边。”

    白珊珊点点头,“好。”身子转向左,走了三步,站定。

    虽双眼仍无法视物,但其余身体感官在这时已成功取代视觉。她掌心不自觉微微汗湿,敏锐感知到周围气场变化,并且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和商迟身上那种极其独特的、标志性的清冽荷尔蒙味道。

    “商迟”不由自主地,白珊珊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黑暗与迷茫。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能让她感到安心,所以急于确定他的存在。

    “我在。”磁性好听的嗓音传入白珊珊耳朵,低而稳,轻描淡写从容不迫,又透出无声无息的安抚意味。

    这次的声音很近,咫尺之遥。

    白珊珊刚想让他替她解开双手,转念又忽然想起之前许妙说的游戏规则,稍顿,“你的双手是不是也被绑住了,不能动”

    商迟“嗯。”

    “”白珊珊卡了下,“那怎么办你得先帮我把手上的绸带解开,我才能帮你解开。”

    黑暗中,对方的语气很平静,淡道“我在你左边。”

    白珊珊闻言,仔细通过听觉分辨了一番商迟所在的方位,试探着挪着步子,转过身子,面朝他。

    从始至终,商迟直勾勾盯着白珊珊,目光一瞬没从她脸蛋儿上离开过。他静默两秒,说“转过去,背朝我。”

    白珊珊眸光跳了下,感到不解,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但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没多想多问,依言回转身,背朝他站定。

    空气里飘扬着的世界名曲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静。

    整个游戏场静极了。静到白珊珊在一片纯黑色的视野中,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乱到极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她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视觉的消失顺理成章地令其它感官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因此,在安静地站了须臾后,白珊珊极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微凉的呼吸,由远极近地靠近了她被绸带绑住的一双手腕。那阵呼吸温柔地、冰凉地、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手腕上细嫩的皮肤。

    像蚂蚁爬过似的,带起一丝渗进骨头缝儿里的痒。

    那触感太诡异,白珊珊始料未及,整个人都轻轻地抖了下。她有点慌,想躲但还是忍住了,动了动唇,细软嗓门儿里闷着一点儿哑,“你在做什么”

    背后的人没答话。

    下一瞬,一种薄润微凉而又柔软的触感擦过了她的手腕。白珊珊一僵,旋即便反应过来,是这个男人的唇。

    商迟咬住了缠在她手腕上的绸带。

    他不是有严重洁癖吗怎么会愿意

    身为一名心理师,白珊珊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在任何情形下采取一系列措施调节自己的情绪,让自己随时保持冷静,心如止水。但,此时此刻,她所学到的一切专业知识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慌、不乱、不全身血液加速,更别提什么心如止水。

    她他妈简直都快要炸开了。

    “你”白珊珊嗫嚅了下,做了个深呼吸,竭力强迫自己忽视商迟唇齿呼吸与她手腕的亲密接触,没什么语气道,“你这样方不方便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折返回入口的地方呼救,让他们把我们放出去。”

    说话的同时,两只反绑于身后的雪白小手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极用力,骨节处都泛起青白。

    商迟将姑娘的小动作一一收入眼底,不动声色,淡声说“你两只手的掌心全是汗。”

    “因为紧张”白珊珊回答。露在覆眼黑绸下的两张唇瓣儿轻轻一抿,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语调强自镇定地回答,“我如果选错隔间,你的手就没了。关乎人命安全,我不想背负愧疚过一辈子。”

    商迟闻言,左侧眉峰微微一挑,“你的意思是,你紧张,只是因为不想有负罪感”

    “当然。”

    “换成谁被囚禁,谁面临危险,你的反应都会一样”

    “对。”

    话音落地,商迟黑眸之中神色不明,冷漠地弯了弯唇。

    与此同时绳结解开,绑住白珊珊双手的绸带落在了地上。双手重新恢复自由,白珊珊一怔,而后手腕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行动无阻后心头一喜,紧接着就准备抬起双手去解蒙住自己双眼的黑绸。

    然而,细软雪白的小手才刚抬起,还没碰上后脑勺位置的结便被一只手生生拦下。男人五指修长分明,极有力,大掌一收,瞬间将她两只腕子并拢钳住。

    “”白珊珊错愕,动动唇正要说话,一股大力拽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扯,她重心不稳脚下踉跄,瞬间便跌坐在对方的腿上。

    “你、你手不是被绑住了么”白珊珊第一时间便察觉出不对劲,用力皱眉挣了下,无法动弹。她咬咬唇,“你没有被绑起来你耍我是不是”

    商迟右手将姑娘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一用力,迫使她整个儿贴近他怀里。他垂眸安静而专注地盯着她,左手食指微屈,指背关节轻轻抚摸她黑色绸带下的雪白脸蛋儿,语气很冷静,“不是。”

    “”不对。

    商迟和司马家是死敌,所以他和司马父子联起手来布局耍她的可能性不大。

    白珊珊脑子里飞快思索着。

    那么

    “你自己把绳结解开了”白珊珊不可思议道。

    商迟的语气非常冷静“是。”

    “你自己怎么可能解得开绳子”白珊珊继续质问。

    “为什么不可能。”商迟说。他勾住她的小下巴轻轻一抬,粗粝的指腹亲昵摩挲着她下巴上的软嫩皮肤。

    他自幼的生长环境,处处都危机四伏暗藏杀机,多的是人想他死无葬身之地。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种脱身之道,只是布兰特对他的诸多冷血教育中最基础的入门。

    听见这个回答,啪一声,白珊珊脑子里崩了一晚上的弦断了。

    不知是觉得被愚弄了一番感到不甘气愤,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在隐隐作祟,她再也忍不住,情绪近乎失控地大声道“你明明可以自己解开绳子,你明明没有任何危险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是她笨是她蠢。

    他商大佬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头,能在商氏家族的夺权之争中全身而退的人,司马家的这点雕虫小技怎么可能伤他分毫她居然真的以为他在眼巴巴地等着她出现等着她去拯救,她是疯了吧

    脑子里仿佛绞了一团麻线,混乱困顿不堪重负。白珊珊吼完之后,竟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地哭了起来,她哽咽道“你知道我刚才多难受吗我当时还在想,如果你真的被砍了一双手怎么办,我他妈甚至在想你要是残废了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我照顾你”

    说着一顿,仿佛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被他摁在怀里,越哭越厉害,“你就是想看我能蠢到什么地步是不是你就是想看看自己的魅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我他妈多智障啊。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这货多蠢啊,十年前被你当成什么劳什子试炼心魔的工具,还什么沉迷过就戒除上过一次当没长记性,居然又掉坑里了你说我在招惹你,你讲点道理行吗明明是你一直在招惹我十年前招惹我,十年后还不放过我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着你的道商迟,你他妈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渣男混蛋”

    姑娘嗓门儿细软,一通歇斯底里般的咆哮也像撒娇。

    她说完,累了,咬着唇死死忍住,生怕自己丢脸地哭出声。蒙住双眼的黑色绸带全部湿透,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整个游戏场死一样的静。

    片刻,商迟伸手解开了她眼睛上的黑绸。

    白珊珊睁开眼,视线被泪水迷蒙住了,不太清晰。隐约能看见他的面容就在很近的前方,只有个棱角分明的冷峻轮廓,看不清表情。

    她咬住嘴唇,倔强地瞪着他,一双晶亮的大眼红红的。不说话。

    数秒钟的静默之后,商迟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眼角的一滴泪。他闭着眼,唇舌间尝到那滴液体的温热与苦涩。

    只一瞬,商迟向来冷漠无痕,沉静无波的心狠狠一动。

    “十年前的事,我需要你给我时间慢慢解释。”他哑声道,“现在,白珊珊,我很高兴,终于等到你服软松口。”

    “”白珊珊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傻了。

    商迟嘴角很淡地弯了弯,薄唇贴近,浅啄她俏生生红彤彤的小脸儿“公主,为期三个月的赌约,你输了。”

    赌约

    为期三个月的赌约

    白珊珊等等。等等。我好像被套路了。

    当时,他们各自的赌注是什么来着

    白珊珊迫使自己已经濒临当机状态的大脑回忆着如果商迟输,他从今往后就彻底从她的人生消失。

    如果她输,她就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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