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林你真别那么当自己是回事，现在国内的行情，水灵灵的小姑娘一个个都往圈子里钻，有得是能放下身段的，还真当自己能被人惦记几年？”
“昨天晚上顾导都给我准话了，你只要去了，女主角就是你的了，你TM临阵给我跑了？”
“是，圈子里是有冰清玉洁的主，但也不可能是你这个丁点儿背景都没有还一身黑料的能当得起得，而且就你这种没背景的有一个算一个，还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谁能比谁干净？你心里就没点儿数么？你凭什么就例外了？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今天晚上海云上酒店1508，你要是再敢给我跑了，就等着被封杀吧！”
手机通话开了免提外放，怒极的话语不断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时林一直不言不语，目光不为所动地凝对着洗手间的化妆镜，手法娴熟地在她魅惑的眼尾细细描画，手机那边最后一句话爆发之后，一羽展翅而舞的青蝶悄然落成。
时林放下手中的眉笔，微微偏侧脸，凝望了会儿镜中自己的眉眼，最后颇为满意地笑了。
手机那边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也是气极了，大概是猛踢了下椅子。
然后手机这边就听到一声砰咚，紧接着又传来喘着粗气的骂声。
“时林，你TM给我说话！”
想着晾得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时林挑挑眉，不紧不慢地拿起了手机：“脑子是个好东西，赵经纪，有些事你得过一过它。”
“就比如，我和你签的是经纪约，不提供性服务项目，你不用上赶子当鸨母。”
一瞬的沉默，但对方最后能给时林的，也就只有最后这一瞬的沉默了，因为——那边话还没开始骂，时林就把电话给挂了。
时林挂了电话，在化妆镜前正身站定，仔细地看向镜中，镜子里的人一身水红色的仿古式纱质舞衣，乌发红唇，轻轻一笑，眼尾的那羽蝶便要展翅而去，佳人如斯，美景如斯。
然而下一刻，佳人脑中就突兀地响起了惨烈急迫的哭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主机又开始响了！！！！系统又开始闪红光显示运行过载了！！！！我，我该怎么办啊！！？？？”
什么气氛都被这凄厉的一声破坏个干净了，时林闭上眼睛，颇感无奈地用元神凝向自己脑中那个四处乱跳的白胡子小矮人。
“T250。”
小矮人带着焦急的哭腔应了一声：“嗯？”
时林：“把数据资料显示模式调整成触发显示模式，”
T250点头应声：“嗯！”
时林继续：“然后把你的拟人形式取消。”
这话一落，那边坐在虚拟操作台上小矮人先是一怔，接着抱着凳子躲到操作台后面，疯狂摇头。
时林微微笑，用安慰的语气：“放心，你就是不解除拟人状态，我也知道你待机模式是只小花猪，何况你现在也很丑，两者没什么差别。”
T250：“……”不好意思，你并没有安慰到我。
十分钟之后还要试镜，时林没有那么多时间陪T250耗：“解除拟人形式，否则你的型号太老了，运行内存维持不了最新更新型号的快穿任务世界的运行需求，很容易系统崩溃，而且你说你这么老的型号，维护部会优先给你修缮还是优先给你报废？”
T250：“……”
T250闭口不言没再出声，只是下一秒，那个站在操作台上的小矮人就不见了，连同小矮人一起消失的还有拟化投像出来的操作台和所有额外操作界面。
一片空荡荡的虚无中，只一只小花猪和一块透黑的屏幕，静默如鸡地相对而立。
时林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真乖。”
……
“时林！”
出来叫人的助理对着名单叫完时林的名字后几不可查地一怔，抬头看了看已经起身了的时林，眸光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最后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没有多说什么，推开了身后的门。
“可以进去备场了，下一个就是你。”
时林和这助理擦身而过的时候朝着对方颔首道了声谢，助理一愣，轻轻摇摇头，用更轻的音量说了一句。
“不用，我……以前是你的粉丝。”
这话被对方说得有点涩口，何况还带了个很让人尴尬的时间状语——以前，平日里可能会显得太没诚意，但是或许对于现在的时林，这已经要算做最大的善意了。
所以时林又说了一声谢谢，不过这次对方没再说话，她也没有等，推开门走了进去。
试镜的地方是在海城大学的小礼堂，前一个人刚上台，时林坐在后台的椅子上候场，后台灰暗，台上的人却沐浴在一片暖调的舞台灯光下，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
时林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不过最后有些失望——因为相比于对方的长相，对方的演技实在显得过于平淡了些。
但或许是长相的加成，面对小姑娘，舞台下评审们的气氛还是格外轻松宽容些，有说有笑地和小姑娘闲聊了几句，大多是鼓励和评点的话，没什么新鲜，时林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
“有没有人说过，你眉眼间很像时林？”
很年轻的男声，估计是哪个投资方家里来玩儿的小少爷，连试镜名单都没赏眼扫一下。
但是礼堂内像他这样的人显然不多，因为小少爷这话一说，就成功噤声了一整个礼堂。
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极为尴尬的气氛，但小少爷很不自觉，见台上的人迟迟不给回应，还有了脾气：“怎么不说话？”
台上的女孩儿下意识地向着后台时林坐的地方扫过一眼，脸色很难看。
不过面对上舞台下的小少爷时，却又挂上了温和甜美的笑容：“第一次听说，不过小齐总这么说我很荣幸。”
得到了回应的小少爷轻易就被顺毛，再开口时就明显好说话多了，像是也反应出了自己刚才问话里的一丝不妥，顺着台阶解释了一嘴。
“你也别觉得我拿你跟时林比是委屈你，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别的不说，时林的脸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女孩儿笑得更甜美乖巧地点头应声，时林在后台看得兴味重燃——收回前言，这姑娘演技也是一绝。
这横插进来的一段似乎多少破坏了舞台下评审组继续问下去的兴致，没再说什么，台上的女孩儿就在导演的示意下从舞台另外一边退场。
时林则从这边向着台上走，脚下高跟鞋在实木地板上踩出很清脆坚定的响声，又在临出幕布前，光与影交汇的地方迟滞了一瞬——却又不是退缩，只是附身脱下了脚底的鞋。
下一刻，卸下高跟依旧高挑的身影，两指提着红色高跟，光脚踏进那片光幕。
然后很有默契得，一切声音就都停歇了。
连侧身跟女助理窃窃私语的小少爷，也哑了声。
一片沉默中，时林在舞台中央站定，然后对着台下一群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展颜而笑，眼尾青蝶艳若活物，眼底有光。
“晨星娱乐旗下演员，时林，很高兴见到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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