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乘客趣事
“不是, 那个,有华叔他干嘛不报账啊?”荣亮听得呆了呆,因为有华叔管着他们的吃住行, 他还以为这是跟大队部报账的呢,他要知道这是有华叔自己出钱的,他也舍不得啊,今晚上那一餐合起来花了有三块多呢。
荣军闷闷不乐的看着脚下, “有华叔说队里给咱们换全国粮票就已经很麻烦了,耗了不少钱粮,不能让队里消耗太大。”
“那咱们不是出来给老门山大队跑买卖吗?干嘛要让有华叔自己掏啊?”荣亮就不理解了,有华叔又不是徇/私/枉/法,他是真真正正的为老门山在做事,而且还是为了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的事。
荣军叹了口气,“队里有些人的闲话你没听到?他们都说有华叔就着出差的机会好享受呢。我跟他们辩解他们还说我们也是跟着受了好处的。”
“这谁啊?这么缺德?”荣亮一听就爆了, “有华叔为了跟好货晚上都不敢合眼好不?再说了,不是有华叔咱们老门山谁能把这买卖做下来?他们连边都摸不着!”
荣亮连忙扯他的衣角, “小声点,小声点,别叫有华叔听到了, 有华叔不爱听这个的。”
“你给我说说都谁说这风凉话?”荣亮压低了声音问到。
荣军撇了撇嘴,“还有谁啊?不就是刘大壮他们那一伙么?就他们心思歪, 那年他们那伙人给有华叔家挖地基, 又是挖的深了又是挖的歪了, 那歪心思还当谁看不出来呢?嘴里说话也不好听, 后来还是大队长把他们骂走了。”
荣亮一听这事,他有印象,老门山谁家砌个两层楼还挖个四五米深的地基?不就是他们闹的么?挖歪了?地上都画好了线的,歪什么歪啊。
“我知道他们那次说的闲话,他们之前就说勤叔祖以前在县城给大老板做掌柜的肯定捞了不少,又说什么勤叔祖家肯定把好东西埋在地底下。”荣亮也听过这闲话。
荣亮当初知道这事的时候就很生气,这会也是越说越生气,“埋什么埋啊。当初勤叔祖回村,自家都是起的木屋。”
“而且当初俭叔祖和节叔祖分家起的新屋子都是勤叔祖出的钱,约叔祖住的他们那支的老屋翻修也是勤叔祖出的钱。还有,当初俭叔祖家的哑巴叔生下来差点没了,也是勤叔祖出钱给请的大夫治的。”
“就是给人做掌柜的,勤叔祖又能能挣多少啊?勤叔祖能有多少钱经得住这样耗的?”荣亮也是朱氏家族的,就是看不惯朱家人被欺负。
“重要的是挖地基,地基这么重要的东西是能乱挖吗?这就是勤叔祖一家脾气好,要是我,早就干上了。”荣军家里有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很知道一些讲究,知道地基这东西都是看好了位置的,不能随便乱动的。
“我觉得大队长得管管他们了,别说之前的事。去年也是他们带头卖谷物,搞得好些人跟风,那些人今年一年都吃不上几顿饭。”荣亮家去年也差点被刘大壮他们说动了,当时谁也没想到今年还会接着旱,还是荣亮说了一句话管用,“什么时候他们做成过好事情?”
“你知道刘大壮后来还找上勤叔祖家去求勤叔祖帮忙买粮食吗?”荣军爆了一个消息,“死赖着不走,还是大队长出面才把他给赶回家的。”
“也就他那厚脸皮做得出来了。”荣亮听了这事就鄙夷不屑了一句。
荣军叹了口气,“唉,都是老门山的,一起住了也多少年了,别的可以不管,还得看大队长的面子呢。”
“唉,刘家怎么就出了刘大壮这么伙子人啊?你看大队长他们那一支哪个都是好的。”荣亮对大队长是没有意见的,偏偏刘大壮也是姓刘,虽然关系远的已经是算另外一支了,可是,老门山说大不大的,平时同个姓氏的家族祭祀还是一起的。
荣军正待说什么,走在前头的于小前就喊他们了,“你们两个拖拖拉拉的干嘛呢?快点跟上来。”
荣亮荣军一看,这落下好远了,连忙三两步的跑过去走一起。
“不是有华叔回头看了一眼,你们两个就落在沈市吧!”于小前就敲了敲荣军的肩膀,这里头也就荣军的年纪最小,于小前第二小,他只能欺负欺负一下荣军了。
叶有华也面目严肃的看向两个落队的小子,“下次别掉队了,出来外地就得跟紧一点。”
“在沈市咱们好歹还有认识几个人,等到了申沪和京都,那是谁都不认识,那么大的城市,这要是不小心掉队了,人生地不熟的,要找都无从找起。”
是人都有一点怯生,叶有华的胆子算是够大了,初初看到沈市的繁华也有点却步,要不是因为领着这么一群小伙子他也未必能把胆子提起来。
这一路看过去其实也都是看看外观而已,很多地方他们都没有进去探个究竟,除了那家街边饭店,每个地方大家也就是走马观花的扫了个大概。
一路上叶有华都仔细的留意着路,等这压马路压得天色不早了也就搭着客车回了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晚饭就跟招待所借了个炉子煮几把红薯粉丝吃,叶有华带来的调料里有除了日常的油盐酱醋之外还有菜干跟朱娇娇做的辣椒肉酱。
水烧开,菜干跟着红薯粉丝一起下锅煮,等红薯粉的颜色加深发软了就洒点盐下去再焖煮一会,先挖一点猪油搁在搪瓷缸子里,再放食盐酱油陈醋,勺一勺滚烫的开水浇进缸子里,缸子底部的猪油就被开水化开在缸子里,浮起一层油花。
将煮好的红薯粉跟菜干装入搪瓷缸里,将辣椒肉酱挖一调羹放在红薯粉上面,再浇一勺开水。
一碗酸辣红薯粉就完成了。
配上朱娇娇在他们出发前做的土豆煎饼,这也是很美味的一餐了。
过了七月半之后天气就慢慢开始转凉,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农历七月底,越往北就越是温度低一些,带过来的土豆煎饼跟辣椒肉酱都还放的住,味道一点也没有变坏。
不过这一罐子的辣椒肉酱和一袋子的土豆煎饼他们都舍不得太快吃完,害怕万一在外头的时间耽搁得太久没得吃了那就受不了了。
荣军心满意足的把搪瓷缸里的酸辣汤也给喝得干干净净的,“有华婶婶做的辣椒肉酱可真好吃啊!”
“明天咱们在火车上也吃酸辣粉吧?今晚咱们先把红薯粉泡好,明天去了火车上用热水过一遍水,再放调料也好吃得很呢!”这一顿晚饭吃完了荣军又兴致勃勃的安排起明天的来了。
叶有华正从锅里勺热水用来刷碗,听了这话手里的动作就顿了顿,“那就用今天煮过的水泡吧,咱们洗缸子省着点用。”
“对啊,那就不用去跟招待所买水了。”省钱荣军也是在行的,能省一份买水钱也不赖嘛。
听说以前住招待所是供水的,可惜最近几年缺水缺的很,用水还需要额外出钱买一份,荣军最是舍不得出钱了。
因为荣军是知道的,除了火车票、住宿费、换粮票这些钱有华叔会跟大队部报账,其他的都是有华叔垫钱的,荣军说服不了有华叔,也只能想方设法的替有华叔省一省了。
果然刷完缸子荣军就自告奋勇的领着荣亮几个来泡红薯粉以及收拾行李。
叶有华也就交由他们去做了,他跟蔡克敌约了时间见面,得去招待所一楼等着。
招待所一楼除了有桌凳可以免费使用,也可以跟柜台那边的窗口买餐,他视力好,之前就看过窗口的价格表,都不便宜,此时今天中午在那家街边饭店吃的还要贵。
叶有华在窗口要了一壶茶和一盘鸡蛋糕,又要了个纸袋子准备到时候给蔡克敌打包回去。
叶有华也没有等多久,蔡克敌就走了进来,“有华兄弟,等久了吧。”
“刚下来,兄长喝杯茶先。”叶有华倒好茶双手递了过去。
蔡克敌连忙双手接过茶杯,稍稍润了润唇,就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本笔记本翻开来,“可算找到了,你抄一下,这个是申沪那边静安寺附近的李科长,这个是是京都西直门那边的苏科长。”
“这两位都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也未必还记得我,你尝试报一报我的名字试试,行不行的先看。”等叶有华把地址抄下来蔡克敌又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申沪和京都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叶有华。
叶有华听得认真,一边还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录下来的有什么不记得的也好查一查。
蔡克敌对于这两个大城市也就是曾经出差去过一两次,要说熟悉那自然是没有的,出差都是有事情要办的,有时候赶得急不定一天都没得时间停留,要说去溜达溜达那却是没有这个时间的。
便是要带份什么特别回来那也是问了当地人买了回来的,真要把这两个大城市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却是未必了。
就是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能知道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并不是自己这边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
就这些叶有华已经很是感激了,别说有两个联络方式他就算是不能找上人家门里去推货,但至少有份能说得出来的搭得上话的来由。
更何况蔡克敌还告诉了他这么多有关于这两个城市和一些事情,大城市不同于小县城,几乎是每隔一个段距离就会有一家供销社,而且很多的供销社都会比楚南县城的供销大楼还要大一些。
沈市市区的供销大楼就是如此。
谈了好一会,蔡克敌也说的差不多了,叶有华看着时间也确实不是太早了,就把鸡蛋糕装好袋,“克敌兄长真是帮了弟弟老大的忙了。占用了您这么多的时间,太不好意思了。鸡蛋糕劳您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味道。”
“哪里有帮上什么,这些都是些过路交情,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蔡克敌喝了几口茶,也没有推拒鸡蛋糕,“你去了那边,讲究礼节是可以的,但也不用太过周到了,太过周到了说不定人家就会提的要求多一些。”
叶有华举杯敬了敬他,“多谢兄长提点。”
蔡克敌把茶喝了就拎起鸡蛋糕告辞,“那就祝你们明天一路顺风!”
叶有华送他出了招待所走上大马路,蔡克敌家离这个招待所不是太远,到处订这里也是因为与蔡克敌家离得近,叶有华也没有送他回家,看着他走上大路就停了步。
“回去吧!我离得近,不用送了。”蔡克敌转身朝他挥挥手,这才大步的走了。
叶有华也朝他挥挥手,看他走远了才转身回了招待所。
他们刚刚喝的那壶茶还在桌上没有被收走,叶有华干脆坐了下来,把蔡克敌提供的信息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整理了一下,心里大致有了一个底。
申沪那边的静安寺毕竟是个寺庙,讲究吃素斋,虽然周边住的邻众未必也是全吃素的,但去寺庙附近推他们老门山的腊肉好像有些不是很妥当,到时候还是先去看看那边供销社的情形,如果确实是有这个忌讳的话那就再换个地方,没有忌讳的话还是可以尝试的,毕竟这边算是有点门路。
京都那边的西直门倒是可以先把东西准备起来,到时候可以直接上门去拜访,行不行的都得先把这个门路跑一跑先,起码能探到一点消息。
叶有华在京都这一条线标注了一下,一则是有蔡克敌提供的这个苏科长在,还有就是岳父也说过京都很多年前有个远亲来了这边,他也可以去找一找。
到时候还是得叫大家分散出去探探门路,不能老是堆一块,等去了京都,找好招待所就得把地址跟标志性建筑给几个小伙子写一张条子,让他们把条子好好揣在衣兜里,在京都会呆上几天时间,散了出去也能在离开之前找回来了。
等把思路理清了,叶有华才把笔记本往衣服的上口袋里面放,这个口袋是朱娇娇做过手脚的,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小小的衣兜,实际上里头还有一个内袋的。
出门在外就是得小心一点,上一次他带了有一万多块钱去的东北,虽然这些钱都是用一圈布袋子平摊着装好紧紧的围在腰间看不出来的,但到底钱多,他晚上都不敢睡觉,把钱交易给了蔡克敌之后他才松了那口一直提着的气。
上次是为了去东北买药材,既有自家的也有给别人带的,所以他带的钱多的吓人,这次出门他没有准备买太多的东西,也不必替什么人带什么贵重东西,这次身上是带了几百块钱。
虽然不用像上次一样用布袋子在腰间围上一圈,但朱娇娇也是费了心思藏钱的,这年头的钱太值钱了,丢失了得心痛死,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放好笔记本叶有华才往楼上走,这间招待所是座三层楼的大招待所,叶有华他们六个人只写了一间房,房间在三楼。
六个人住一间双人房也是为了省钱,都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往地上铺一块粗布就能睡了,也不怕什么地板硬,老门山基本上都是木板床上面铺稻草,再铺个棉褥子铺个床单就能睡觉的,有些连棉褥子都不铺,直接在稻草上铺床单,睡觉的时候随便动一下就是窸窸窣窣的响声。
似朱娇娇家这般用编织好的棕垫加棉褥子是极少见的,很多人再是讲究也顶多把稻草编织出来个稻草垫子加棉褥子。
房里只有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也顶多能睡三个人,不管是按辈分还是按身份,叶有华都是能分配到一个床位的,不过他不习惯跟外人同张床一起睡,都是把床位让给荣军,自己用粗布铺在地上盖一条薄棉被睡觉。
荣军不知道有华叔是不喜欢跟外人挤,还以为是照顾他正长身体呢,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这是叶有华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可能会很无情的打破他的感动。
回到房间,几个人正围坐在床上打字牌,看到他推门进来荣军就招呼了一声,“有华叔回来?”
“有华叔好。”几个坐着打字牌的也站了起来。
叶有华“嗯”了一声,“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去赶火车。”就开始翻袋子找粗布跟棉被,准备铺地板洗漱睡觉了。
“嗯嗯嗯,就打这一盘了,打完就睡觉。”荣亮一边打出一张牌一边回话。
其他几个也连声附和。
这等消闲的玩牌,只要不是打钱的,叶有华一般都是不管的,如果是打钱的话那他就会说教几句了。
荣亮他们已经学乖了,就以输的人明天帮忙拎包为赌注。
这次他们是抱着推销腊肉的任务来的,所以还带了不少喝腊肉做样货,除了腊肉还有他们带的红薯粉干、土豆粉干、菜干等吃的,每人还得带几身衣服,又还有像叶有华这样的粗布跟薄棉被。
搭货运火车的时候都是没有像样的位置可以坐的,都是在车厢里地面上坐着,睡觉的时候就需要自己准备行当,所以大家都是带着垫的和盖的的。
这些东西加起来就不少了,每个人背的重量都不轻,输了的人也不是全程都要帮着背东西,背一段路就成,不然谁能撑得住长时间的背着双份重量?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叶有华就起来了,虽然已经放轻了动作,但还是惊醒了睡他旁边位置的刘有生,刘有生揉揉眼睛,低声喊了一句,“有华叔?”
“我去楼下拎壶开水上来,咱们一会吃了早餐就走。”叶有华把衣服穿好,悄声出了门。
刘有生也连忙起来帮忙,他把被子粗布叠好放一边就开始从昨晚的大盆里捞粉条出来沥水。
又把调料和辣椒肉酱翻了出来,为了不落下东西忘记带走,这些东西每次用了之后都会收捡起来,再用的时候就重新翻出来。
他这番动静就把房间里睡得正香的几个也给吵醒了,“刘有生你这么早砰砰砰的搞什么呢?”
“不早啦,有华叔都下楼去买开水去了。”刘有生看他们醒来了就赶紧催他们起床,“快点起来收拾东西,仔细别把什么东西落下了,破家也值万贯啊!”
“起吧起吧。”荣军在床上滚了一圈把几个睡床上和给招得清醒得不得了就爬了起来,自己马上跳下床去整理行当。
荣亮气的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以后别让我逮住你!”
“这是怎么了?声音小点,别吵醒其他的住客。”叶有华一进来就听了荣亮这么一声喊连忙低喝一声,这一层住的不止他们这些住客。
荣亮连忙捂了下嘴,“没什么没什么。”
“那就赶紧过来打水洗漱,一会吃了早饭就快点去火车站。”叶有华端着一盆冷水,拎着一个热水壶,轻手轻脚的放下了,自己找了牙刷牙粉出来洗漱。
门外的走廊上有装废水的池子,叶有华轻轻漱完口洗个脸就把水倒在了废水池子里。
已经泡好的粉条过一遍热水再加入调料搅拌吃拌粉也是不错的味道。
大家窸窸窣窣的把早饭吃完,搪瓷缸子洗干净,剩余的开水就用竹筒子装了起来背在身上,剩余的这点水他们也舍不得留给别人的。
叶有华在一楼柜台交了钥匙,等房间检查完退了押金条子一行六人就去了路边搭客车去火车站。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等了一会就有一班客车开了过来。
问明白了是去火车站的车次之后六个人就上了车买了票,售票员看着他们一个个拎着个好大的袋子,撇了撇嘴,到底没有跟他们额外再收费,这种目光对大家毫无影响,把袋子往座位底下塞好,荣军几个年轻的就又打起瞌睡来了。
叶有华也没有叫醒他们,干脆自己看着东西。
车子走走停停的,很快车上就挤满了乘客,人一多原本寂静的车厢也吵嚷了起来,大清早的也没有孩子、老人跟孕妇等不便利的人上车,叶有华也就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旁边也有人就盯着了他们的位置,等着他们如果下车就赶紧抢着坐下,叶有华一只手搁在窗户边上撑起头,打量了一下车里的情况,就不理会了。
这一趟车的终点站是火车站,开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开到了,大家陆续挤挤攘攘的下了车,叶有华看了下时间,自己那趟车还有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才开,就干脆不跟着一起挤着下车,留在最后再下车了。
下了车大家走的就快一些,路过几个人正在说话,“……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穿的也不差,怎么素质不行啊?我死盯着他,死盯着他,就是不让座。”
刘有生听了就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然后鬼鬼祟祟的靠近了叶有华,“有华叔,这不是站你那排座位旁边的那姑娘么?不会是在说你吧?”
“你是不是闲的?听别人的闲话干嘛?”叶有华瞪了他一眼,看他还想嘟囔就多说了一句,“我靠窗坐的。没得人家不盯靠过道的那个人盯着我吧?”
刘有生一想也有道理,还是嘟囔了一句,“这姑娘也不讲理,别人先坐的座位干嘛紧等着想叫人家让座啊?也不像是大肚子啊?”他回头看了一眼,“白长了那张脸。”
一旁的荣亮听了就敲他脑袋,“有生,你怎么说话的?别人怎么招你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有华就摇头,这几个一开始跟他出门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安静的很,都是一副不爱说话的模样,不问到头上轻易不肯开口说话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跟他混熟了呢还是在武/装/队训练把胆子给练起来了。
反正现在一个个的话也多了性子也活泼了许多,就是一向性格沉稳不多话的荣军也开朗了许多,以前给他赶车的时候除了对于在外面吃饭他觉得浪费钱会嘟囔几句,基本上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
现在却是活泼了许多了,少年人的性子才表现了出来,不过叶有华知道荣军的嘴还是紧的很的,但凡涉及到他们家在外头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吐口说出去的。
就是每次看到他花钱在外头买东西吃就忍不住要叨叨几句,荣军总觉得在外面买吃的就是亏了,恨不得什么吃的都是在家里带来的不必额外花钱买的。
一行六个人进了火车站找到候车室,问明白了还没有开始检票几个人就把提着的心给放下了。
找了位置挤着坐下了,大家都张着耳朵听通知,只等一通知就赶紧的排队检票上车。
从沈市到京都的这趟车买的是座位票,好容易等到通知检票进站,搭火车的人大部分都是大包小包的行李,在这一堆行李里,叶有华几个也扛着自己的包挤着。
好容易挤上了车,大家都擦了把汗,几个人把行李包裹往行李架、座位底下各处使劲塞,等东西放好之后车子也差不多开了,等到火车开了之后就能发现,其实搭车的人算不得是特别特别的多,车厢里的位置坐满了之后,也只有零散几个乘客没有位置在站着说话。
关键是大家背了许多的行李,行李也占了太多空间了,等到散在车上,也没有说就把车厢给挤得密密麻麻的,在大家看来,只要车厢没有被挤得密密麻麻的那乘客就不算是特别特别多。
叶有华几个人的车票是一起买的,虽然没有在同一个隔间里坐着,但差不多都在一块附近的座位,几个人的座位隔得还蛮近的,都在同一排隔间。
叶有华跟荣亮两个就挑了在另一边六人座隔间的两个位置,剩余的年纪小的四个就坐了四人座在一块的那个隔间。
来火车站的客车上大家都补眠也补得差不多了,就干脆又掏出字牌玩起来,这回的赌注就是到了京都之后分队伍的选择,赢得多输得少就可以选择去哪个领队的队伍,输的人就没得选了。
叶有华扫了一眼,看他们玩的还算是安静,没有打扰到别人也就罢了,从沈市到京都十来个小时的车程,总得打发一下时间。
叶有华打量了一下同一个隔间坐着的几个乘客,跟他们同一排位置的靠窗坐的是一位穿着九成新的中山装戴着金边眼镜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带的行李很少,也就一个小小的包裹,一坐下来就掏出了一本书在看,叶有华看到封面上写的书名是《家》,作者巴金。
这本书,家里也有,他们也偷偷摸摸的看过,倒不是现在就危险了起来,实在是他们自己小心翼翼起来的。
家里现在放在外头的书都是红色的,正的不能再正的,哪本也挑不出问题来的,其他的除了孩子们的课本,别管它有没有问题,一律都不会摆出来的。
藏起来的书要看的时候也是要藏的严实的,这本书叶有华看过了也就看过了,并没有非得想个深度解说出来。
这会叶有华正观察乘客,这位跟他们坐一排位置这位知识分子的衣饰讲究得很,虽然是简单的中山装,但收拾的笔挺笔挺的,衣领袖口都干干净净的,上衣口袋露出来的是一只黑色钢笔,手腕上戴着一块国产手表,脸面跟手也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很是舒爽。
坐在叶有华对面的是一位穿军绿色衣服的小哥,绷着脸看不出来具体年纪,行李也是一件军绿色的包裹,虽然这个年代有很多人都喜欢蛰摸一套军/装来穿,但对面这位身姿挺拔,坐得端端正正的,看得出来这身衣服跟人是真正相配的。
军/衣小哥旁边是一位穿褂子的年轻人,行李是一个白底蓝色碎花的布包裹,就抱在怀里,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褂子,此时正满身不自在的折腾着换坐姿,想来旁边这位军/衣小哥给他的影响还挺大的。
穿褂子的年轻人旁边靠窗坐着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带的行李是一个皮箱子,一身中山装崭新崭新的,略带有一点折痕,衣服上衣口袋里放着一只派克金笔,腕上手表是进口的梅花手表,他不像他对面的乘客翻出书来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金属烟盒跟火柴来,看样子是准备吸烟了。
其他人没有什么反应,穿褂子的年轻人却说话了,“那个,大哥,俺闻不得烟味,能不能麻烦大哥去外头吸烟?”
这个年轻人说话有一股子很特别的味道,叶有华听得出来是东北这边特有的说话方式。
青年还算是知礼,虽然眉头皱的紧紧的,但到底把烟盒跟火柴给收了起来,把窗户略开了一点缝隙吹起风来。
穿褂子的年轻人又坐不住了,没一会就站起来把窗户给关上了,“对不住,大哥俺穿的少,受不住吹风。”
叶有华想着这个娃子还挺有趣的,说起话来一副有点没底气的样子,但做起事情来却又完全是另一个做派。
叶有华看了看坐他旁边的荣亮,正在打磨着一个木头玩具,叶有华想了想,荣亮媳妇好像差不多农历十月份就该生了,看来这是给家里的孩子做的。
火车况且况且的开的很慢,叶有华也摸出来一本书看,却是一本厚厚的伟/人/选集,他觉得这本书还挺有趣的。
叶有华翻到上次看的那一页,正看得入迷,对面靠窗坐的那个青年人就站了起来,“麻烦让让。”
“哎哎哎。”穿褂子的年轻人连声哎着,侧着身子让开了,“大哥放心,你的箱子俺给你看着。”
“那就多谢了。”青年冷冷淡淡的丢下一句就去了车头。
没一会回来的时候叶有华就闻到了青年身上满身的烟味,看起来是去车头吸烟去了,烟瘾不轻啊。
但他这满身烟味也招来了穿褂子的年轻人一顿话,“哎呀,大哥你这一身的烟味,俺闻着头晕啊。能不能等一会再坐啊?”
叶有华就看到青年的脸都青了,不过脾气还不错,到底没有发作,也不知道去哪里吹了一阵风,烟味散了,带着满身冷气回来了。
接下来这个隔间就很安静了,穿褂子的年轻人靠着军/衣小哥的肩膀睡得直流口水,原本他是靠着窗口的青年的肩膀的,被青年给推开了。
于是穿褂子的年轻人就靠着军/衣小哥小哥的肩膀又睡得香香的,军/衣小哥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把人推开,绷着脸受着了。
到了中午,推着小车子的乘务员开始卖午餐了,火车上不用粮票,可以直接花钱买,不过叶有华这边,荣军早早地就用竹筒打回来了热水,把昨晚泡好的红薯粉搁热水里泡着了。
几个人又把搪瓷缸子拿出来放好调料,这回还是准备吃拌粉,热热的粉条跟调料和辣椒肉酱搅拌在一起,那香味香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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