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跟个吃瓜群众似的开口问摊贩,“哎伙计!我跟你打听一下,这是哪家哪户办的婚事啊?”
“是江家。”那小摊贩态度十分殷勤,两手揣进袖子里说道:“这江家在我们当地可是有名的大户,开的药铺专为穷苦人治病,并且还分文不取,医德高尚。现在就连他家公子娶亲,也是府门大敞,无论穷人富人一律一视同仁,任何人都能捧场做客,并且酒宴也持续七日不断。”他伸长了脖子朝前方看了看道:“你看宅邸修葺的说是皇宫也不为过,多气派呀……不行,我也要去赶个热闹,说不定还能有些瓜果可以分。”
他边说边收拾起了摊子。
“哎——等等等等!”苏韫忙拽住他,问道:“这江家公子可是与一男子婚配?”
“是呀。”那小摊贩说道:“郎才郎貌,两人十分登对。这江家公子可是阔气得很,八抬大轿将人迎娶进门,看了就叫人羡慕……”
这小摊贩就跟江家的脑残粉似的,明明是八竿子都够不上的关系,却恨不得夸出朵花来。
看他要走,苏韫忙又拖住他,眼睛转了转,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江家公子为何不娶女子,偏偏娶了一个男人做夫婿。”
话音刚落,就看小摊贩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他,好似他说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话,然后背上包袱,飞快地走了。
“这个世界就是以鬼魇为中心的。”三婳走过来说:“这里的人就跟傀儡似的,脑袋里只有鬼魇灌输进去的东西,旁人一旦说超出他们思想范畴的话,他们就会感到非常不可理喻,把你当成异类看。”
“这搞的跟传销组织洗脑似的。”苏韫边说边贱兮兮的碰了碰亓渊肩膀,冲他抛了个媚眼,“你说是吧,老板。”
亓渊大概是被他恶心到了,头也不回的自己走的飞快。
前面不远处就是江家府邸了,远远便见飞檐斗拱、红墙碧瓦,石柱上雕刻飞龙,看起来很是气派。
走近些,便听里头处处笙歌,欢声笑语不断。
门前守了两名江家奴仆,也身穿喜庆的衣服,笑脸相迎。
不知为何,苏韫总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十分假,就跟贴上去的面具似的,显得异常僵硬。
“哎,你们觉没觉得……”
不等苏韫问完,亓渊便给出了答案,“鬼魇能控制所有,包括表情。”
“心有灵犀心有灵犀。”苏韫冲他一笑。
三人走近,那两名奴仆弯腰拱手道了句,“请。”
苏韫又近距离瞧了瞧,更觉得这两个跟手捏的面人似的。
走进府邸,便见四处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喜”字,里面设了百桌宴,上面摆满了瓜果茶水供来客享用。
“先坐,看看他们到底要搞出什么名堂。”三婳寻了一处空桌坐下,边嗑瓜子边看热闹。
苏韫也坐下,一手托腮,手指在桌上拨弄了两下道:“不知道我的金子那几只傻帽儿帮我收了没。”
“怎么不掉进钱眼里去。”亓渊开口说道。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苏韫摇头晃脑地说道。
亓渊把头转了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几声震耳的“哐啷”敲锣声响起。一个中年男人从正堂里出来,脸上的笑容合不拢似的,他头发已经花白,但看起来精神气十足,身板儿硬朗挺拔,出口的声音中气十足,“欢迎各位乡亲父老来参加小儿的婚宴,江某在此谢谢大家捧场了。”说完,他拱手作揖。
下面一片配合的欢呼叫好声。
“今天大喜的日子,都别拘谨,桌上的瓜果随便吃,不够了便吩咐下人去拿。”那男人笑着道。
苏韫在下方小声议论道:“瞧瞧新郎官他爹的嘴,都快咧耳根去了,跟他自个儿大婚似的。”
三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就在这时,轿子落地,新郎官被两人一左一右架了出来。
三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那男人身体僵硬,双目呆滞,几乎是一步也不能动,得需要人扛过去。
这场景别提多诡异,这群人却都没什么异样,只会说些新郎相貌俊俏、两人登对之类的话。
“这人也是个倒霉催的,莫名其妙就被引了魂跟一个男人结了婚。”苏韫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一同样穿红色新郎装的男人也从正堂走了出来,他相貌俊俏端正,看样子就是个白面书生,特别儒雅有书卷气。
但是三人心知肚明,这个看起来儒雅有风度的男人便是鬼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于他的手下。
他站的端正笔直,笑容浅浅看向自己要迎娶的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一人在旁边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那新郎官就跟个木头人似的,没半点动作,目视前方纹丝不动。
“夫妻对拜……”
鬼魇转过身,看向面前的人,然后弯下腰拜了拜。
片刻后,他直起身,跟摸什么稀世珍宝似的轻轻摩挲新郎的脸,温柔缱倦的在他眼睛上吻了吻。
下面轰然响起拍手叫好声,苏韫也没忍住吹了个长哨,起完了哄一回头,就瞧见亓渊投来的眼神,忙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入戏了入戏了!”
“我承诺过你,此生非你不娶,如今我终于做到了风风光光,高抬大轿的把你迎进了江家的门。从今以后,你便是江家的主人。”鬼魇开口说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二人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他说完这段誓词之后,便将木头人似的新郎官抱在怀里,低头吻上他的唇。
“这古人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苏韫开口,然后冲亓渊说道:“你这个老古董跟别人多学着点儿,没一点情调。”
三婳又忍不住“哈”笑出声来,出于被压榨剥削的恐惧,她硬生生转了个调,假装咳了两声。
苏韫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还在继续说:“我真的挺好奇,从你嘴里说的来的情话,会是什么味儿的…”他想了想又道:“不用说,一定是冰碴子味,扎心扎嘴的,让人咽不下去。”
“哈……咳咳咳!”三婳又是一个没忍住,忍笑忍得有些扭曲。
亓渊深吸一口气,胳膊上青筋凸显。
“老板,你说一句,我听听呗。”苏韫伸手捅捅他的胳膊,“就说一句让我品鉴品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制定一套勾搭小女鬼的方案呢。”
“再闹我就把你扔出去。”亓渊冷声说。
得!这么经不起逗……
苏韫自觉跳转了个话题,“这里怎么感受不到怨气。”
三婳科普道:“感受不到就是这鬼魇将怨气封锁镇压在幻境之下了,必须要破了幻境,怨气才能冲出来。”
“那幻境怎么破?”苏韫问道。
“这个目前不知道,要看这鬼将这场幻境藏在了哪里。”三婳说:“鬼魇会以书写的方式将幻境写下来,或许是在某张纸上,或许是雕刻在了某块木板上,一旦写完落笔,幻境才会生效。一旦找到,将其打破幻境自然就破了。
这个过程呀,他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鬼魇为了幻境能持续长久,总会把幻境藏得特别好。
找不到也别想出去,会一直困在这里。”
苏韫挠了挠头,“这么棘手,直接灭了他不行吗……”
“不行。”三婳低头喝了口茶,“那就更别想出去。”
此刻婚宴已散,人三三两两朝外走去。
三婳也站起身说道:“走吧,让我们去看看这鬼魇的幻境到底有多大。”
出了江府便是繁荣昌盛的一条街,街边商铺鳞次栉比,前面小摊排成一条长龙,纷纷扯起嗓子各吆喝各的。
“绸缎绸缎,上好的绸缎。”
“胭脂水粉珠钗帕子应有尽有,姑娘们瞧这儿看。”
三婳到底是个女人,看见那些胭脂水粉就忍不住凑上去看,那女商贩立刻对她露出殷勤的笑容,“姑娘,戴上试试,你相貌出色,这珠钗绝对是点睛之笔,还有这个腮红,你肌肤细腻如雪,涂上这个一定好看。”
前面还有卖小吃、小饭馆,行人挤挤攘攘,热闹非凡。
苏韫开口说道:“我估计,这鬼魇是把当时记忆里的东西全部照搬下来了。”
亓渊闷不做声,不搭他的腔。
“还生气呢……”苏韫绕到他身前,亓渊走一步,他便倒退一步,没皮没脸的说:“我那就是存心逗你,怎么那么经不起玩笑呀。你情话说得好,你最会说情话,成了吧……哎呦!”他说完,脚下就一绊,身体朝后仰去。
亓渊箭步上前,手环过他的腰轻轻一带,便将他轻而易举的带进了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苏韫咧起嘴欠揍的笑了起来,骚到没边的说道:“你看你这不是挺会的吗!过关过关!”
亓渊眯眯眼手一松,绕过他朝前走去。
苏韫猝不及防又往后一仰,差点摔个屁股蹲儿,他忙追上亓渊,“我错了错了,别气了,我不逗你了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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