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阳结界

小说:救命,鬼压床! 作者:雏心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到处都是潮湿的。

    夜生活拉开帷幕,小龙虾、啤酒的味道扩散在空气中。

    苏韫到楼下的超市买了几罐啤酒,几桶泡面打算随便应付一下晚饭,他穿着连兜帽灰色卫衣,黑长裤、脚下趿拉了一双家用人字拖鞋,看起来不修边幅,有些邋遢。

    他把购物篮里的几样东西倒出来,然后站在一旁看店员龟速的扫描,用手指不耐烦地戳键盘。

    “四十八。”店员开口说道。

    苏韫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从中抽了张五十的递给她。

    “收您五十,找零……”店员边说边甩了甩厚重油腻的刘海,终于腾出空来翻了自己正接待的顾客一眼。

    然后跟丢了魂似的呆愣在原地。

    面前这位顾客虽然衣品糙,但是这张脸完全能拉得动整体颜值,属于披个麻袋都能显得鹤立鸡群的那类人。

    他身材高瘦,此刻姿态随意的往玻璃柜上一靠。这身邋里邋遢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直往上飙升了好几个档次。

    这男人的长相也不属于带有攻击性那一卦的,恰到好处的带了点柔,看起来气质清隽干净。

    这……完全就是她的理想型。

    直到苏韫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喂喂!姑娘!你没事儿吧?”

    “啊,抱歉,您的找零。”店员回过神来,将找的零钱递过去,后悔自己怎么出门前没好好打扮出一个人样来。

    接过零钱,苏韫胡乱一揉塞进了兜里,然后推开超市的玻璃门朝前走去。

    路过了热闹的大排档,一群吆五喝六的猜枚声在耳边响起。

    苏韫从塑料袋里翻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几口便喝空了,手一捏,准确无误地踢进了垃圾桶里。

    经过了闹市区,前方便是个小广场,此刻已经将近十一点,没几个人影,只有一个老头儿蹲坐在犄角旮旯里,看见他过去便开口道:“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

    这熟悉的开场白,苏韫都听腻了,他翻翻白眼,不耐烦的开口,“你才有血光之灾!你全家都有血光之灾!”

    等苏韫朝前走出不远时,却忽然听见这老者又说道:“近日是否时常感觉精神不振、身乏体重。”

    苏韫不予理会,继续朝前走。

    那老者旁若无人的自己说自己的,“你手腕上是不是有条半尺长的黑线?”

    苏韫朝前迈的脚一缩,倒退了几步重新回去,然后在那老者身旁的矮凳上坐下,开口问道:“老先生,恕小辈无意冒犯。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那老者慈眉善目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靠这个。你不是也有吗?”

    苏韫一听便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遇见高人了,以前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三言两语坑了他不少钱。

    他撸起袖子,将手腕朝上递给那老者看,立马儿改口换了个称呼,“老神仙,你瞧瞧我手上这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条半尺长融进脉络里的一道黑线,周围隐隐散出黑雾。

    那老者握着他的手看了一阵儿,才开口道:“这条啊是生死线,一年长一截,一旦长到心脏,也就证明你阳寿尽了。”

    阳寿尽了???

    苏韫有些懵。

    “……不会吧大师!我一个身强体壮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怎么能说尽就尽了呢。”苏韫说道:“这东西,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到我身上来了。”

    “其实你阳寿本不应如此,但就是有人爱逆天而行、妄图扭转乾坤。”老者神神叨叨,答非所问的道。

    他捋捋胡须,从一旁撕了一片纸,提笔写下一行地址,“这个我没能耐帮你解,但是这人兴许能。”丢下这张纸,他便草草卷起地上的一摊东西。

    苏韫低头一看,就看这地址只写了一个地名,哪门哪户一概不清。

    待苏韫抬头的时候,却见街头空荡荡的,连半点人影也瞧不见了。

    说起来,他手腕上这个东西是一年前出现的,刚开始苏韫没在意,他天生体质弱爱招些鬼怪邪祟,这次也就以为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逐渐地,他才感觉有些不对,原本只有一条丝线粗的黑线,现在已经彻底融进了脉络里。

    就跟能抽走他浑身血液似的。

    他这一年里也没少跑地方,那些江湖神算都说这东西邪性,说他活不过三十岁,唧唧歪歪一大堆却没办法可解。

    这次,就最后再碰碰运气吧……

    “砰”的一声,苏韫关上车门,把背包卸下来放在一旁。

    坐在前头的司机转头问道:“小伙子,去哪儿?”

    “川口街。”苏韫说道。

    车开出去,他才松散的靠在椅背上,视线朝外扫去。

    车里暖气开的足,吹的浑身都是暖烘烘的,苏韫一阵犯困,等睡醒之后已经到了目的地。

    司机边收钱边说道:“小伙子,给你抹个零。还有我多插句嘴提醒你一句,这地儿啊不宜久留,有好几个司机都说,车开进来之后就跟钻了迷宫似的,绕半天也绕不出去,本来我是想把你扔在前面的路口,但想了想还是送你到目的地。”

    “谢谢师傅,不过这儿真是川口街?”苏韫下车后朝四周扫了几眼,感觉像是来错了地方。

    “错不了。”司机说道:“方圆百里,也就这么一个地方叫川口。”

    不怪苏韫会有这种想法,因为这地方实在太偏了。

    青砖白瓦的房子林立在一侧,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房前是一道蜿蜒的小河,将两侧一劈为二,中间一道小拱桥连接两岸。对面是些商铺,看起来像是古时的建筑,门脸破破烂烂的,头上一块匾,上面的字也已经看不清了,两个红色灯笼悬挂着在风中轻轻摇曳。

    如果不是这次,苏韫大概一辈子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天色暗下,四周黑魆魆的,更显得这地方诡异,前方的道路也越来越窄,窄得只容一人通行。

    耳边风声呜咽,风冷飕飕的往脖子里钻。

    狭窄的小道中,鞋底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总叫人有种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的感觉。

    但苏韫没回头看,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蹿出这小胡同,苏韫刚松了口气,抬头就看见一个白衣女人站在河边看着他,头上挽着发鬓插着珠钗,更诡异的是大晚上的还撑了一把油纸伞,更显得她脸色刷白,神情诡异。

    “见鬼!”苏韫暗骂了一声,原地一个急掉头,手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张黄符。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韫步伐越来越急,忽然,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就在此刻,苏韫敏捷的一旋身,将手中的镇鬼符‘啪’拍在了那女鬼的脑门上,那女鬼身形一僵,定在了原地。

    苏韫朝后蹬蹬退了两步,正想上前查看是不是这张镇鬼符起了作用时,就见这女人一扬手把额头上的符扯下来,一脸惊讶,“小哥哥,你干嘛?”

    “……”

    苏韫抬头,只见那女人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来川口三食巷找人的,我们大……老板说怕你迷了方向,特意让我来引路。”那女人开口。

    他妈大晚上这幅打扮出来接人,怕吓不死谁??

    出于礼貌,苏韫朝她笑了两声道:“哦,这样。抱歉啊,我刚刚……”

    那女人掩唇笑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前走,“跟上。”

    苏韫立刻迈步,紧随其后。

    一路穿街绕巷,周围的建筑也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知走了多久,才看那女人一指前方道:“到了。”

    这地方没苏韫想象中的那么破旧,相反还挺精致的,门前栽了两颗不知名的树,枝干就跟蜿蜒小蛇似的,又细又扭曲,相互缠绕在一起,将这个大院儿罩在下面。

    进了门,悬在门上的铃铛立刻发出一声脆响。

    “小哥哥,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那女人说完一溜烟上了楼。

    苏韫把肩上沉甸甸的双肩包卸下放在沙发上,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然后在屋中来回转了几圈。

    入口的地方摆置了张桌子,上面摊了一本黑皮册,旁边是一个砚台,四四方方的,里面有些金色的粉末,一支通体金色只有小指般粗细的毛笔搁在笔洗上。

    苏韫瞥了眼册子,只见上面用金色的繁体小字竖写了两行,像是什么生辰八字。

    后面,就是个书架,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同一种册子,细数下来能有上百本。

    另一侧则摆放了不少看起来年份久远的瓷瓶,各个看上去价值不菲,上面勾勒的水墨画线条流畅,触感细腻光洁。

    虽然不是很懂这行,苏韫这会儿也活像个下基层视察的领导。撅着屁.股背着手,姿势跟老母鸡寻巢下蛋似的。

    来回走了几圈,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视线。

    这一下把苏韫吓得够呛,身体不受控制的撞上了身后的陶瓷瓶。

    咣——当——咣——当——

    那瓷瓶发出几声不满的抗议声。

    苏韫站定,跟那男人四目相对,一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脸色十分好看。

    进了屋之后,他就跟乡巴佬进城似的这儿摸摸那儿看看,连有人进来也没注意,也不知道人家瞧见了多少。

    还差点失手打碎瓷器,苏韫有种预感,这个瓶子怎么看都比他贵多了。

    面前这男人倒是很有风度,这会儿相当克制的扯了扯唇角,似乎是用了极大的修养与素质才没笑出声来。

    不光有风度,这男人模样生的也俊,脸完美的像是没有一点瑕疵的雕塑,特别是那双眼,眼梢上扬,眼窝深邃,此刻正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里面隐隐带着笑意。

    对上他的视线,苏韫回过神来,开口道歉:“抱歉抱歉。”

    那男人摆摆手示意不要紧,然后冲他一笑,“别紧张,坐。”

    苏韫在沙发上坐好,身板端正笔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活像个接受批判的学生。

    看他这幅规矩样子,那男人又是一笑,然后俯下身,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近距离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苏韫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阴阳眼的事情,他挠了挠头道:“出生……”

    从生下来后,他就哭闹不止,并且是不间歇的嚎啕大哭,无论怎么检查都说正常。

    他父母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么一根独苗,宝贝的不行,见医院查不出,当时就托亲戚朋友找了个灵婆,把孩子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

    岂知,那灵婆只看了一眼就哆嗦着说这个孩子命格极阴,天生开了天眼,属不祥之兆。

    气得苏家父母利落的关门送客。

    出了院之后,苏韫竟奇迹般地转好了,不再哭闹。

    只是到了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他常面对空的地方或是墙壁傻笑。

    一连找了好些神算子、道士来看,他们说的话也都与当年那个灵婆无异。

    他这些年深受其扰,日日夜夜的都有鬼怪邪祟缠身,有的是找他哭诉,让他替自己完成未了的心愿,还有的就是纯粹想要他这具身体。搞得他每晚都睡不好觉。

    “大师,您看看,还有这个东西。”苏韫挽起袖子,手腕朝上给他看。

    “这个东西叫生死线也叫怨蛊,能吞噬阳寿。”

    他说话语调平稳和缓,却听得苏韫一身冷汗,想想他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他开口问道:“那这个东西有什么解除的法子吗?”

    “不能解除,但能以功德缓解。”那男人一手托腮说道。

    “功德缓解?”苏韫反问。

    男人点点头,“以功德冲刷,方能缓解。”

    就在这时,那女人从楼上下来,递了杯茶给苏韫。

    苏韫道了声谢,把小巧的茶杯握在手中,上面几片花瓣漂浮在上头,一股香味仿佛有安神定心的功效。

    “这样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再谈。”男人俯下身,伸出手指在他杯壁上轻轻敲了两下道:“喝了这杯茶你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也不必担心有任何东西来骚扰你。”

    他转头对那女人说:“三婳,你把他带上去休息。”

    三婳冲他比了个手势,“得嘞!”

    他拎起一旁的外套搭在胳膊上,朝前走了两步后脚步又顿住,回头说道:“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叫亓渊。”

    因为他这猝然的一个转身,苏韫条件反射的绷紧身体,不自觉又开始结巴了,“我…我叫苏韫。”

    “嗯……好名字。”亓渊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就是有点姑娘气。”

    “不,我这个韫读四声……”苏韫正努力辩驳,一抬头,面前却已经没了人影。

    三婳靠在一旁,朝他眯眼笑道:“他总这样,习惯就好啦。走,我带你去房间。”

    苏韫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背上自己的包跟在她身后,又好奇地问了一句,“我刚刚喝的是什么茶?”

    “那个叫呀冥茶,功效挺多的,也能安神。”三婳取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回身冲他抛了个媚眼,“小哥哥晚安。”

    房间干净整洁,里面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苏韫这一路累坏了,简单洗漱了一下,把自己摔在床上两眼一闭睡了过去,直到被自己肚子里的内存强行憋醒。看了看表,四点。

    他不怎么愿意大半夜起来找厕所,就强压下尿意,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忍到第二天再解决。

    只是膀胱却不停地把自己想发泄的消息怼进他神经中枢里。

    翻来覆去了好一阵,苏韫不得已从床上坐起身,踩上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笔直,两侧各有几盏壁灯亮着。他住的房间在右侧尽头,前面是几间客房。

    在这一层转了一圈没找到厕所,苏韫就上了三楼,刚踏上走廊,他就看到前方有个白色的背影,正是今天给自己引路的那个女人。

    苏韫正要上前询问,只是一边脚还没迈出去,他就看那女人的背影似乎隐隐在颤抖,颤抖的频率不太正常,跟触电了似的浑身抽搐。

    苏韫以为她是犯了什么病,关切的走上前去,刚要伸手拍她肩膀,忽然,耳边“咔嚓”一声响,那女人的脑袋就在眼前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形态朝一旁折去。随后,全身的骨骼就跟瞬间粉碎了似的。

    她抽搐的频率加快,细碎的断骨声格外清晰。

    苏跟咽了一口胶水似的,半张着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那女人像是察觉了什么,猝然回头,那张脸面目全非,五官像一摊烂泥。苏韫手扶墙壁朝后退了几步,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你你别过来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谁知,那女人神色一变,朝他扑过来。

    苏韫条件反射朝后退了一大步,却一脚踏空,叽哩咕噜滚下了楼梯,以头抢地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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