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空教室

    “叫得好,温塞尔——太像了——然后,我猛扑过去——就像这样——“砰”地把他摔倒,这样——我用一只手把他摁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魔杖,抵住他的喉咙——然后我缓了缓劲,用剩下来的力气施了非常复杂的人形魔咒——他发出一声凄惨的□□,温塞尔,对,接着叫唤——还要高亢一些——很好——他身上的毛消失了——大尖牙缩回去了,对,温塞尔,闭上嘴——他重新变成了一个人。简单有效——又有一个村子会永远记住我这位英雄,我使他们摆脱了每月一次受狼人袭击的恐慌。”

    洛哈特教授站了起来,他心情愉快地拍了拍手。温塞尔从他身后的地上爬起来木着脸回到了座位,结束了他的狼人角色扮演。

    最近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洛哈特教授热衷以戏剧表演的形式向我们讲述他书中的精彩片段,还会选择一些学生协助他重现当时的情景。前两天,柏伦娜有幸被选中扮演一位被施了吐泡泡魔咒、经洛哈特教授治愈的淳朴的特兰西瓦尼亚村民,这简直让她高兴坏了,但男孩们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授课形式。

    “他刚才差点捏断我的喉咙!说真的,我想念奇洛教授身上的大蒜味儿。”温塞尔的抱怨声从身后传来。

    洛哈特教授继续念诵《与狼人一起流浪》的下一个片段了,教室最后一排传来噼噼啪啪地爆炸声,那是弗雷德和乔治从保护神奇生物课上“拯救”出来的火蜥蜴,他们给它喂了一只费力拔烟火。

    但正在讲台上激情澎湃的洛哈特教授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过分显眼的动静。

    我强迫自己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纠结一番,最后还是从袍子里摸出早餐时没来得及看完的信,埋下头悄悄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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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莉斯:

    (一大团红色的酱渍)真对不起......我本来想将这团番茄酱清理一新的,但是就在刚才,我的魔杖被拿去进行登记了。你和安吉丽娜寄过来的信我都收到了,很抱歉这么久没有给你们回复,在威森加摩的日子实在太忙、太充实了。这个假期,当邓布利多校长突然来到我家,笑眯眯地告诉我“弗立维教授、宾斯教授一致推荐你作为霍格沃茨选派的威森加摩英国青少年代表”时,你能想象到我的震惊和喜悦吗?这份殊荣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呢?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感觉就像被一块美味的蛋糕砸晕了。

    霍格沃茨开学应该已经有大半个学期了吧?我在这里也遇到了不少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代表。在昨天的模拟审判上,玛奇班女士为我们这些一无所知的学生展示了英国魔法法律的审判程序和审前程序,还讲解了一些关于被告的权利、证据的搜集、证人的出庭和保护等方面的知识。玛奇班女士是威森加摩的资深成员,她简直是我梦想的具象化。我们还见证了一些法律的起草,偷偷透露给你也没关系,这件事很多人都在议论:一名叫乌姆里奇的魔法部官员正在起草一个反狼人的法律,现在正处于魔法部多轮投票环节,也许明年就会正式生效。

    信封里还有张照片,是我们和威森加摩成员的合影留念。站在我旁边的就是玛奇班女士,照片中间戴着一个吓人粉红大蝴蝶结发箍的人是乌姆里奇,真希望毕业后我能像她们一样,穿着漂亮有威严的威森加摩袍再一次站在这里。

    好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又要去忙了......回信潦草,见谅!

    PS:塞德里克确实是个不错的好男孩。

    PPS:......接吻是什么感觉?

    想念你的碧翠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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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忙脚乱地把信叠好。

    洛哈特教授终于注意到弗雷德和乔治搞出来的动静了,因为那只火蜥蜴突然“嗖”地蹿到半空,在教室里疯狂地旋转,噼噼啪啪放出火花还伴随着一些乒乓的巨响。它嘴里喷出橘红色的火星,直直地冲洛哈特教授冲了过去。

    洛哈特教授倒吸一口气钻进了讲台桌下面。他喊道,“啊哈!多好的实践机会,让我看看你们怎么对付它!搞定它的人将得到我亲笔签名的《会魔法的我》!”

    ......

    十月的霍格沃茨周围总是弥漫着湿乎乎的寒气,它们从窗户缝和石砖墙缝中渗透进城堡,子弹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城堡的窗户上,从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圆窗户向外看,能看到上涨的湖水和花坛里一片泥流。

    好在下午没有什么需要去室外的课程。吃完午饭后我们回到了温暖的休息室,一些人三三两两地挤在沙发上,还有一些抢不到座位的男孩干脆围坐在壁炉边的地毯上,他们正对着作业愁眉苦脸。

    我和塞德里克找了个开阔又安静的角落,他翻开手中的《实用防御魔法》,继续指导起我前几天没能做好的咒语练习。

    “障碍重重。”看着塞德里克手中欢快蹦跳、即将起飞的小黄莺,我在脑海里回想他昨天所说的施咒技巧,甩出的魔咒带着淡淡蓝光笼罩住塞德里克的手心。那只小黄莺被空气中突然出现的透明屏障撞得翻滚了两圈,它迷茫地晃了晃脑袋,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你成功了。”塞德里克抬起头,眼眸里盈满了笑意。

    “你没有考虑过以后在霍格沃茨任教吗?比如教授黑魔法防御术什么的......”我接过塞德里克手中的小黄莺,挥挥魔杖将它变回一本书,“有能力、又耐心,也许没有人会在你的课堂上走神,迪戈里教授。”

    “......迪戈里教授?”塞德里克抿起嘴,他笑意盈盈地走过来,轻轻巧巧、一步一步地将我堵到书架边上。我疑惑地眨了眨眼,他低下头凑到我耳边低语道,“......可是我只想教你一个人。”

    温柔的青草香只在我鼻尖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塞德里克很快直起身,他揉了揉耳朵,把脸扭向了书架。

    “嘿嘿嘿——”

    “呵呵呵——”

    不远处的壁炉旁传来诡异的笑声,原本抓耳挠腮写作业的那帮男孩们此时一脸揶揄地盯着这边,波本笑得尤其夸张,他看起来兴奋极了,“塞德,你刚才在做什么?”

    温塞尔的表情活像波本的双胞胎兄弟,“塞德,过来教教我们作业怎么写吧!”

    另一个男孩捂着心口痛呼道,“克莉斯,你不能一直霸占塞德!”

    波本摇头晃脑地接了下去,“自从你们谈恋爱以后,我们的作业再也做不完了。而且最近——”他的声音大极了,公共休息室的其他人也兴致勃勃地看了过来,“——塞德在宿舍里还经常傻笑!梅林啊,看着这样的塞德,我们就像那些姑娘一样感到心碎!”

    “喂、喂!我说你们——”塞德里克极快地扫了我一眼,他慌里慌张地向沙发走去,肩膀碰倒了书架上的几本书,它们哗啦啦地掉了下来,砸在我们脚上,“——别、别再说了!”

    “噢,他害羞了。”

    “塞德要过来揍我们了。跑吧——”

    就像冬眠后出来找食的鼹鼠,他们一眨眼就跑没影儿了,塞德里克甚至还没来得及走到沙发跟前。

    公共休息室响起一片高高低低的笑声,我转过身,蹲在地上把掉下来的书整理好,慢吞吞地将它们摞在一起,又一本一本地插回到书架上。塞德里克的脚步在身后轻轻地响起,他回来了。

    “我们......去城堡里,转转?”他故作轻松地说。

    ......

    我们去厨房拿了些热乎乎的南瓜汁捧在手里,在阴冷的城堡里游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窗外仍下着倾盆大雨,天黑得就像墨水瓶被打翻了。

    “然后,我爷爷说,‘孩子,你搞错了,她是个女孩!’”塞德里克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南瓜汁,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在走廊里荡起回音,我继续说,“于是那个麻瓜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跑回家了,我直到现在还感觉很内疚,那个孩子的初恋就这样幻灭了。”

    “为什么会认错?”塞德里克喘着气问,“你当时打扮得很像男孩吗?”

    “唔,大概吧......妈妈懒得帮我编头发,所以我小时候留了短发。再加上我经常从山坡上滚一身泥......”

    我们走到一幅肖像画跟前,这是一位长着皱巴巴的脸的女巫,她正在吃威士忌酒心糖,看上去醉醺醺的。

    “哦,年轻人,”她打着嗝儿摆摆手,“别在这里搂搂抱抱,去,去找个空教室......”

    塞德里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松了松领带,我听见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们低着头继续向前走,手里的南瓜汁已经喝光了,风把墙上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我瑟缩了一下肩膀,塞德里克看了我一眼,拿走了我手中的杯子。他用魔杖点了点杯子,它们变成了两枚小小的纽扣,被塞德里克放进了口袋。

    然后他伸出手,拉住了我的。

    我们在一间黑漆漆的空教室前停下了。

    “走廊里风太大了......”

    “嗯......”

    昏暗的教室确实暖和多了。我们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塞德里克吞咽了一下,我的手被他握得更紧了。

    他挥挥魔杖,教室的门慢悠悠地关上了,我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他带我来到这里也许不仅仅是为了躲避走廊上呼呼的冷风......

    在一片黑暗里,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像两团明亮又炽热的火球。

    “光明如昼——”

    墙上的壁灯突然沿着我们的头顶一盏一盏地点亮,它们飞快地驱散了教室中的黑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能清晰地看到站在我面前,黑头发、灰眼睛、俊俏得不可思议的塞德里克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教室对面的角落。

    “珀西......你好像说过,学生往往不会选择在这间教室学习?”

    “是、是的,我说过,但是......”

    “够了!先是你妹妹,现在又遇到别人......我已经没有兴致了,下次吧。”

    拉文克劳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她甩开珀西的手向我们走来,美丽的脸庞上虽然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但酡红的面颊又使她显出了几分娇态。

    佩内洛仰着头经过了我们,敲击在地板上“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我们和珀西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尴尬的气氛简直要在空中具象化了。

    “咳——”珀西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掸了掸袍子,又捋了捋头发,慢吞吞地踱着步子走了过来,“今天真冷啊。”

    “是的。”我和塞德里克干巴巴地回应着,教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呼——”珀西呆呆地盯了一会儿地板,像是放弃挣扎般抬起头,他摘下眼睛擦拭起来,“刚才的事,请不要告诉别人。”

    他用一种严肃又郑重的口吻说道,就好像我们在谈论什么惊天机密。

    “尤其是,咳......弗雷德和乔治,”珀西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你们认识他们吧......这种事一旦被他们两个知道,天下就要大乱了。”

    “好的,”我看了看珀西,又看了看抿起嘴的塞德里克,“但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珀西瞥了我一眼,他看上去更加尴尬了。

    他支支吾吾地说,“哦,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事情。但毕竟......级长......我想你也许还不明白,像权威这种事......”这个平日里高傲的格兰芬多级长此时正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袖扣,他一遍遍地将袖口解开又系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当然,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塞德里克也不会。”我认真地看着珀西,尽管我依然搞不懂他的态度为什么如此慎之又慎。

    “......非常感谢。”珀西抬起头,他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又是那个熟悉、正经、显得刻板又严肃的级长了。

    “我要走了,”他将眼镜带了回去,“你们呢?”

    “一起吧。”塞德里克叹了口气,我们三个人一同离开了教室。

    走廊安静地有些诡异了,城堡画像的窃窃私语声、其他楼层学生的谈笑声都消失了,我们的脚步声清晰地几乎刺耳,塞德里克和珀西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表情都有些疑惑。

    我们转过一个墙角,看到原本应该空荡荡的过道里挤满了学生,大家像一群雕塑,仰着脸、一言不发地看向半空,哈利、罗恩和赫敏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中间,神情紧张又沉重。

    在他们面前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我们三人快步走了过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珀西倒吸一口冷气,塞德里克一下子攥住了我的手。

    洛丽丝夫人的尾巴挂在火把支架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它幽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我们,在它背后的两扇窗户之间,距地面一尺高的墙面上涂抹着一些字迹,在燃烧的火把的照映下闪着微光。马尔福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盯着哈利、罗恩和赫敏,发出一声冷笑,“‘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泥巴种!”

    眼前的画面被一片带着暖意的黑暗代替,塞德里克轻轻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别怕......”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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