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通过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选拔后,我和塞德里克、波本的生活一下子忙碌起来。
接替阿什顿成为赫奇帕奇队队长的约书亚桑卡拉今年升入了七年级,即将面临重要的N.E.W.T.考试。令他感到焦躁的是,赫奇帕奇球队有1/3的球员和他一样是七年级生,剩下的2/3里,除了我们三个以外,都是入学没多久、更加缺乏实战经验的新手。
“听着,”选拔赛后,约书亚将我们三人叫到角落里,“我认为你们的实力毋庸置疑。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赫奇帕奇球队的队长职位会从你们之中诞生。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培养你们,争取在毕业前顺利完成交接......”他叹了口气,“也许今年赫奇帕奇要和学院杯无缘了。很抱歉说出这种话,但七年级实在是......”
实在是压力太大了——这显而易见。
“你是笨蛋吗!?我说过了——保持四十英尺的飞行高度!不是让你贴着地面散步!”
“怎么,扎卡赖斯,看来你没吃饱饭?”
“我不想再重复了——队形!队形!”
越临近魁地奇赛季,约书亚越暴躁,今天是赫奇帕奇队赛前最后一次训练,简直像一场噩梦。等到大家都回到地面的时候,他阴沉着脸大发脾气,看上去就像是赫奇帕奇已经不战而败了。
我和身旁的塞德里克低头看着地上翻卷开的草皮,默不作声地听着。
“还有你,波本,”炮火开始向我们的方向转移,“你今天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如果明天上场时还是这个状态,我不得不......”
“随便你。”波本冷淡地打断了约书亚。
我诧异地抬起头,塞德里克也一脸惊讶地看过去。波本正从地上捡起飞天扫帚,他的侧脸僵硬得像块石头。
约书亚冷冷地看着波本却不说话,球队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波本将手套和头套摘下来粗暴地甩到地上,“我先回去了。”他瞥了我和塞德里克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城堡走去。
我注意到他眼睛下方有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波本?”我焦急又小声地喊他,可是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很快消失在城堡大门口的阴影里。
约书亚又做了一遍关于第二天赛事的最后指示,球队不欢而散。
没有人愿意在球场上多逗留哪怕一秒,大家对散乱在地上的训练道具默契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当我和塞德里克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波本......他怎么了?”我捡起波本的护具,他扔得太用力了,手套都沾到了一点儿泥土。
“没什么,别担心,这段时间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塞德里克看了看城堡的方向,忧虑的神色从他脸上一晃而过,“想飞一圈吗?”等他转过身,又是那副风度翩翩的笑模样了。
我欲言又止地指了指城堡,打算从他嘴里撬出一点儿波本闹脾气的原因,但塞德里克好像不打算满足我的好奇心。他抓起一把飞天扫帚跨了上去,双脚撑地伸了个懒腰,舒展的身形就像一只矫健的猎豹。
“上来吧,克莉斯。”他拍了拍身后,环视着空无一人的球场说道。
“什、什么?你要载着我飞?”
“呃、如果——你愿意尝试一下这种......新奇的飞行方式?”塞德里克似乎没料到我这么惊讶,他有些拘谨地握住了扫帚,“可以看看风景,放松一下......”
这好像不太安全,但我没办法抵抗塞德里克,他那副忐忑又期待的神情令人心软。
......等我回过神时就已经在扫帚上了。
塞德里克轻轻蹬了下草坪,我们在渐浓的暮色中陡直上升,远处的山峦披着最后一点霞光,温柔地耸立在霍格沃茨城堡周围。目光再放远些,还能隐约看到霍格莫德村点亮的灯火。
飞天扫帚缓慢地向上爬升,我们渐渐越过魁地奇观众席看台、越过飞扬的旗帜。从半空向下看,原本诺大、一望无际的球场变成了方方正正的深绿色块,风吹起塞德里克的袍角,它一个劲儿地往我的脸上飘,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我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塞德里克的后背,他没有任何反应。
犹豫了一下,我把手轻轻地搭在塞德里克的腰间,攥紧了他的袍子。这下终于清净了,他的袍角再也打不着我的脸了。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塞德里克的肩膀好像正在颤抖。
“冷吗?”前方传来的声音里含着笑意,“风有些大,你可以再靠近我一些。”
......其实一点也不冷,塞德里克宽阔的后背替我挡掉了大部分的风,只有耳朵和露在外面的双手感觉到一些凉意。
可我还是往前蹭了蹭,眼前的人散发出火源般的温暖,一朵昏黄的球状云从我们头顶飘过,塞德里克伸出手去抓,就像在抓一只金色飞贼。我悄悄地将脑门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最后忍不住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虽然这片天空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谁也不会看到我正在傻笑。
“抓紧,克莉斯,我要加速了!”塞德里克突然回头喊道。我赶忙抬起脸,下意识地扶紧了他的腰,只听见耳边“呼——”地一声,眼前的景色飞速向身后退去,强风拉扯着我几乎要跌向半空!我尖叫着一把搂住塞德里克紧紧贴了上去,恨不得连他搭在横梁上的脚也勾住,塞德里克似乎铆足了劲儿,他飞快地逼近到铁环球门,就在扫帚要撞上的一刹那又向下俯冲而去,我立刻闭上了眼睛,两只手紧紧环住塞德里克扣在他胸前,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他笑着喊道。
“前面——看前面——啊——啊——!”
我仿佛变成了黑湖中的巨乌贼,四肢并用地扒住了塞德里克。刮在身上的风已经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了,分不清是因为飞行带来的刺激感还是塞德里克温暖的体温,当我适应了他的加速和俯冲后,身体里的血液逐渐沸腾了起来。呼啸而过的气流打在耳边,慢慢睁开眼,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城堡和霍格莫德小镇,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对面的山峦沉睡在夜色里,我们像一束驰骋在广阔天地的流星,自由、潇洒,拖着长长的、快乐的笑声坠向地面。
扫帚被甩到一边,我们摊开四肢,在草坪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这比自己一个人飞要有趣多了......”塞德里克笑吟吟地扭过头,汗水浸湿了他前额的头发,这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明亮了。
“是啊,你真好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空气里。
......梅林啊,我、我刚才说了什么?
塞德里克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他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准备逃跑的我。
“为、为什么跑?”
“我......我也不知道。”
我们从面对面躺着变成了面对面站着,塞德里克拉住了我的一只手,带着凉意的风穿梭在我们脚下,地面上的两只影子看上去仿佛重叠在一起了。
与在天空中飞翔时所感受到热度不同,一股更温柔却令人更坐立不安的燥热感顺着手指爬了上来,渐渐传遍全身。我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懵懂的渴望从心底升起,我抿起嘴看着地上越靠越近的两只影子,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咔嚓——”
......并没有任何东西落在我的嘴唇上。
还有一片刺眼的白光从眼皮上闪了过去。
“嗨——你们好!呃......我、我是不是打断了你们?”
塞德里克的手从我肩膀上滑了下来,他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失神的迷蒙,我们一齐扭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那是一个非常瘦小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魁地奇球场。他手里攥着一个东西,像是普通的麻瓜照相机。
“你们好,我——我叫科林克里维,”他扯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不安地往后退了几步,“抱歉,我只是——只是没忍住,你们在霍格沃茨很有名......刚才的气氛太好了,我不知不觉就按下了快门......”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热切了,“也许——也许你们可以再像刚才那样......”他的两只大拇指对在一起,往前举了举,乞求道,“......再来一次?”
塞德里克礼貌地回绝了科林克里维,我们逃也似地离开了球场。
当我躺倒在寝室床上时,愧疚地发现自己将波本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
第二天一早,赫奇帕奇球队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我们坐在空荡荡的长餐桌旁,一个个显得紧张不安、沉默寡言,在这样的气氛下,我和塞德里克也只好默默地埋头吃饭。坐在我们旁边的波本看上去就像一宿没睡,他机械地咀嚼着面包,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
十一点钟渐渐临近了,全校师生开始前往球场,当我走进更衣室时,柏伦娜和伊莎贝尔匆匆过来祝我好运。她们也有些担心波本,他的状态差得简直引人注目。
“拉文克劳是不可小觑的对手,”我们换上了队服走出更衣室,在候场区听约书亚作赛前鼓舞士气的讲话,尽管它听上去没起到什么正面效果,“他们训练得比我们刻苦,在各种天气环境中都飞行过,新上任的找球手秋张也相当不错......如果我们还像昨天训练时那样糟糕,这简直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
“我希望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来,发挥出应有的水平。”约书亚面无表情地盯着波本,塞德里克捅了捅他的胳膊,波本两眼发直地抬起头。
从候场区出来走向赛场时,迎接我们的是一片喧闹的声音,能听见赫奇帕奇看台方向的喝彩声最大,魁地奇裁判霍琦夫人请双方队长握了握手,他们互相瞪视着对方。
“听我的哨声,”霍琦夫人说,“三——二——一——”
人群喧声鼎沸,塞德里克凑到我身边丢下一句加油,十四名队员一起窜上铅灰色的天空。
“大家好!欢迎观看霍格沃茨本学期首场魁地奇比赛!今天的比赛由拉文克劳对战赫奇帕奇!”这是李乔丹的声音,随着他话音一落,欢呼和掌声像潮水般响起,我们没有时间感到兴奋,比赛已经正式开始了。
鬼飞球被拉文克劳的球员抢先争夺到了,他们飞快地向赫奇帕奇的球门飞去,我和另外两名追球手一边躲避着空中的游走球一边加速追去。
“波本!你在做什么!?刚才那个游走球差点打到我!”
约书亚在怒吼......
“抱歉......”
“噢!开场五分钟,赫奇帕奇就出现了第一个乌龙!”李乔丹的声音响彻在赛场上,我努力集中精力,盯住在拉文克劳队三个追球手间传递着的鬼飞球,“他们的击球手波本奥尔科特将游走球打向了己方球员!”
近了!我猛一加速,在球门前两公尺的距离夺回了拉文克劳球员手里的鬼飞球,塞德里克从我身边疾驰而过,他重重地将冲我呼啸而来的黑色游走球击向了赛场另一端。“接着!”我冲折返而来的赫奇帕奇另一名追球手喊道,她顺利地接住了我抛出去的鬼飞球。
我们三人变换着队形向拉文克劳球门冲去,我抽出空隙看了看在空中愣神的波本,他正盯着拉文克劳看台的方向一动不动。
“波本——游走球冲着克莉斯去了!”塞德里克焦急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波本好像根本没听见。我倒吸一口气,飞快地低下头,急劲的风贴着我头皮拂了过去。
“赫奇帕奇得十分!”我们成功配合将鬼飞球投进了拉文克劳的球门......
“无论你在想什么,波本——”我飞到波本身边,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对他说,“现在是比赛,请你认真一点!”
“唔。”波本头也不抬地应付着我,他还在看拉文克劳的看台!那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我带着怒意瞥了一眼波本盯着的方向,一只硕大的、蓝色的猎鹰玩偶正在那儿挥舞着脚爪,它夸张又孤单地摇摆着,周围的拉文克劳学生们纷纷站远了,这正好给它腾出了一片空地。
那是一个......一个带着猎鹰头套的女孩。
波本面色阴沉地盯着那个卖力挥舞着的女孩,就好像他要把人家当做鬼飞球击碎一样。
塞德里克去保护找球手了,他艰难地左冲右突,一个人击飞了所有打向找球手的游走球,看上去已经有些疲惫了。而我也不能闲在这儿,拉文克劳队盯得很紧,他们正试图拦截走我们手中的鬼飞球。
我飞到另一名队友身边,和他夹击住了一名拉文克劳的球员,“接着,克莉斯!”他从下方将鬼飞球抛给我,我一把捞住,加速向球门冲去。
“赫奇帕奇球队的波本已经在空中一动不动很久了,他怎么了?”李乔丹继续解说着赛场上的境况,我感到有些烦躁,回过头,波本他还在——
“哦!小心!波本,看左边啊——”李乔丹惊恐的喊叫回荡在球场上,麦格教授冲着他喊道,“李!不许干涉比赛!”
——一只游走球正袭向波本,而他周围空无一人!塞德里克正在球场对角线上保护找球手……
“快躲开!波本——波本——”
来不及了......!我深吸一口气,调转了扫帚,拼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鬼飞球踢向离波本越来越近的游走球。
“砰!”两只球在半空撞到了一起,游走球擦着波本的扫帚向下坠去,而原本应该投进拉文克劳球门的鬼飞球——它直直地落进了波本身后赫奇帕奇的球门里。
“......呃,又、又一个乌龙,”李乔丹清了清嗓子,“赫奇帕奇队的克莉斯格温尼斯将鬼飞球投进了己方球门!”
四周的看台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波本终于回过神了。他惊恐地拍着胸口,我强忍着一脚将他从扫帚上踹下去的冲动。
最后,赫奇帕奇理所当然地惨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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