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许同林是个行动派, 找了家装修公司专门过来设计门面,请他们务必在一个月内装修完毕。而他到负责办各种手续。

    等一切妥当过后, 乡下的稻子也开始收割了。

    许同林特地买了辆三轮车专门运粮。各种粮食都准备齐全后,他找了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旧同事过来帮忙看店。

    粮店的价跟另一家一模一样,倒是也能分一些生意过来。

    许同林准备去趟东北,临走前嘱咐店员, “一定要把粮食里面的石子土坷垃捡干净。同样的东西, 品质更好, 大家肯定更乐意选我们。”

    店员是个实诚人, 点头答应了。

    许同林雇了辆大卡车,到东北买大米去了。

    一个月后,他带着三千斤大米回来。

    加上运费,这东北大米成本比龙水县大米贵了将近一倍。

    许同林当天就添了这个品种的大米,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叮嘱店员一定要主推这款大米。

    店员迟疑起来,“这么贵,能卖得掉吗?”

    龙水大米一斤才卖六毛,这东北大米居然卖一块六。这么贵谁家吃得起啊。

    许同林想了想, “你可以鼓动大家少买点煮粥。”

    店员一想也是。天天吃干的肯定吃不起, 早上吃一顿稀的,还是吃得起的。

    门面后面的仓库摆不了这么多大米,许同林便把剩下的东北大米放到自家房间。

    家里还有两间空屋子没人住, 正好可以当仓库。

    他一袋袋往上扛的时候, 不少邻居看到了。

    这些日子, 大家都知道他在城关街开了家粮店。买谁不是买,有人想跟他交好当场就跟他订。

    乡里乡亲的,许同林自然不好意思多赚他们,每斤给他们便宜了五分钱。别看只有五分钱,十斤就是五毛,一百斤就是五块。这在平均工资只有一百多的九二年,已经相当划算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过来订,许同林当即就道,“晚上我就过来给你们送。”

    有人瞅了眼他肩膀,“你不是扛着大米吗?直接送我家呗?”

    许同林笑着解释,“这大米是从东北买的。价很贵,不实在。”

    有人好奇问了一句,“有多贵啊?”

    许同林说了下价,吓了大家一跳。这是大米啊,还是肉啊。居然这么贵。

    许同林解释,“这大米色泽莹润,吃起来清淡略甜、绵软略黏、芳香爽口。一分价钱一分货嘛。你们可以买点给孩子尝尝。卖给你们,我可以便宜一毛。”

    大伙一听有这好事,当即就有人定了。只不过三五斤的居多,极少数要十斤二十斤的。

    他这边卖得火热,可把周大妮郁闷死了。他们家开了粮店。她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在各楼吆喝,可除了跟她关系好的,订了些。其他人纷纷找借口不肯订。

    可转眼就跟二弟订了。这是成心跟她抢生意啊。

    周大妮脸上不高兴,却不好跟许同林一个大男人吵。想找李盼娣吵一架,可她根本找不到人,只能恨恨瞪了许同林一眼。

    家属院这边送完了,许同林又去了趟淮安。龙水离淮安很近,只花了四天时间就回来了。

    淮安大米质量也不错,虽然没有东北大米那么有名,吃起来口感差了一点,但是比龙水大米还是好一些。

    三种大米,价由低到高,供人挑选。

    “东北大米卖得怎么样?”

    店员喜滋滋地道,“你走的这几天,一共卖了两百斤。大家吃着都觉得好。”

    许同林暗自发愁,这满打满算才销了三百斤。这还剩下两千七百斤呢。这么贵的大米可不能砸在手上啊。

    接下来的日子,许同林也不下乡收粮食了,骑着三轮车在城中各大巷子吆喝。

    他倒是乖觉得很,不是用嘴喊而是专门买了个喇叭。

    你还别说,这种老法子还挺有用,一天下来多的也能卖出个三四百斤。东北大米也能卖出五十斤。

    他卖完之后,会特地拿本子记下客户的地址,购买数量以及客户人口。

    而后,计算这次购买的大米需要几天吃完,快到时间了,他再次出现在巷子外吆喝。

    这个法子渐渐引来不少回头客。大家对他的评价也越来越好。

    这年代的粮食都是在打谷场脱粒晾晒,不可避免会有石子土坷垃等物,可只有许同林送来的粮食里面干干净净。一来二去,大家都乐意要他的大米。

    开店五个月后,粮店单日销售额就已经达到一千块钱,除去员工工资,水电费,店面租金和税以及粮食损耗,一个月能赚到三千五百块钱。

    喜得许同林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李盼娣也为他高兴,亲自做了桌好饭好菜给他庆祝。

    今天孩子们也放学回来,看到这么一桌丰盛的饭菜,高兴得差点将房顶掀下来。

    等三个孩子洗完手落坐后,李盼娣给许同林夹了菜,“快点吃吧。希望粮店生意能越来越好,早点将东北大米卖出去。”

    亚舟吃了口大米,满嘴清香,眼前一亮,“妈,这大米可真香。这不会就是东北大米吧?”

    虽然两间屋子堆满了东北大米,但是他们总觉得用这米吃干饭太奢侈了,所以只在早上煮了粥。

    加了水的大米再香也有限,可煮成干的就不一样了,香味浓郁得很。

    李盼娣嗔了他一眼,“你是狗鼻子呀,这么厉害。”

    亚舟自得一笑,“我今天一定要多吃两碗。”

    亚棋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好菜不吃,你光顾着扒饭,说你傻,你还不乐意。”

    说着,她伸手夹了一块鸡腿。

    她这动作将她袖子拉起,露出手腕处画着那只手表。

    李盼娣一把抓住她的手,笑了起来,“你拿圆珠笔画这玩意干啥?”

    亚棋吓得抽回手,嘴里咕哝一声,“我乐意。多好看啊。”

    好看吗?李盼娣真不觉得。

    亚舟嘴快,“妈,她这是羡慕。前天县城举办的小学生兴趣比赛,婉茹得了第二名。她妈妈奖励了她一只手表。听说要三百多块钱呢。可好看了。咱们班的那些女生可羡慕了。”

    亚棋气得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许同林拧着眉,“她参加什么了?”

    亚棋刚要回答,亚舟又嘴快回答,“我知道是钢琴比赛。他们兄妹俩都参加了。她哥得了第一。听说也是只手表,不过价更贵。”

    许同林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亚棋,“你想学钢琴吗?爸妈可以送你去少年宫学。”

    亚棋吓得一个劲儿摇头,“不去!”

    许同林看向另外两个,“你们也一块去。不一定非得学钢琴,绘画,书法,二胡都可以学。”

    亚舟碰了碰亚棋的胳膊,怂恿她,“去吧去吧。只要你学会,兴许下一次再举办比赛,你也能得个手表呢?”

    亚棋果然意动了。

    许同林黑了脸,“不行!你又不是为我学的。”

    亚棋低下头,“那我不学了。”

    许同林有点生气,李盼娣示意他别说话,朝亚棋道,“去看看吧。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唱歌,家里条件不允许,现在想唱嗓子也不行了。也许你们有谁能继承我的好嗓音呢。可别辜负这份天资啊。”

    亚舟眼前一亮,指着自己的喉咙,“妈,你觉得我成吗?我觉得我声音还挺好听的。”

    李盼娣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让老师看看,妈又不懂这些。”

    亚舟点头,“那成,明天咱们就去。”

    亚棋撇了撇嘴,“去啥去。人家黄鹂鸟唱歌能用好听来形容,你说话只会让人觉得聒噪。你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呢。”

    亚舟气得想打人。亚棋朝他哼了一声,低头吃饭了。

    亚舟刚想告状,李盼娣扯着他,“行啦。你妹心情不好。你就别惹她了。”

    亚舟只好低头吃饭。

    李盼娣却朝着亚棋道,“让你们报兴趣班是为了让你们将来能多个选择。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大学的。如果考不上大学,你们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只能干体力活。那会很辛苦。”

    亚棋看了眼父亲那明显黑了两个度的脸色,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只是她现在知道要面子,拉不下脸道歉,只好道,“妈,我明天会去的。”

    李盼娣高兴了,“行,那明天去看看,也许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亚琴试探着开口,“妈,我也去吗?”

    李盼娣笑了,“当然啊。你们现在课程应该不紧吧?”

    亚琴猛地摇头,“不紧。”她又问,“我能带长丽一起去吗?”

    李盼娣点头,“可以啊。”她心情好,还补充了一句,“要是她也有喜欢的,也可以一块学。我来出钱。”

    亚琴高兴得整个人飞起来,“谢谢妈!”

    第二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许同林和李盼娣带着四个孩子去了少年宫。

    少年宫的兴趣班很多,各种年龄段的孩子都有。

    过来接待他们的老师,带他们四处参观,“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学的。孩子感兴趣,学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亚琴对书法很感兴趣,长丽没有特别喜欢的,只好跟她报一样的。

    亚舟到了乐器班非要老师帮他看看自己有没有才华。

    老师当场让他彪了下嗓子,他闭上眼,陶醉地啊啊啊啊一通。

    睁开眼一看,众人齐齐捂耳朵,一言难尽看着他。

    老师说话委婉,“男孩子在青少年期会变声,你现在练这个有点早了。”

    亚舟没听出话外音,“那等我变完声再学。”

    老师脸都绿了。

    亚舟一眼相中摆放在墙角的架子鼓,“我学这个!”

    老师迟疑起来,“你还小吧。手上没什么力气。”

    亚舟脾气上来了,执拗地看着他,“我就学这个!”

    许同林上前打圆场,“老师没事,这小子手上有力气呢。就让他学吧。”

    老师一脸复杂看着他。这么点孩子,你就让他学这个。怎么当家长的?这不是揠苗助长吗?

    其他孩子都选好了,唯有亚棋没选好。

    老师便向她推荐小提琴,“这个不错,许多小姑娘都学这个。”

    亚棋摇头拒绝。

    出了音乐室,老师带他们到绘画室。

    这边老师正在教水彩,亚棋歪着脑袋看着老师给孩子们出题,“这是一位姑娘,请你们给她搭配一身衣服。”

    底下上课的学生年龄不尽相同,但看得出来,她们至少学了两三年。

    要不然也不会考色彩搭配了。

    底下的学生们都在练习。接待老师让亚棋也上去试试。

    讲课老师便把自己的那份让给她画。

    亚棋在脑子里想了想,很快涂鸦一笔,她不太会画衣服的形状,画得是最基本的衬衫款,线条稚嫩,下面是到了拖地长裙,整个拉开模特的身高比例,显得很窈窕,颜色更是大胆,上面亮黄色下面紫色。

    年轻小姑娘都喜欢亮一点的颜色,用色也很大胆,但是这姑娘这么小居然能搭配出这么舒服的颜色,确实让老师很震惊。

    讲课老师试探着问,“你想报绘画班吗?”

    亚棋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行吧!”

    虽然有点勉强,但最终还是报了。

    回去的路上,李盼娣搂着亚棋,“虽然我想让你多一条路,但是如果你真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的。”

    亚棋摇摇头,“我不勉强,我挺喜欢画画的。”

    李盼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做件事一定要认真,不能马虎。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一定要花在刀刃上。”

    亚棋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点头表示同意。

    出了少年宫,许同林回店继续卖粮食,由李盼娣送孩子们回家。

    一行五人到了家属区,正巧碰到周大妮站在院子跟人吹嘘,“哎哟,一开始我真以为开店会赔死,可谁成想,居然好了。”

    有人追问,“那你一个月挣多少啊?”

    周大妮挺直胸脯,眼尾扫到李盼娣,轻声咳了咳,拿腔拿调地说,“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一个月拿到这位数。”她比划了下手指。

    有人猜测,“五百?”

    一个月挣五百已经不错了,比打工强多了。

    可谁成想,周大妮翻了个白眼,大声道,“错!五千!”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捂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哎呀,粮店真那么赚钱吗?你再跟我们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

    李盼娣无奈摇头,这人莫不是疯子吧?挣钱的路子居然告诉别人。

    周大妮却摇头,“哎哟,这挣钱的法子怎么能跟你们说呢。我们家也是赔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挣钱的。”

    李盼娣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人还没蠢到家,还知道捂着点儿。

    就在她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周大妮却装作刚好发现了她,拍着大腿嚷嚷起来,“哎哟,二弟妹,二弟开店也有好几个月了,他一个月挣多少啊?”

    李盼娣翻了个白眼,扭头朝她讪笑两声,“我男人还要给人发工资,他进的东北大米到现在还剩下大半呢。本都没捞上来。还谈什么赚啊。”

    周大妮乐疯了,捂着嘴奸笑两声,“哎哟,二弟妹,我说你也真是抠门。自己店开得那么好,怎么不教教二弟呢。”

    李盼娣拢了拢头发,“他不让我插手。”说完,自己的手似乎被谁握住,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亚棋,“亚棋,怎么了?”

    亚棋低下头,满脸愧疚,“妈,我错了。我不该埋怨爸爸的。”

    爸爸开店亏本呢,她居然还这么不懂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李盼娣摸摸她的脑袋,“没事,爸爸会体谅你的。等你爸爸把大米都卖出去,他就有钱了。”她顿了顿又补充,“妈妈也挣钱。虽然咱家买不起太奢侈的,但是大多数东西还是买得起的。”

    亚棋点了点头。

    送完孩子,李盼娣扭头往外走,周大妮还在院子里讲。亚舟转了转眼珠子,往三婶家跑,没一会儿,苗翠花出来了,冲着楼底大吼一声,“周大妮,你给我滚上来!”

    众星捧月的周大妮差点吓死,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待听到是婆婆,当即腿软,扶着别人站稳才讪讪上了楼。

    四个孩子一边两个趴在门外,屋内两个孩子坐在饭桌上写作业,孙柔佳在一旁监督。堂屋里,苗翠花把周大妮骂得狗血淋头。

    到了晚上,累了一天的许同木被亲妈叫过去劈头盖脸教训一通,回屋又跟周大妮吵了一架。

    “我们店好不容易才挣了钱,你居然跟人吹嘘,你是不是疯了啊?”

    周大妮嘴硬,“我哪疯了。明明就是挣到钱了。上个月整整五千块钱呢。”

    许同木没好气地道,“可是去除水电,税费,房租,也只有一千二而已。”

    城中街的店面比城关街房租贵了三倍。虽然人流量很大,但是去那边逛街多是些谈恋爱的情侣,几乎很少有人会买粮食回去。

    许同木看到二弟走街串巷兜售大米,他也有样学样,销量才上来了。要不然还会一直亏下去。

    周大妮嘴里振振有词,“一千二也比打工强啊。你去深圳,人家一个月只给你一百六。我们两人一个月就挣一千二。很划算了呀。”

    许同木脸色变了几变,“那你也不应该到处跟人说啊。你傻啊,发财的点子跟别人讲。要是他们也学我们去城中街开店怎么办?”

    周大妮这下子是真的慌了,“那怎么办?”

    许同木瞪了她一眼,“你在跟人吹嘘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周大妮想了好几分钟,不确定地问,“不会吧?兴许他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呢?”

    许同木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你以为谁跟你是的花钱大手大脚的?”

    周大妮忐忑好久,直到真的有人去城中街租铺面,开的也是粮店,她这慌乱的心终于东了实处。

    她找上门去跟人家算账。

    可她会吵架,别人也会吵。倒是谁也没占上峰。

    只是那店盘是盘了,不巧碰上粮价涨了,那家卖了两个月,亏了一千多块钱,不敢再亏下去,将铺子转租给别人不干了。

    回来后,那人又跟周大妮吵了一通,说对方有意害她。又是一笔烂账。

    周大妮却是幸灾乐祸,“谁让你不安好心。没有那金钢钻,就别那瓷器活。你们两口子不会做生意,活该你亏本。”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听说亏了本,当下不敢再尝试,纷纷打退堂鼓。

    倒是有一部分人起了借钱的心思。

    之前买房子,大部分人把家底都掏空了,有的家里孩子要娶媳妇了,钱不凑手,就想着找邻居借。

    周大妮和许同木挣到那么多钱,就是他们的首选。

    临近过年,累得昏天黑地的两人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就遇到一波来借钱的人,别提多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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