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照如约去到天台,打开天台门的时候,看见早早等候在那里的男生肩膀一缩,明显紧张了起来。
“你、你好——”他像小学生一样一字一顿的打过招呼,应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磕磕绊绊还是没能顺畅的念出来:“虽、虽然你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觉、觉得我这样的表白很突兀也说不定,但我从你刚入学的时候就注意到你……”
“最初是觉得,「这家伙真有意思啊」,开始关注你;后来我见到你的各种表情,我见过你认真的样子,大笑的样子,意气风发指使你的小团体时的样子……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真明流凛照。”
在他说话的时候,凛照打量着他。虽然在信里看了一眼标注的这个男生的名字,但仅仅一眼,现在凛照已经忘了,她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再看长相,他并不英俊,但也说不上丑陋。普通的黑发,普通的脸,放到人群中便会泯然众人矣的,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普通人。
凛照放出替身,但对方无甚反应,他看不见替身。凛照再看他,想来觉得他大概是最普通的普通人,日常或许有大大小小的烦恼,却是平凡又幸福的生活着。
他是无缘窥见他们紧张又惊险的、时不时被卷入替身斗争的“日常”生活,仿佛生活在另一彼岸的“普通人”。
对方坦然的让凛照打量一遍,然后说:“我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你,不管你的回答如何,关于你的记忆都会留在我的脑海里。所以,真明流,你愿不愿意——”
“抱歉。”凛照果断而又迅速的回答:“我拒绝。”
对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了以往和同伴插科打诨时的笑容,凛照紧抿着的嘴角让她看起来有些严肃。她没有扭捏,更像是公事公办一般坚硬的给出了接下来的回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鲨鱼一直漂浮在凛照身后。
“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突然闯出来的陌生人。我不想为了你而做出改变,也不想退出我现在生活的「世界」,过上平静的生活。我也不觉得应该把你拉进这边的世界,……总之,谢谢你的厚爱,但我不能接受。”
凛照正经起来的样子反而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他想了想凛照话语的意思,自然的理解为了她是混黑的大佬,无碍的听取了其中意思,只能留有苦笑了。
“虽然知道大概会是这样的回答……”
对方叹息后,连话语都全部换成了敬语:“但可否告诉我,真明流君,你在开学演讲中提到的你要打败的「最强的男人」是指……”
“啊,那个。”
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凛照眼睛一下子亮了:“就是我的劲敌——不过他好像很不喜欢我在这种场合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总之就是一个多次打败我我至今都打不过,头脑很好而且……”
对方摆了摆手不再听她说下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问:“那他就和你是同一世界的人?”
“嗯啊、当然。”
……
对方看起来暂时没有离开天台的样子,说要吹口风冷静一下。凛照先从天台离开,又觉得自己莫名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她从楼梯拐角下来,却正遇见徘徊在楼梯处的仗助。凛照还什么都没说呢,仗助脸有些红,慌得连忙摆手解释:“你你你可别误会,我就是刚刚好想到天台上吹吹风吃个便当什么的啊哈哈……”凛照这时候却意外的敏锐,直问道:“你偷听?”
“不、我…哈哈、哈哈……”仗助左顾右盼,最后在凛照的目光下丧气的放弃挣扎:“好吧,就是有点……好奇。但没想到你这么快,我才刚来你就结束了。”仗助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你们说了些什么?”
“我拒绝了。”凛照直接回答了结果。
仗助不知道他把自己突然涌现出来的放松感表现出来没有。他稍微自在了一些,和凛照一同走下楼梯,一边试着开玩笑:“因为你只爱江山不爱美人?”
凛照摇头,这像是她认真想过后,并非敷衍的真心话:“只是因为「不喜欢」而已。”
仗助没有接话,凛照看了他一眼,他表情空空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凛照这时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仗助惊讶的看向凛照,凛照补充:“你的表现很不正常。”
仗助面露尴尬,吞吐一阵,凛照安静的看他,他放开了一点,但仍残留着一点不太好意思,挠着后脑勺缓缓的答:“怎么说呢,……你看,我们认识也算挺久了吧?姑且也算是那个什么「青梅竹马」吧?”
凛照点头。
“虽然你这家伙一直挺吵而且还挺让人头疼的,但……”
不同于康一,不同于亿泰,仅仅是你而已。
唯独你,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但我们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吧?
但就算是青梅竹马,不管现在他们如何熟悉,也不代表他们之后也能一直在一起。虽然知道离别总是必然,到真到那个时候,或许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契机便物是人非。想到如此,仍忍不住怅然惋惜。
“一旦想到,”我们相识,相知,如此长时间相伴的我们,“有哪一天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分开……”因为从天而降的三者而成为彼此不相干的陌路之人,去追求彼此各不相同的幸福,从而分道扬镳的话……
“我就觉得,难以想象。……或者,不太适应。”
就怕凛照误会一般的说完仗助又飞快的补充:“但我也就是突然想到的而已啦,我自己都觉得矫情啊哈哈,反正以你这家伙的性格肯定是不会随便接受人的告白的我知道……”
“唔。”
凛照一直维持着某种认真的神色,就算仗助方才有些含糊其辞,也认真的听了下去。如此,她现在更为认真的,又像某种发誓一般回答道:“不用担心啦。”
仗助看向她。
正如仗助清楚凛照,凛照同样熟稔仗助。有些话不必说得一清二楚,该传达的仍是传达到了。凛照在这时候笑出来:“我仍然是我啊。不会轻易因为他者改变的。”
两人同行,影子落到身后,连在一起。
仗助也有了些许轻缓的笑容:“……是啊,笨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凛照一拳揍上了牛粪头的后脑勺:“你说谁笨蛋,想打架吗混蛋?!”
仗助难得召唤出了替身,但“打就打”还没说完,看见势在必得的凛照和她身后的鲨鱼,疯狂钻石默默的缩了回去:“冷静点,凛照,有话好好说……”对视一眼,两人却一起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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