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梦境

    蜂须贺和歌仙各怀心思看着那个柔弱颤抖着的身影,随着那幅度渐平,沉眠声传来,才同时放下不知不觉中压低的呼吸。

    而当时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没有去阻止她近似自虐的行为,尽管那根本算不上是哭泣声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令人急躁烦闷。

    她已经在浑身紧绷着忍耐,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心情了。

    就算不小心呜咽出声,也会立即咽回喉咙,然后更加用力地啃咬指骨,到最后传出来的只是一些微小,时而断续、遏停,极为压抑的悲鸣。

    那些“大声哭出来吧,无需忍耐”的话,面对这样努力的她根本说不出口啊。

    “阿棠果然很坚强呢。”歌仙用叹息般的无奈语气说道。

    蜂须贺敛下黑长的睫毛,微微倾身更加契合地环抱住了池棠。

    歌仙一边眉毛挑的老高,正准备说些什么,蜂须贺顿了顿,伸手主动推开了少许身上的女人,将手掌心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烫。”蜂须贺微微睁大了眼睛。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歌仙坐不住了走到他们跟前蹲下,扶着池棠的肩膀侧向自己,昏睡中的她头一歪就枕在了他手背上。

    歌仙皱起了眉,撩起她的湿发,摸了摸耳后,又滑落至裸|露的脖颈处感受了一会,很快笃定地判断道:“发烧了,而且应该超过了十二小时。”

    蜂须贺的额角跳了跳,“……还真能忍啊。”

    “现在先别说这个了。”歌仙从榻榻米上起身,快步走向门口,一边回头,“你快送她回房间,我去准备毛巾冷水。”

    “…已经是高热了。正如你所说,我们和她是不同的。”

    就算他们现在大病小病时有发生,在本体刀剑不再受损的前提下,也绝不可能进一步威胁到生命。

    ……但是如果是人类的话,是那种感冒发烧都有可能会危及性命的脆弱的生物的话。

    蜂须贺勉力横抱起陷入昏睡的女人,跨步极快地走出木廊,时不时低头看她,咬着牙低声说道:“你不会有事的。”

    池棠额头贴在了他胸膛上,就算隔着布料依然热量不减。

    “…可恶。”

    ……

    三日月宗近的房门被其主人拉开,他低头避免撞到门楣走出房间,穿着简单的常服在木廊上站定了一会,视线落在隔壁的房间上。

    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去哪了呢。

    独自一人的三日月沉思了一会,没什么表情地跨出了脚步,很快却被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他回头看向木廊尽头的拐角,神情有些过于严肃的蜂须贺虎彻正抱着池棠迎面走来,在看到他时愣了愣,微微颔首示意后快速经过三日月的身边。

    蜂须贺看着紧闭的房门更是烦,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跟在他后面的三日月就伸手帮他拉开了。

    “多谢。”蜂须贺没时间多说,进去后走到没收起来的被铺前将池棠放了上去,给她盖好被子。

    呼出的气息已经越来越粗重急促了,歌仙怎么还……

    三日月伸向池棠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平安的名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低头看着脸颊烫红的女孩。

    他的手掌先是在她的额上停留了一会,紧接着起身,一手按住她身上的被单,一手顺势而下探入,食指描绘着她和服的前襟,轻轻曲起两指扯开了领口。

    “…等等,三日月阁下!?”一直看着他的蜂须贺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虽然隔着被子但还是可以看到下面大致的动作的。

    “穿的太多了哟。”三日月简单地解释,他的语调还是一如往常平稳地拉长着,犹如极夜星辰倒映的眼眸却毫无笑意。

    “……”蜂须贺正坐在一旁抿了抿唇,“三日月阁下有此类经验吗?”

    他们这些付丧神从来都不是很了解病理之类的东西,先不说没碎刀之前自己不可能生病,强大的审神者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他们如今看起来的“病容”,也只不过是刀身碎裂后在拟似人类“损坏”的模样。

    一旦恢复如初,这些拟态就会立刻消失,无需任何恢复期。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调理到一定程度后就再也康复不了的原因,没有灵力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本体遭到了不可逆的创伤。

    高烧需要冷水降温这件事还是从以前零星的记忆中得知的,在那些落后的年代里,就诊服药过后,基本就听天由命了。

    “嘛,算是清楚吧。”

    三日月看着开始喃喃呓语的池棠,起身向前坐在了白色的被褥上,用袖口擦了擦她额上冒出的冷汗,俯身靠近她,左手跨过她的腰臀撑在被上,伸出右手从她肩背插|入,托起了有些不省人事的池棠。

    “蜂须贺阁下,劳烦你搭把手。”

    “啊……啊,嗯。”蜂须贺有些愣神地点了点头,将池棠的头发别到一边,看着三日月一手环着靠在他身上的池棠,一手扯开她腰间浅金色的细绦,随手丢到地上。

    黑色暗纹的袋带也重复着同样的命运,长长的布料没有被丢多远,还有一段搭在了被褥上,他继续着动作,棉绳也被一一撤下,直到彻底失去束缚的深紫小袖向两边松开。

    刺激人的不止是视觉,还有随着衣料摆动散开的她的体香。

    这时的池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长卷的睫毛颤动着,终于困难地睁开了一丝眼睛,微张的嘴里一直喘着热气洒在三日月的肩上,熨得他那块衣料湿润起来。

    那只反复流连在她身上的大手,置在她的左肩将小袖缓缓剥落。

    “……”她无声地动了好几次唇才泄露出一丝嘶哑的声音,“……是三日月…大人吗?”

    那是如果不是在室内极其安静的情况下就会被忽略掉的声音。

    “———”

    “……——”为什么听不见呢…是梦吗?

    一定是梦境吧,否则该怎么解释这突然让人想要瞬间落泪的冲动呢……

    她又说不出话来了,苍白的唇部却还在努力地张合着,脱力地靠在三日月身上,因为视线太模糊了,只能用仅剩的知觉微微抬起只着贴身褥袢的左手,抵在他的腰腹处。

    他以为她在推拒着,低声安慰了几句。

    啊……听到了,是真的吗,这个声音——啊啊,三日月大人,太好了……

    女性白皙柔软的手动了动,缓慢地沿着他腰侧的曲线,虚虚环在了他的身后。

    那实在是过于无力的动作,根本称不上是回抱。

    ——但确确实实,是她的回抱。

    “……”三日月的瞳眸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在池棠几乎又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不置一言地抱起了她。

    蜂须贺则伸手去抽出了压在她身下的整件和服。

    开始发冷的池棠被重新放回被铺中,她迷迷糊糊间问道:“我……怎么了吗?”

    只感觉到有熟悉的手指抚过她的眼睛让她闭目,有着特殊语调的声音低沉地说着似曾相识的话,“你发烧了,要擦一下比较好。”

    手掌隔着被单轻轻按在了池棠的腹部。

    “…是你说的,要擦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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