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天玄笑着摇摇头，展开折扇凑近唇边，“我怎么没看出来？”
“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难道你心里不清楚？”萧然终于忍无可忍，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将那团在一起的绢纸铺展开来，狠狠地拍在桌上。
哪里是条明路？分明是张卖身契。
“别的且不论，”萧然指尖有些颤抖地指着那上面有些刺目的两个字，“这灵修是何意？”
“亏你还当过一天的人间帝王呢，连灵修都不明白？”天玄满不在意地轻挥着折扇，“也罢，就让本仙君教教你吧，不过……”
天玄煞有介事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完全不将萧然那愈发难看的脸色放在眼里：“这屋子连张床也没有，教起来恐怕费些事。”
“你住嘴！”萧然只气得两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就算是死，我萧然也不能做辱没皇族之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仙，你分明只是个邪魔外道，给我……”
“滚”字尚未出口，萧然只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紧紧扼住，心惊之余，赶忙想伸手摸上一摸，探个究竟，未料全身竟像被施了法似的，定在了那里，动不了分毫。
眼看着天玄那张笑得越发放肆的脸，萧然除了怒目而视之外，只能在心里将司命的祖宗十八代好好地问候个遍。
“天命不可违，”半晌，笑够了的天玄星君这才努力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站在萧然的面前，“你当我愿意大老远地跑来帮你一个凡人吗？再说，跟你灵修，我可半分好处都占不到，而你则能增长修为，早日飞升成仙，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还在这儿一脸不情愿？”
情愿个鬼啊！
此刻，萧然最后悔的事莫过于为什么没有早些饮下那杯鸩酒。但没想到今日里他居然会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眼前的这位神仙，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可看在萧然的眼里，只觉得面目可憎。
真想闭上眼睛，因为眼不见为净；
真想堵上耳朵，因为耳不闻为清。
可是，萧然只能想想而已。因为这神仙施在他身上的法术着实厉害，别说手脚不能动，连眼皮儿都只能保持施法之时的状态，所以他只能一直狠狠地瞪着天玄星君，任凭那张欠揍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等等，手怎么动了？
萧然忽然发现他不知怎地，就像只牵线木偶般动弹了起来。
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意志的控制，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左右。
“站这么久不累么？坐下歇歇。”
萧然“听话”地来到桌前的靠椅旁，稳稳地坐下，只是脸上的神情还跟适才一样，保持着目眦欲裂的状态，看上去倒颇为滑稽。
“这才对嘛。”天玄见状忍着笑来到萧然身边，顺手拉过一把靠椅挨着萧然坐了下来。
他将桌上那张绢纸拿到近前，一扬手，只见那张原本被揉皱的绢纸瞬间恢复了原样。
“来，跟我念。”天玄说着将绢纸放到萧然的近前铺平。
“好。”倏地，萧然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惊住了，可惜，他做不出惊讶的表情，只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行行的墨字。
“我萧然，”天玄的指尖划过绢纸，“本为肉体凡胎。”
“我萧然本为肉体凡胎。”不论内心多么抗拒，萧然还是无奈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今日有缘成为天玄星君之仙仆。”
不要念，不要念！萧然的内心慌乱又无助，可惜，那又有什么用？
“今日有缘成为天玄星君之仙仆。”
果然，又是自己的声音。
绝望，无边的绝望，一瞬间，萧然真的怕了。
一字字、一句句、一行行。
天玄念一句，萧然都会“听话”地跟着念一句，那些原本让他觉得很是羞辱的词汇，在天玄的控制下，很是“心平气和”地读了出来，直到最后一句：
“我萧然……”
不能说，不能说啊！早已看过绢纸内容的萧然知道，一旦念下去，恐怕再也回不了头：
“我萧然愿与天玄星君缔结仙缘，愿将此身献与星君，与之灵修，共成大道，如违此盟，身毁灵灭，东钺之万千子民亦丧身于九重天雷之下。”
“很好，”天玄星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没什么意见，这份仙契就算成了。”
成什么成？这都是你这个混蛋星君动的手脚，死也不认！
“对了，”天玄若有所思道，“还少一样东西。”
天玄说着伸手右手的食指，但见金光微炫，指尖处现出一滴血来，紧接着司命手一翻，指肚落在卷纸的空白处，待等他抬起手来时，已然成了一道血色的印记。
“该你了。”天玄向萧然笑着点点头。
不管萧然的内心多么抗拒，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重复着天玄的动作，眼睁睁地看那落在卷纸上的血指印与天玄星君的重合，旋即在在血印周遭泛起一圈炫目的光芒。
天玄星君先是压着笑，仔仔细细地看着绢纸上犹自泛着光晕的印记，随后像是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来了那般一手拿着绢纸，一手不顾神仙身份地捶着桌子，连那笑声亦是敞开了心怀由着性子放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半晌，终于稍稍止住笑声的天玄向着萧然挥了挥了手中的绢纸，“你也有今天？”
没等萧然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倏然间脚下一轻，整个人居然被天玄星君打横抱在了怀里：
放我下来，你个混蛋！
你算什么神仙？
神仙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无耻！
饶是萧然的眼睛都快瞪出血来，却依旧改变不了什么事实。跟萧然相反，天玄星君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
“没想到，你这身皮囊生得倒还真不错。”
“虽然是肉体凡胎，但也算是人间极品……”
不知天玄星君又对他施了什么法，还是被那些乌七八糟的话生生气晕了去，只见原本铁青着脸的萧然，神情逐渐柔和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软软地躺在了天玄星君的怀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化危星君，虽然你以前从来不屑于拿正眼看我，”看着怀里如玉般精致的萧然，天玄星君黠笑道，“但是，如今落在我手里，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该宠你还是会好好宠你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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