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过来后, 自发的包成一个小圈,握着农具把瑟瑟发抖的几人围在内, 嘴里问着咋回事。
宋成刚出声,就被人摁蹲下, 他老老实实的蹲在那, 决定等恢复了听觉再说, 免得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他还会挨揍。
身材五大三粗的秦大豆趿拉着棉鞋挤进来, 先扳着他婆娘的肩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放下心后, 虎着脸扬声吼着钱婶。
“你是不是傻啊?这种事你能当面喊?你就不能等他们走远点再喊?万一这群龟儿子手上有刀,捅你一刀咋办?”
钱婶抱过还在踢人的柳芽,掀起围裙给她擦泪, 挺着壮硕的胸脯得意洋洋道:“就他们这小身板,一看就是没做过活计的,能有多少力气?我让他们只手, 他们也捅不到我!”
“哎我说你这瓜婆娘!这是力气的问题嘛?你…”
“哈哈哈, 大豆这是心疼婆娘了呢。”
众人见蹲着的几人跑不掉,生出闲心围观这两口子拌嘴。
“废话, 你家的婆娘你不心疼啊!”
“我哪敢不心疼啊,我要是不心疼, 她就得让我肉疼骨头疼…哎!”
“哈哈哈, 木人哥你这不能老是被压着打啊!你得雄起!”
“在我们家, 我也就只有炕上雄的起…”
众人哄然大笑, 纷纷打趣他在炕上怎么雄起的。
宋成看着村民们笑闹着,以为他们商量出了处决他们的办法,连忙侧头拍着耳朵,以图尽快恢复听觉。
“秦木人你个老不羞!当着娃娃面你胡咧咧什么呢?”人群中钻出一个女人,拧着秦木人的耳朵打转。
众人这才发现钱婶腿边围着群小孩子,此时正眨着眼迷茫的盯着他们。
顿时尴尬起来,人群中响起彼此起伏的咳嗽声。
秦大豆清咳后问钱婶,“这到底是咋回事?”
钱婶单臂抱着柳芽指着宋成,“他们几个就是来咱村踩点的贼,他们说自己是城里人来看咱村养殖场的,你们说城里人又不能养猪养鸡,他们来看这个干啥?”
“你们看蹲后面的那个乌眼,我咋看都是个二流子,跟以前来咱村偷鸡的二流子同德行!”
“我刚问了柳芽,这几人一进咱村就问鸡咋养得,柳芽说了后,他们就说不相信,激着柳芽她们带他们去看养殖场。”
柳芽牢牢的坐在钱婶手臂上,把宋成说过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村里人听完看着几人的眼神都不对了,自从老队长发话除了偷鸡摸狗的,谁来学都教后,来他们村学技术的人络绎不绝。
人多口杂,他们村的富裕自然被人宣扬出去,一些不干人事的二流子也就盯上了他们村,三天两头的来偷,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半夜三更摸来的,没人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村。
这五人胆子够肥的啊!还够聪明的,竟然还从孩子们处下手!
有人看到宋成他们的衣服,迟疑着问:“没这么胆子大的贼吧?你们看他几个的衣裳,不至于看上咱们这点三瓜两枣的吧?”
“咋不至于?最后那个乌眼穿的不就是破衣裳?”钱婶向那个方向努着嘴,示意众人去看,“所以说这群人聪明着呢!不穿的人模狗样能骗到娃子们?这是打算踩好点,回头就一锅端呢!”
“要是都是有钱人,那个乌眼咋不跟他们穿的一样?”
众人听的恍然大悟,心里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个理。
宋成恢复听觉后,听到的就是钱婶的这两段话,站起身哭笑不得道:“大姐,你真的弄错了,我们真不是賊,不知道队长在哪里?我们能向队长证明我们的身份。”
见这群人只是围着他们不打不骂,而且在大部分人都认同他们是賊的情况下,也无一人动手,不由对乌眼的举报事实产生了怀疑。
这个村子和印象中处理过得不和谐村民半点都不像,如果是不和谐的村子,估计他们的坟头草此时都已三丈高。
遂决定直接找老队长,就算这个村子真的是不和谐的村子,至少表明身份的他们,能多一层性命之保。
人群中响起道讽刺的少年公鸭嗓子声,“咋滴!也准备学王二麻子他娘,找老队长一哭二闹,见人就下跪啊?”
随后捏起嗓子学着女声,“我家二麻可是老王家的独苗苗啊!”
揉着起鸡皮疙瘩的胳膊,众人大笑,婶娘婆婆们更是嫌弃的把王老娘,以及他儿子做的缺德事说了一遍。
宋成听到“王二麻子”这个名字,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听,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僵硬。
猪娃吼完那句话挤出人群,找到站的远远的丁酉小声汇报。
“酉子哥,我照你的话说了,婶子们也照做了,接下来咱们还咋做?”
丁酉听着婶子们还在讨伐王二麻子,面容平静的说:“等下你去找瘦猴,你们演出戏,带头说放过这五人,理由就是他们只生了想法,但毕竟没动手。”
猪娃听的云里雾里的,挠着脑门问,“酉子哥,这样说了他们不就走了?不是说他们能整治王二麻子嘛!人都走了还咋整?”
丁酉朝宋成的方向望去,见他脸色变黑,笃定道:“他们不会走的,你去老队长家里找瘦猴,瘦猴知道该怎么做,等你们做完你就懂了。”
“喔,那我去了酉子哥。”猪娃小跑着跑远。
丁酉则向前走去隐入人群里,以便近距离看清宋成的唇语。
宋成见村民们都不管他们五人,而是安慰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王寡妇,眉心紧紧绷起。
在王寡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王二麻子不仅抢完了她家里的钱和粮,还把她家春娃打的下不了炕,娘俩饿的差点一根绳子吊死在家里的背景下。
宋成冷笑着问常原,“不知道你口中的‘正直人士’,和老乡们说的‘害群之马’是否是同一人?”
常原见事情在向诡异的方向发展,本能的开脱自己,眼神闪烁着支支吾吾,“这、这我也不、不太清楚是不是,我和他不熟,真的不熟的!就是看他哭的可怜,本着做好事的心态去问的。”
“听他说完,我脑子都气炸了!这才脑子发热去举报的?”
想想他们还没去养殖场看过,常原不甘心的进谗言,“我不是没怀疑过,不过现在我倒真的觉得他是被陷害的。”
“老话都说过,破锅还有破锅盖呢?咋轮到他,这个村子里都是排斥他的,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的?”
宋成点头,“恩,你说的有道理,我得再观察观察。”
不动声色的朝周雷比划了个手势,周雷立马拉着偷着乐的常原躲到人后,哥俩好的套着他的话。
王喜脸色沉重的上前,“老宋,我觉得这事咱们可能被人当枪使了。”
“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咱们别轻易下定论。”宋成瞥了眼抽着烟的常原,“你等会让雷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王喜:“这个我懂,天不早了,你问问这群人准备怎么处理咱们。”
宋成颔首,咳了两声吸引视线,见众人都望过来,笑着说:“诸位,我们几位真的不是賊,你们看谁通知下队长,我们好证明自己的身份。”
“证明啥身份啊?”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端着饭碗的少年,芝麻油的香气飘散开来,圆乎乎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少年扒拉了一口饭,口齿不清的问:“婶子你们都围在这干啥?”
“是瘦猴啊,呦!这面条里还打着荷包蛋呢,大牛这手艺不错。”钱婶借着身高的优势把他碗里的饭看的一清二楚,笑着夸奖洪大牛。
“还有蒜苗呢!”瘦猴挑着碗里的蒜苗给她看,龇着小白牙,“婶子回去也用个破瓦罐种点呗,煮面条用它炝锅香着呢!”
“我看行,明儿个我就去找你学,这又是酉子想出来的吧?”
“你们说这酉子脑袋瓜咋这么好使?”
“人聪明呗!”
调查四人小组中午就从城里出发了,肚子里的那点午饭早已在路上消耗的一干二净,此刻闻到面条的香气,肚子咕咕叫起。
宋成尴尬的咳了声掩饰响声,他发现只要这群大姐们在,他就插不上话,而且大姐们也太容易被转移视线了,这会聊那个‘酉子’又聊的火热。
瘦猴走过来,呼噜着面条打量着他们,“你们咋还没走啊?咋滴?还等着我们留你吃晚饭啊!”
宋成和小组的三人怔愣,“小同志,你们没人发话说我们能走。”
瘦猴夹起一筷子面条举的高高的,散过热后,转动筷子把面条卷成卷,送入口中。
见几人被他馋的咽着口水,鼓着腮帮子满不在乎的说:“那现在说了,你们走吧。”
“那不成,他们不能走!他们是賊!”猪娃端着碗找个石块蹲下,持反对意见,红薯饭上面盖着层金黄的炒鸡蛋。
“婶,你们还不回家做饭?我来的时候,看到小娃儿们饿的都要来找你们呢。”
瘦猴点头,“婶子们,你们先回去做饭呗,反正他们也没偷到东西,让叔警告他们几句就行。”
“哎!我家锅里还炖着萝卜汤呢!我先回去了啊!”钱婶拍着大腿,急匆匆的回家。
和她情况差不多的大把,主妇们急急散去回家做饭。
宋成和组员们对视后,齐齐吁了口气,这些大姐们总算走了。
宋成发现他们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因为后面来的两个小同志闹起了内讧,争的面红耳赤,压根就没给过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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