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珩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在一团白白软软犹如棉花糖的絮状物里,跪坐着一个差不多有颜珩半只手掌大小的小人儿。
小人儿黑色长发散在肩头,身上穿着一袭精致的黑袍,可以依稀看出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色的花纹。面容冷峻,目光幽深,脸上写满了“大爷脾气不好,挨打了活该”。
可惜人类的本性就是喜欢迷你的生物,因为他实在太小了,坏脾气也变成了小可爱。颜珩在片刻的呆滞以后,瞬间被萌住了。他忍不住伸手用指尖点了点这个小家伙的脸颊。
这小东西似乎被他胆大包天的动作给震惊了,瞪大了双眼半天没反应过来,颜珩顿时被萌的又伸爪子摸了一把。
这动作可能太大,他一下子被摸得歪倒在了篮子里,颜珩被唬了一跳,也顾不得到底什么情况了,赶紧伸出手去把这个迷你小人抓了起来。
虽说是抓起来,但颜珩也是小心地控制住了力道,生怕把他抓疼了。可惜这小家伙并不领情,一被他抓起来就开始玩儿命挣扎,在他的手心里拳打脚踢,虽然这力道对颜珩来说差不多等同于挠痒痒,但他舍不得这小家伙受委屈,于是把他又放回了篮子里。
小家伙一回到了篮子,就开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篮子边缘跋涉,接着又吭哧吭哧翻出了篮子。从篮子边缘下来的时候因为衣摆太长差点翻个跟头,颜珩去接他还被他嫌弃地推开了手。
好容易安稳落地,这个小家伙踢踢踏踏跑到了书桌边缘,最后在屋里那个大大的落地穿衣镜前站定。
然后颜珩眼睁睁看着这小家伙的表情由冷峻变成了呆滞,又变成了绝望,最后一屁股坐到桌子上不动了。
颜珩见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丝滑的触感让他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他实在没忍住多摸了几下,见小家伙没有反应,于是绕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仔细观察起了他的表情。
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眼熟,颜珩胸口越来越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在一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小家伙的脸微微侧了一下,漆黑的眼睛牢牢盯住了他。
颜珩被这目光看的一个激灵,瞬间忘了自己之前想要说什么。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对方,突然脑袋一热,张口道:“快,叫爸爸。”
小家伙:“......”
......
自从莫名其妙自花授粉结了这个果子以后,傅深的心情一直很郁闷。这种郁闷的心情在颜珩抱着果子离开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而正当他生闷气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体变得轻盈,接着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力袭来。傅深还来不及反应,便失去了意识彻底陷入沉睡。
这一觉睡得非常漫长,也非常舒适。傅深感觉自己身体没有了束缚感,仿佛飘在半空中被柔软的云朵包裹着,他忍不住想多睡一会儿,结果刚翻了个身,傅深就被剧烈的震动和声响吵得睁开了眼。
然后就看到从天而降一个巨大而又尖锐的鸟嘴,尖端正冲着他的脸。
傅深:“......”
接着这个鸟嘴的拥有者就开始了剧烈的挣扎,附带着极大又惊恐的叫声。傅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他还没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随着巨鸟的挣扎,他被颠得东倒西歪,只能左右滚动试图躲避。
然后他听到一阵有些沉闷的脚步声,这只巨鸟被人拔了出来,他身处的地方也恢复了平静。但那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他便觉得身体往下一沉,四周片片碎裂,有细微的光线透过面前的壁垒照耀进来。
傅深坐起来,伸出手摸了一下,虽然稍微有点难,但他用了点力气便把手穿了过去,于是傅深站起身,开始试图撕破面前的这一层阻拦物。
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容易,甚至可以称得上艰难。
但幸运的是,有一股外来的力道帮忙撕破了这一层屏障,傅深也因为这个动作站立不稳跪坐到了地上。
白色的絮状物被撕开,阳光隔着玻璃洒了进来,傅深抬起头,看到了颜珩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那一双略微显得有些妩媚的眼睛此时睁得圆圆的,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傅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震得他头晕眼花,心跳声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心口跳出来了一样。
然后他就被对方摸了脸。
傅深:“......”
直到这一刻,傅深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树的形态了,他现在真正变成了人形。
只是这人形似乎有点......太小了点?
......
傅深好不容易翻山越岭跑到了镜子前,看到镜子里自己还不如颜啾啾大的个头,心态瞬间崩了。
颜珩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过来火上浇油。
听到他说的话,傅深冷静地从书桌上爬起来,伸手把有些褶皱的衣摆拍了拍,转身往篮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他甩在身后的颜珩目送着他又吭哧吭哧爬回了篮子里,躺在里面,再度陷入了自闭的状态。
颜珩:“......”
颜珩凑到篮子边上,小心翼翼地哄了几句,但傅深不仅没有理会他,还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冲着他的脸。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颜珩无奈地挠了挠头,他想了想,直起身出了屋子。
被留在篮子里的傅深猛地翻身坐起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不是,就这么走了?
你的诚意就值这一分钟????
小不点傅深立刻被气炸了。
他气哼哼地爬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因为犯了错误一直缩在床上没敢动弹的颜啾啾见主人出了门,便飞到了桌子上,好奇地歪着脑袋看他。
颜啾啾觉得这个小人的气息有点熟悉,像是那棵讨厌的树,但是又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亲近感,因此它没有第一时间上嘴去啄,而是有些迟疑地打量着傅深,动作间颇有些天真可爱。
傅深看着它这模样简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恶向胆边生,一下子从篮子里跳到了颜啾啾的身上,动作之流畅完美简直可以去参加奥林匹克——
然后跟颜啾啾打了起来。
他个头不如颜啾啾大,但胜在身体灵活,腾挪躲闪间让小鸟仔吃了不少亏。颜啾啾因为刚刚犯了错,不敢用大力气,怕伤了傅深,只能扑棱着翅膀到处躲。
一人一鸟打到最后,双双累的瘫倒在桌子上。
等颜珩带着做好的奶昔回到卧室里时,看到的便是这大小差不多的一人一鸟在桌子上团在一起呼呼大睡的样子。
这场景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颜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把手里的杯子轻轻放到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许是气氛太好,颜珩看着看着些许倦意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枕在胳膊上睡着了。
过了许久,天色渐渐变得昏黄,傅深伸了个懒腰,从颜啾啾肚皮底下爬了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目光定格到趴在那儿睡得口水横流的颜珩身上。
傅深朝颜珩走了过去,抓着他的衣袖一路爬到了脸颊旁边。看着颜珩脸颊上睡出来的印子和嘴角流出来的那一点晶莹的口水嫌弃地皱了皱眉,撇开了目光。
过了两秒钟,傅深又悄咪咪地回过头来,一脸视死如归地扯起衣袖给他擦了擦嘴角。
可以说是非常的口嫌体正直了。
给颜珩擦完嘴角,傅深的目光落到他浓密如同小扇子的睫毛上。
——不知道能放几根嫩枝在上面。
傅深有些离题万里地想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颜珩的脸颊,觉得记忆有片刻的模糊。
霎时间万籁俱静,连窗外透过缝隙隐隐可以听到的城市喧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时间也仿佛停止了流动,偌大的世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低声喃喃:“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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