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许嘉悦?”荀栃和章大明同时问。
沈耀挂断电话,看了章大明一眼,没理会他,只对着荀栃说:“昨天下午按你的推测找到一名嫌疑人,就是许嘉悦。她跟荀小艾很要好,还去过阿尔法,你有没有印象?”
荀栃皱起眉,摇了摇头。他很少和荀小艾接触,更不用说荀小艾的朋友。
沈耀对此表示理解:“总之,我们发现了一点线索,跟这个许嘉悦有关,她在冯天青案上有重大嫌疑。”
“冯天青?”章大明大惊失色地跳起来。
荀栃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烧得潮红的脸庞微微褪去了一点血色。
沈耀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我得赶过去,你想到什么再给我电话。”
“我能一起去吗?”荀栃紧跟着问。
章大明道:“去什么去,你烧还没退呢,快回床上躺着去。”
荀栃执拗地没吭声,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沈耀。
沈耀隔着桌子揽过他的脑袋,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觉得烧好像退了一些,点点头:“行,我开车,你在车里睡一觉。有什么事别逞能,咱马上去医院。”
“哎,老二怎么连你也……”章大明不满地抱怨,但没人理他,沈耀和荀栃飞快地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出门了。
章大明连忙追出去,一人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多喝热水——老二你也是,过度疲劳抵抗力低,注意别被传染了。”
他目送沈耀那辆小破车绝尘而去,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儿的。在这个清寒的早晨,唯一能给他些许陪伴的,似乎也只有沈小皮同学了。他回到楼上,打开笼子,想把沈小皮解放出来,结果沈小皮拿屁股对着他,并毫不客气地在他手上喷了一滩米田共——拉肚子了。
DNA鉴定结果显示,口香糖的唾液来自于许嘉悦,这表示案发当晚她到过现场,与她之前提供的口供不符。沈耀当即决定以嫌疑人的名义带许嘉悦回市局。
抵达大学城附近一所高档公寓时,眼镜儿和徐濛濛也刚好从市局的车里下来。沈耀见荀栃睡得正熟,没忍心吵醒他,轻手轻脚地停车下来,问眼镜儿:“现在什么情况?”
眼镜儿道:“我们刚从学校那边过来,她的室友说她一般不回去,自己在外租房,就是这里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大学城还在沉睡,街上没什么人,沈耀立刻部署下去:“幺妹儿在楼下守着,眼镜儿跟我上去抓人,让阿房把附近地图发给我,看看公寓有没有其它出口,别让她跑了。”
徐濛濛马上打电话给房羽,沈耀不等她电话讲完,拉着眼镜儿没入公寓的阴影里。
眼镜儿自告奋勇走楼梯,沈耀乘电梯到达8楼,意外的是,俩人居然同时到达。他等眼镜儿把气喘匀,问:“哪个房?”
“802。”
802就在电梯口,眼镜儿走过去,按响了门铃。
徐濛濛挂了电话,围着公寓转了一圈,发现除了临街的一个出口,这栋公寓还有个后门斜斜地对着广场,被几棵大树遮挡了起来。她正犹豫要不要请求支援,就见许嘉悦穿着单薄的露脐装,拎着普拉达包包,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
许嘉悦显然刚从夜场归来,身上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撞了徐濛濛,居然没认出来,含糊不清地说了声“抱歉”,就要往前走。
徐濛濛赶紧叫住她。
许嘉悦一个激灵,看清徐濛濛后,猛地将手里包包朝徐濛濛身上一丢,掉头就跑。
徐濛濛拔腿就追,还不忘掏出手机,给沈耀打电话。
许嘉悦踩着高跟鞋崴了脚,索性把鞋脱下来,朝徐濛濛扔过去。
徐濛濛纵身一跃,扑到她身上,俩人在地上激烈地扭打,最终许嘉悦咬了徐濛濛一口,像鱼一样滑走了。
她一心只注意着徐濛濛,没留心身后,一头撞在一根“柱子”上,她惊恐地回头,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微笑着打量她。
“小姐,走路不看路很危险的。”荀栃捉住许嘉悦的双手,高高提起,以防止她再度逃跑。
许嘉悦气得大叫大嚷,用脚踹荀栃,但荀栃每次总有办法避开,这让她感到自己更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徐濛濛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过来,手里还提着许嘉悦花哨的包包。
“你属狗的啊,跑得不快,咬人倒是厉害!”徐濛濛泄愤似地,狠狠将包包砸到许嘉悦身上,反手从身后掏手铐,“拒捕加袭警,我现在要带你回市局。”
许嘉悦抵死不从,发疯似地尖叫,满嘴酒气熏得荀栃赶紧把她塞给徐濛濛,徐濛濛冷着脸,二话不说先给她铐上。
“有什么话回市局再说吧。”
许嘉悦狠狠瞪着徐濛濛。
徐濛濛道:“你瞪我也得回市局,现在我们怀疑你跟冯天青被杀一案有……”
她话还没说完,许嘉悦突然弯腰,吐了她一身。
徐濛濛:“……”
沈耀和眼镜儿赶来时,歇斯底里尖叫的人变成了徐濛濛。荀栃在路边的自助贩卖机里买了瓶水,扭头看向别处,手伸得老长递给徐濛濛:“冲一下。”
徐濛濛于是尖叫得更响亮了。
许嘉悦吐完后总算舒畅了些,神志渐渐清醒,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有不在场证明,我要给我爸打电话,我要请律师!”
这一闹动静不小,路边一些营业的早点铺支楞出几个脑袋,远远地向这边看来。沈耀按住许嘉悦的脑袋,把她和徐濛濛一块往市局的车里推:“行,有什么话回市局再说。”
他关上门,转头对眼镜儿道:“回去别让她打电话,先关几个小时。”
他看着市局的车离开,消失不见,才走回自己的车边,上下打量荀栃:“你怎么出来了?”
荀栃耸耸肩:“你们闹这么大声,我睡不着。”
沈耀按着他的脑袋,把自己的额头挨过去,感受了一会儿他的体温,觉得烧应该退了,便不再说什么,拉开车门坐进去。
荀栃一直勾着唇角笑。
沈耀问他:“四十度把你烧傻了?”
荀栃道:“我笑你老这么强行跟我肌肤相亲,有勾引之嫌啊。”
沈耀斜眼睨他:“还知道开玩笑,不错,看来是真退烧了。行了,别笑了,你笑得我脊梁骨发寒。”
“笑也不行,你有微笑恐惧症?”荀栃伸手拿保温杯,喝了口水。
“别人笑没问题,你又感觉不到喜怒哀乐,没事老笑干什么。”
“这样的笑容才有份量啊。”荀栃随口应了声,扭头看向窗外。路上车辆渐渐多起来,早高峰如期而至,他们卡在两辆公交车之间,数着秒等红绿灯。公交的尾气呛得荀栃难受,他连忙关起车窗,从后视镜里望了望沈耀的脸,突然想到什么,道:“那个许嘉悦,你们认为是凶手?”
“你觉得呢?”沈耀趁着红灯,拧开保温杯喝了点水。
荀栃指了指杯子:“那个我刚喝过。”
“呕……”沈耀立刻嫌弃地皱起眉头,转动杯口,翻来覆去地看,“你喝的哪边?”
“怎么,怕间接接吻啊?”荀栃转过身子,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不过这应该不是我们的重点,重点是,我感冒了,你还记得吧?”
沈耀:“……”
“完了完了,我觉得好像要被传染了。”沈耀面容扭曲,大呼小叫地拧上杯盖,塞进荀栃怀里。
车子再次发动,荀栃终于回到主题:“我觉得许嘉悦没有杀人的勇气。”
沈耀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你不是说了吗,凶手是激情杀人。这跟有没有勇气没关系吧?”
荀栃抱着保温杯,背靠座椅思索片刻,斟酌着道:“昨天她被老宋逼到绝境都没有要求找律师,怎么今天突然就要找了?”
“说不定回去自我反省了,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发现自己有些地方做得不对——这才是人之常情。”
“但她浑身酒气啊,显然没时间思考这些。”荀栃摩挲着保温杯,缓缓道,“我觉得是有人点拨了她。”
“幽灵先生?”
荀栃摇摇头:“不像。他并不觉得请律师有用,所以才帮凶手清除了林安家里的痕迹。现在凶手杀了两个人,杀林安时是激情,杀冯天青时却是非常理性的,她没有留下毛发,连凶器也作了伪装,她的手法在进步,不再需要幽灵先生善后,幽灵先生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劝她请律师呢?”
“那你说,如果凶手不是许嘉悦,又会是谁呢?”沈耀按了按喇叭,提醒前面插队的车辆不要剐到他。
“红F粉丝那么多,总有打扮和许嘉悦相似的人吧。”荀栃望着窗外说,“何况你不是说,许嘉悦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吗?”
沈耀突然猛踩刹车,靠边停车,直直地看着荀栃,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需要不在场证明的,并不是许嘉悦,而是荀小艾——你看,荀小艾和许嘉悦唯一的不同在于,她是长发,卷发。”
——肤白貌美,体态娇好,可能是短发。如果长发,一定是卷发。
这是荀栃写在白板上的内容,他写这段话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形象和荀小艾渐渐重叠起来。这真是个有趣的推测,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嘴里却道:“但你没有证据。你们警察办案,不是最讲究证据的吗。”
沈耀的电话响起来。
他接起来,神情逐渐凝重,挂断后,他对荀栃说:“你是对的,许嘉悦不是凶手。刚刚接到报案,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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