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小说:不救情敌就去死 作者:泷夏川
    荀栃绕到外面大办公室,抓起马克笔,飞快地在干净的白板上写下几个字:愤怒小姐。

    接着他停下来,后退一步,望着白板出了会神,然后再次拧开笔盖,在“愤怒小姐”的下边写上所有想到的相关信息。

    年龄:18-23。

    身高:160-168。

    肤白貌美,体态娇好,可能是短发。如果长发,一定是卷发。

    家里不穷,可能是粉丝。

    爱过林安。

    他顿了顿,笔帽敲击白板,然后用板擦把最后那行清除,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不可能爱他,你的愤怒里没有爱意。”

    接着他掉转笔尖,在“愤怒小姐”的旁边写下:幽灵先生。

    最后一笔落下,他收起笔,望着这个绰号陷入久久的沉思,半晌泄气地耸了耸肩,在这个名字的下边画了大大的问号。

    “你是谁,在哪里,我一无所知。”

    “但他拿走了你的鼻烟壶。”沈耀接过笔,在问号下写了“鼻烟壶”三个字。接着他拿出手机,对着白板拍照,发送给正在酒吧排查的眼镜儿,让他着重留意红F乐队的粉丝。

    “针对粉丝,你能想到什么吗?”医院办理出院手续的时间快过了,沈耀拉着荀栃往外走,边走边问。

    荀栃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跟乐队的人都不熟,就老冯林安还能说上两句。搞这个乐队也是老冯的想法,他都大学毕业了,他妈什么也不让干,他又闲不住……”

    对此沈耀毫无异议,以荀栃的性格,如果不是家里有钱,根本没有哪个富二代愿意搭理他,也就冯天青这种二傻子,上赶着用自己的热脸去凑他的冷屁股。

    俩人不再说话,去医院办了手续,然后拎着荀栃的背包回凤凰小区。

    凤凰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市局兴建的家属楼,典型的老干部风格。每幢楼层都不高,挨得也挺近。这些年响应政府环保绿化的号召,积极种树,绿荫从门卫室层层叠叠弥蔓上去,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小区笼罩得密不透风,光线晦暗。

    沈耀把车停在三单元楼下一棵大树边,就催促荀栃下车。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区仍然没有规划停车位,每回停车都是见缝插针,沈耀觉得有位置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有留意到荀栃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五单元那面烧毁严重的墙。

    荀栃站在那儿,一只脚还搁在车里,怀里抱着装满他随身物品的背包,脑门像被人重重敲了一榔头,顿时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早知道沈老二还住在这儿,他宁可去明哥家顶楼那个杂物间打地铺。

    沈耀不动声色观察了他一会儿,拽着他往三单元走:“二楼,还找得到门吧?”

    老旧的楼梯黑洞洞的,飘着股经年累月不见阳光的霉味儿。沈耀跺了跺脚,让声控灯亮起来。

    荀栃紧紧拽着褪色的木栏杆,哽了哽喉咙:“你还住这儿?”

    “七十年产权没到期呢。”沈耀随口说。

    永阳房价高得离谱,就他先前在派出所那点工资,奋斗个二百五十年也只能买个厕所。他爸又是个缺心眼儿的,压根儿没想过他的生计问题,得亏他妈把老房子过了户,放到了他的名下,不然他恐怕也只能去章大明家的杂物间打地铺了。

    荀栃收了收手指,跟着沈耀往楼梯迈上一步,又停下来,不大情愿地问:“你爸妈……也在?”

    沈耀不明白他这是闹哪门子别扭,回头冲他笑笑:“怎么,丑媳妇儿怕见公婆啊?”

    荀栃:“……”

    他单纯只是不想见到沈耀他妈。沈耀的妈妈和他妈妈是发小,闺中蜜友,沈耀父母的婚事还是他妈妈做的媒,两家关系相当亲厚,沈耀的妈妈更是拿他当半个儿子。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害怕时光倒回,再去面对过去的人和事。从下车那刻起,他就感到喉咙被无形的东西扼住,胸口像要炸开,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如笼中猛兽般无处发泄。

    不知沈耀是刻意无视他还是天生迟钝,他站在沈耀身后,忽然很想将这人掐死。他下意识向前蹿出一步,伸手搭在沈耀的肩膀上。

    沈耀扭过头,朝他笑了一下:“放心,咱爸这两年混得不错,调到中央去了,咱妈作为家属后勤也去了,家里就你弟……”

    “我弟?”荀栃尴尬地缩了缩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某人占了便宜。

    沈耀打开门,朝荀栃招招手:“来,三娃子,跟你弟打个招呼。”

    荀栃:“……”

    然后他看见一只红头蓝领的金刚鹦鹉雄纠纠气昂昂地从脚边踱了过去。

    “这沈小皮。”沈耀憋着笑给他俩介绍,“来,小皮,跟你哥说声好。”

    “死相,你还知道回家!”沈小皮同学斜着眼,毫不掩饰嫌弃地瞪了瞪沈耀,然后扑楞着翅膀跳到鞋柜上,昂起脑袋,用乌溜溜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荀栃。

    荀栃琢磨着这鹦鹉挺聪明,正搜肠刮肚想见面语,不料那货突然脑袋一扭,拍着翅膀,扯着嗓门儿高声嚎叫起来:“瞎眼啦!瞎眼啦!”

    荀栃不明所以:“它什么意思?”

    沈耀深表同情:“说你长得丑,戳瞎了它的鸟眼。”

    荀栃:“……”

    沈小皮同学奋力振着翅膀,逃命似地离开这要了它老命的地方,蹿进客厅的电视柜。大约是觉得安全了,又跺着脚尖着嗓子叫:“草莓!葡萄!杏仁儿果子!”

    “没有。”沈耀随口说着,换好鞋从厨房抓了一把小米搁到它的碗里。

    沈小皮围着它那用沈耀淘汰的啤酒杯改造的饭碗转了两圈,难以置信地抖抖羽毛,再次昂着脑袋嚎开了:“大明!大明!大明给草莓!”

    “明哥这是把你惯坏了吧。”沈耀用手指弹弹它的脑袋,“爱吃吃,不吃滚回笼子去,少在你哥面前丢人现眼。”

    沈小皮最怕“回笼子”三个字,缩缩脑袋,认命地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啄食起它的小米来。

    安置好沈小皮,沈耀又开始头疼荀栃。

    他这房两室一厅,大的那间是卧室,小的是书房。荀栃过来住纯属临时起意,凑合着住书房才不算鸠占鹊巢,可问题是,书房的窗户正对着五单元,那面烧毁的墙荀家压根儿就没想过修葺,以致十年的时光将其磨砺得越发棱角分明,好似被打了蜡,让那场记忆中的大火眉眼清晰,鲜活如初。

    沈耀看荀栃刚才的表情就知道了,妈妈死去的记忆并没有在他的回忆里褪色,他仍然困囿在那年那月的城里,自己出不来,也不许别人进去。

    沈耀无奈翻了个白眼,只好把卧室收拾出来,换上新的床单被套,又把自己随时要用的物品搬到书房,对正在认真观察沈小皮吃食的荀栃说:“你睡主卧,别把我东西弄乱了。”

    “不用。”荀栃头也不抬地趴在茶几上,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小皮,“我睡书房就行。”

    沈小皮大概被视奸得烦了,掉了个头,拿尾巴对着荀栃继续吃它的“真香”小米。

    沈耀有些意外,又确认了一次。荀栃终于把目光从沈小皮五颜六色的皮毛上移开,瞥了沈耀一眼:“你在家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沈耀:“什么小媳妇儿?”

    “墨墨叽叽,啰里啰嗦,不是小媳妇儿是什么。”荀栃站起来,一揽他的肩膀:“来吧媳妇儿,跟你三哥哥说说,我能帮你点啥?”

    沈耀:“……你闭嘴就行。”

    话虽这么说,荀栃还是主动来帮忙。俩人合力把阳台蒙灰的行军床洗出来,塞进狭小的书房。

    沈耀从来不知道这里原来这么小。书房以前是他的卧室,不仅塞了他,还塞了一张床,书桌,以及一个大衣柜。那会儿他身体还没长开,并不觉得挤,因此又央求他爸添置了一台电脑。

    十年前流行一款反恐游戏,他常常和章大明组队玩,后来荀栃也加入进来,三人每天晚上定时上线,相互配合,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但荀栃有个毛病,一言不合就爆头,沈耀被他爆了几次,气得推开窗,隔着那棵大树在夜空里大喊:“荀栃我艹你大爷!”

    然后就能瞧见五单元一楼的那个窗户后慢慢竖起一根中指。

    那时沈耀绝对想不到,十年后物是人非,那个窗户再也无法打开,房间也无法再住人。大火之后,整个五单元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毁坏,楼上楼下怨气不小,好在荀鹤行财大气粗,按当时房价的两倍把整幢楼都买下来。但买下来后,荀鹤行又像彻底把这块地方遗忘似的,弃之不顾了。因此今天就算荀栃想回去住,也是不能的了。

    俩人收拾完房间,沈耀洗干净手,卷起袖子问荀栃:“晚上你想吃什么,番茄牛肉还是蘑菇炖鸡?”

    “你还会做饭?”荀栃大为震惊,他一向以为做饭是章大明的专利,毕竟章大明常常批评沈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沈耀深深地看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的,只有你这样的二世祖不会吧。”

    接着荀栃看见沈耀从冰箱顶上翻出两包方便面,一包番茄牛肉味儿的,一包蘑菇炖鸡味儿的,放进锅里掺水煮。

    荀栃:“……”

    沈小皮吃完自己的口粮,闻着香气又探着脑袋钻进厨房视察。锅里咕噜咕噜不断外翻的热汽让它兴奋不已,拼命扯着喉咙尖叫:“要吃!要吃!”就差没撒泼打滚了。

    沈耀耐心劝说未果,只得故计重施,威胁它要进笼子,沈小皮这才安静下来,气鼓鼓地扑楞翅膀,把胡椒罐、辣椒粉统统扫进锅里。

    沈耀:“……”

    他正要伸手去抓沈小皮,手机却响了。沈小皮得意洋洋,踩着他的手背蹿上他的头顶,对他的头发又啃又扯。沈耀一面躲,一面接听电话,话筒对面眼镜儿的声音听起来极度不真实,他听了两遍才明白过来。

    按照荀栃对凶手的分析,眼镜儿找到一名嫌疑人,现在他正带人回市局。

    沈耀马上扔下沈小皮,对着话筒道:“等着,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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