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雷夫,收到回话,我有事要你去做。”

    盖提亚一脸心累地打开了通讯。

    他现在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作为雷蒙盖顿原主的所罗门王究竟有多天然黑,顶着一本正经的脸说出让人吓个半死的话。

    是的,没错,身为他原主的所罗门要他去干掉迦勒底,某个迦勒底摸鱼王的大本营。

    天可怜见,这次可不是他主动要去搞事。

    “统括局,有什么事?”

    听起来正在调试仪器的雷夫一心二用地回应道。

    “雷夫,之前我打算人理烧却的时候让你做的事情已经完全停止了吗?”

    “你是说炸弹?我已经遵照你的指令,拆除掉了所有分布在迦勒底的炸弹。”

    雷夫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统括局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再提起炸弹的事。炸弹那是为了响应人理烧却,在七个特异点起爆的时候发动,用来毁灭迦勒底的,然而在取消人理烧却以后已经没用了。

    “雷夫,我要你重新在迦勒底布置炸……监视装置,无比要把迦勒底的每一个角落都纳入掌控,不要留下任何不可控的漏洞。”

    他差点又把炸弹两个字说出去了……

    好在最后关头改了口。

    至于为什么不把炸弹说出去,盖提亚考虑到在神代时期,大多数神灵降下神谕都含糊其辞。一个神灵要提(装)示(逼)点什么,就给人类下个神谕,既不点出人物事件地点,也没有开始经过结尾。总之等到事情发生后大家才发现,哦,原来这个神谕是这样解的之后,祭司们也开始有样学样,复述出的话语总是充满歧义。

    身为神的复读机(划掉)代言人的所罗门,生前干的破事也不少,盖提亚有充分理由怀疑,这次他也是这样。

    毕竟用炸弹炸掉迦勒底是毁灭,动用联合国的权力解体迦勒底也是毁灭,所长自己不干了也是毁灭……毁灭迦勒底的选项总是多种多样,不一定非要用炸弹来搞事。

    至于为什么要布置监视设备,那是因为,盖提亚对马里斯比利乃至迦勒底本身,仍旧有着极大的怀疑。

    诚如所罗门所说,在藤丸立香连正常的人理烧却都停止了以后,异闻带和泛人类史争斗是必然的事情,那么——

    异星神和空想树又是怎么来的?

    阿比盖尔存在犹格-索托斯的痕迹,葛饰北斋身上也有疑似克苏鲁的存在,再加上七十二柱里那个懦弱到崇拜异端的二五仔劳姆……

    很明显异星神有染指地球的打算,在盖提亚之前生活过的世界里,它们有另外一个名字——克苏鲁神系。

    克苏鲁神话这种东西要是真正降下来,盖提亚感觉自己心都要操碎了。

    这种超越常识和逻辑的不可名状存在,并非一般人能够接受,拿着拉莱耶文本然后疯掉的吉尔·德·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那个世界,他们仅仅是从洛夫克拉夫特的书上诞生的形象,严格按照设定的话,仅仅能够作为幻灵显现。

    然而在这个名为FGO的世界线里,他们是真真切切盘踞于星系的伟大存在,远非某一个星球能够抗衡。

    一想起这个,他就分外渴望从卡池里面抽出一个拿着星之圣剑的亚瑟·阿托利斯。

    “统括局,需要重新启动人理烧却吗?”

    雷夫很明显不理解盖提亚为什么要突然改口,是有其他用处,还是说统括局认识到了终结人理烧却的局限?

    “不,不需要,我只是要你监视迦勒底,这座机构……很不对劲。整个迦勒底所有的文件,所有绝密和不绝密的文件都要备份到我这里,一封都不要漏过。你现在的身份是马里斯比利在时钟塔的同僚,关系相对亲近,尽量查清阿尼姆斯菲亚家系的来历,如果你一个人做不来,我会让其他魔神过来帮你。”

    盖提亚不断揉着眉心,那些原本以为会遗忘的记忆逐渐拼凑起来,形成了一块完整的拼图。

    马里斯比利出身天体科,时钟塔天体科的宗旨及教学范围为占星、神学、天体运行,天体科君主咏唱为——“Stars Cos·mos Gods Animus Antrum And birth Anima Animsphere”(“星之形。宙之形。神之形。吾之形。天体即为空洞。空洞即为虚空。虚空中有神所在”。

    占星、天体、神学,还有奥尔加玛丽自身拥有的能够化为异星巫女的特异之处,迦勒底A组御主的真实任务,狮子王口中所言的“星球的造访者”,指向性已经相当明显了……

    难怪原作盖提亚要炸掉迦勒底,甚至是烧却人理。

    这种作死的熊孩子不烧了,难道是要留着过年吗!

    像亚楠的拜尔金沃斯一样探求着禁忌的知识,渴望以上位者的视角俯瞰人间,并且已经先行一步做出了实验,但却无法控制试验进度并准备好防护措施。这种作死程度已经不能简单称之为作死了,搞不好是真能把门之钥和克苏鲁招过来的!

    到时候就是整个地球,管你阿赖耶还是盖亚,大家一起完蛋!

    对于那些寄居于宇宙黑暗的外神而言,地球只不过是一颗砂砾,而人类更是连砂砾也算不上的蝼蚁。有谁会专门聆听蝼蚁的祈祷?顶多投去一瞥而已。

    正因为只是一瞥,所以外乡人职介的葛饰北斋才能在克苏鲁的影响下保持完整意志,塞勒姆也还能得以拯救,否则人类还存不存在地球上都是个问题了。

    所以,所罗门其实并不是在搞事,他真的在提出富有建设性的解决方案。

    只要弄死那些真正在搞事情的魔术师,抹消一切和外神有关的痕迹,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招外神了。

    总而言之,毁灭迦勒底这个大方向是完全正确的,但是盖提亚又附加了个人理烧却,于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混沌·恶,第七兽,藤丸立香,显现!

    理清思绪后的盖提亚豁然开朗,找到目标的他浑身充满了干掉马里斯比利的欲望。

    “雷夫,马里斯比利先不要动他,等我回来之后亲自下手。王到底在哪里我已经大概有了眉目,不需要你来插手,你做好手上的事就行了。另外,找个合适的机会,在从者的召唤系统上动手脚,把我的灵基数据搭载上去。”

    已经成功打入迦勒底的雷夫,伸手扶了扶快要掉下头顶的绿帽子,突然觉得统括局在谋划一件比人理烧却更意义深远的事情。

    确立了行动纲领,规划了未来方针的盖提亚神清气爽地从天台上下来。

    放游戏机的房间现在已经塞进去了三个从者,原本残酷血腥的圣杯战争似乎被魔改成了了不得的样子,三个大男人现在正握着手柄打联机,并且因为金某人/伊某人/迪某人的失(互)误(坑)而爆发出一阵大呼小叫。

    圣杯战争什么的,哪有游戏好玩?

    盖提亚没去管那三个已经迅速退化为宅男的从者,而是径直去了所罗门常待的书房。

    白发金瞳的王并没有在阅读书籍,而在饶有兴趣地摆弄着桌上的咖啡机。来自时钟塔的讲师和学生,现在都没端着魔术师的架子,完全像好学生一样乖乖待在座位上,等着给所罗门倒咖啡。

    不知道为什么,盖提亚现在对这两个升起了一种蜜汁好感,于是在抢过倒咖啡的工作后,十分好心地对他们两个说:

    “看来你们已经和解了啊。也对,就算是讲师,肯尼斯你今年也才刚满二十三岁而已,只比你的学生大上四岁而已。”

    然后在肯尼斯惨不忍睹又竭力维持贵族风范,孔明一脸“卧槽,我还以为你很老”的表情里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你的确是想要在派系林立的时钟塔里保护这个弟子,但起码要让人知道你在保护他,对方也才能更好地配合你,所谓的身份、自尊,只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如果你再执着于所谓魔术师的风度,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狙·击·枪下,让你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捡了便宜哦。”

    “你的从者是迪尔姆德,兰斯洛特的故事你听过吗,他就是兰斯洛特的原型。他之所以被召唤,是想要效忠主君,但却无法做出背离骑士道的事情,所以你在这方面要注意和迪尔姆德的关系,否则有过背叛历史的枪兵可不会那么忠贞。”

    “而且,你还带着未婚妻吧。尽管她的魔力能够抵抗那颗魅惑的泪痣,但她却并不爱你。肯尼斯,她一直在渴望脱离家族的控制,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是否有一点格兰尼公主的影子呢?”

    遭受到致命四连击的肯尼斯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不,你只会把事情处理得更糟糕,人心一向都是最难掌握的东西。如果你想把事情圆满解决的话,七十二柱魔神里,有不少司掌爱情和□□的魔神愿意为你提供咨询,这个就算做我先预付给你的报酬哦。”

    肯尼斯看起来想要夺路而逃,但眼睛里透出了那么一丝动摇的神色。

    最后,他镇定地站了起来,带着韦伯镇定地走了出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所罗门平淡地看着这两个魔术师表面一如既往,实则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明白了?”

    盖提亚收敛了那副模仿梅林模仿得并不像的表情,微微低头。

    “是,我明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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